我們順著旁邊的房屋往村外使勁的跑,身後的鬼子估計也和攻進村的團主力打起來了,沒有在後麵尾隨追擊。忽然迎麵打來幾發子彈,打在旁邊的房屋牆壁上,嚇的我一下撲倒在地,就地一翻身滾到了旁邊一所房子的側麵,這時小廣元開口了:“莫打槍,自己人,我們是二營的!”果然對麵安靜了片刻就有戰士跑了過來……


    我們被帶到村口的一個軍官麵前,那名軍官留著兩片八字胡,麵色猙獰的盯著我們。


    “你們營長陳永沛呢?”他惡狠狠的問道。


    “犧……犧牲了!”我被他吃人般的眼神盯的渾身發毛,顫顫巍巍的迴答道。


    “二營其它的人呢?”


    “都……都……都沒了!”


    “全都沒了?”八字胡瞪大眼睛說。


    “是的,都沒了……”我越說聲音越小,這個眼神太他媽嚇人了,這是要斃了我們嗎?


    “帶我去找你們營座!”八字胡一揮手,對我們說道。


    村裏這時打的難解難分,激烈的槍炮聲響徹了夜空,每一個角落都發生著激烈的戰鬥,日軍抵抗很頑強,723團的戰士頂著巨大的傷亡向這股頑抗的日軍發動著一次又一次的衝擊,戰鬥進入了白熱化……


    我們帶著八字胡來到了陳營長陣亡的那個打穀場,這裏的日軍已經被清除了,打穀場上屍橫累累,血流成河,在屍體堆中,我們找到了陳營長,八字胡看著陳營長的屍體,虎眼瞪的血紅,漲紅的臉頰上一滴眼淚慢慢滑落。


    “永沛啊,好兄弟,你放心,我蹇國珍一定給你報這個仇!”八字胡說完,一轉身拔出手槍,大喊:“給老子狠狠地打,記住,不要放跑一個!”


    “團座,團座!”這時一個戰士慌慌張張跑了過來。


    “啥子事,不要慌,說!”蹇團長不悅的說。


    “報告團座,村東頭,鬼子在民房裏藏了兩門炮,我們的進攻受阻。”


    “什麽,他龜兒還藏了炮,我去看看。”說完轉身就要走。


    “團座!”這時身後來了一名通訊兵,衝著蹇團長一個挺身說:“報告團座,師部來電!”說完遞給蹇團長一張寫滿字的紙。


    “格老子!”蹇團長看完電報,滿臉的焦急,衝著旁邊的傳令兵說到:“讓各部加快速度,盡快解決這些小鬼子。”


    看著傳令兵飛快的跑了,蹇團長又對著旁邊一個孔武有力的戰士說:“關連長,帶上你們警衛連,去村西麵的柏木溝方向,731團在來的路上被小鬼子打埋伏了,師座已經帶著警衛營趕去了,你也快點去!”


    “你們也跟著去吧,但是不要參加戰鬥了,要給二營留點血脈。”蹇團長轉頭對著我們說。


    “報告團座,我們是……我們不是二營的,我們是727團的,路上遇到陳營座,我們和他們一起來打鬼子的,二營沒人了!”我挺身猶豫了一下,還是堅決的說。


    “唔……是這樣啊,那你們也跟著去吧,盡快迴到自己的部隊去,不要參加戰鬥了。”蹇團長說完揮了揮手,就轉身往前沿陣地走去。


    我們跟著警衛連路過那個打穀場時,我我看著右邊那排房子,忽然心中一動,為什麽我們在通過打穀場的時候,沒有受到來自這排房間的攻擊呢?而且打穀場戰鬥的時候,鬼子始終沒有在這裏出現過?


    於是我走到那個大房間門口,忽然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發現門被上了鎖,我舉起槍托,幾下砸開了門鎖,房門被打開,看到裏麵的一幕,我們和警衛連的戰士們頓時全都呆立當場……


    我們站在大房子的門口,眼前看到的是層層疊疊的屍體,有老人還有孩子,女人們衣衫不整,很多都是赤身露體,地麵的血水還沒有幹,這應該是西迴村的村民,在我們來之前被鬼子屠殺殆盡……


    “龜兒子的小鬼子!”


    “日他個仙人板板,這些天殺的!”


    ……


    看到眼前的慘景,所有人都憤怒的咒罵了起來。


    不一會兒,蹇團長也聽到消息跑了過來,看著滿屋的屍骸,蹇團長的眼睛似乎都要瞪出血來……


    此時的我已經憤怒的無以名狀了,我們是戰士,打死我們是戰場上正常的行為,那些男女老幼可是無辜的啊,他們是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啊,這他媽小日本也太沒有人性了,簡直就是畜生啊!在前世的時候常聽老人們說起日本鬼子在中國犯下的滔天罪行,什麽三光政策啊,燒殺搶掠的,但是這些離我們那個時代太遙遠了,聽著沒什麽感覺,甚至還覺得老人囉嗦,現在身臨其境,看著眼前的人間慘象,我的心已經不能用憤怒來形容了……


    “你們快去增援吧,這裏交給其他部隊處理。”片刻後,蹇團長恨恨的對我們說。


    我們應了聲是,低下頭,轉身朝村口跑去,此時我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殺光我能看到的所有小鬼子,為死難的鄉親們報仇,至於逃跑的念頭,我有嗎?我有過嗎?嗬嗬,我早就不想那個了……


    一路疾馳,我們轉過兩道山彎就聽到了前麵激烈的槍炮聲,這時天也蒙蒙亮了……


    接近戰場邊緣,我們不敢貿然過去,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關連長讓一個戰士過去聯絡友軍,我們則爬上旁邊的山坡,眼前是一處山溝穀地,日軍占據了兩側的山頭,密集的子彈將731團的戰士們壓迫在山腳下的穀地裏,731團的戰士們依托著地形反擊著,兩麵的山披上屍橫累累,有川軍的也有日軍的……


    這時我聽身後一陣密集的腳步聲傳來,忙轉身跑到一塊大石頭後麵隱蔽起來,然後伸出步槍指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戰士們也已散開尋找有利地形掩蔽起來……


    隨著腳步聲漸漸清晰,緊接著一個個川軍戰士的身影出現在我的槍口下,哦!是自己人,我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我以為是小鬼子的包抄部隊呢……


    這時關連長衝著那隊兵喊了一聲:“你們是哪部分的?”那些戰士嚇了一跳,都連忙舉起槍對著關連長喊話的方向,片刻,其中一個戰士迴答說:“我們是366旅的,你們是哪部分的?”


    這時關連長站起身從掩蔽處走了出來,邊走邊說:“我們是732團團警衛連,我是連長關長隆,你們是?”


    “我們是師部警衛營的,師座帶著大部隊在後麵呢!”那名問話的戰士抬手指了指後麵。


    “先在這裏等一下吧,我派人去731團聯絡了。”關連長對著那隊戰士說,這時我們也都從掩蔽位置走了出來。


    沒多久,一隊隊的戰士來到了我們這塊小小的集結地。這時,一名軍裝筆挺的中年軍官在警衛的簇擁下來到了我們身邊。我抬眼偷偷打量這位將軍,心猜測著,他就是我們的師座王銘章嗎?


    “報告師座!”關連長顯然認識王銘章師長,走到王銘章師長麵前挺身敬禮報到。這也不奇怪,團警衛連嘛,那還不是經常陪團長去師部開會,認識王銘章師長是很正常的。


    “什麽情況?你們怎麽來了?國珍那邊呢?”王銘章師長看到關連長時,顯然一愣,立刻關切的問。


    “師座,團座正在西迴村打小鬼子呢,已經圍住了,估計問題不大,聽說王團長被鬼子打埋伏了,讓我們警衛連過來增援。”關連長匯報完頓了頓,像是想起什麽似的欲言又止。


    “還有什麽,說吧!”王銘章顯然看出了關連長欲言又止的樣子,點點頭說。


    “我們在西迴村看到……看到鬼子把全村的人都殺光了,小孩、老人和女人都沒放過,殺的幹幹淨淨!”說完眼淚就奪眶而出。


    “這幫狗日的!”聞言王銘章眼中也似乎有熊熊烈火在燃燒:“決不能便宜了這幫龜兒子,全體都有,一會兒上去給老子狠狠地打,聽到沒得,哪個敢拉稀撤拐,看老子不剝了他的皮!”


    “是!”戰士們都挺起胸膛,高聲應是。


    這時那名過去聯絡的戰士迴來了,帶著我們來到了前沿團指揮所。這是山腳下樹林裏的一個簡陋的臨時帳篷,731團王團長親自將王師長和關連長迎進了團部帳篷,我則帶著吳青他們來到樹林邊,看著前方打的難解難分的戰場。


    此刻,戰場上打的異常激烈,鬼子居高臨下對732團前沿發起了衝鋒,前沿陣地的戰士,沉著應戰,用步槍和手榴彈將鬼子攔阻在半山坡上,雙方互擲手榴彈,槍來槍往,兩邊都傷亡慘重,戰鬥異常慘烈……山頂上的鬼子還用火炮轟擊著731團的縱深陣地,運送彈藥和傷員的戰士頻頻被炮彈炸倒在地。


    看著眼前這一幕,我不由心驚肉跳,我們打鬼子的時候至少是居高臨下的,現在換成鬼子居高臨下了,這他媽怎麽打?火力地形都不占優啊!我還是覺得撤退才是最好的解法,撤到一個地形有利於我們的地方再阻擊,這樣不就可以轉化優劣勢了嗎?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前方的戰場出現了一個變化,鬼子的火炮停止了轟擊,山頂上的機槍也弱了下來,在山坡上往下衝鋒的鬼子也正在退迴山頂陣地,難道是他們彈藥快用完了,準備逃跑?


    很快我就覺得我這個判斷很有道理,鬼子是追擊部隊,為了攔截我們這些援軍,必定不會攜帶很多彈藥,也沒想到我軍如此頑強,在經受突襲後居然沒有後退,還和他們打起了對攻戰,這下他們的彈藥就相形見絀了。


    想到這裏,我下意識的跑到帳篷外麵大喊一聲:“報告!”門口的兩個警衛都沒來得及伸手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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