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帥本來有點不高興,怪自己女兒打擾他們的密談,一聽是老家來人,肯定是有急事,否則不會找到這兒來。


    “讓她進來。”大帥吩咐親衛放行。劉眉輕手輕腳的走進書房,這兒以前經常來,那時他小,她也小,後來娘就不讓了,說男女有別,以前不明白,現在很明白。


    書房還是那個書房,裏麵書多了很多,以前的書她也看過,這後來的她還沒看。


    “有什麽事趕緊說,賊眉鼠眼的瞎看什麽呢。”劉帥跟張武說到緊要處被人打斷,很是不爽,不過這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也甚得他喜歡,才沒有讓親衛叉出去。


    “爹,張公子。”劉眉很懂禮貌,先叫了聲爹,沒敢看爹,然後又叫了聲張公子,這次是落落大方的看了一眼,呀,這家夥長的比我高了,身體那麽壯,胳膊那麽粗,一點都不像小時候那樣。


    “劉小姐,好久不見。”張武腦子裏還沒什麽男女之防,他天天跟一群大頭兵混在一起,對這些還比較懵懂,屬於晚慧那種。


    “是啊,有兩年了吧,沒想到你都長這麽高了,你這胳膊怎麽搞的?腫了嗎?”女孩子天生就是嘰嘰喳喳型,一說起來就忘了旁邊還有個等迴話的爹,劉帥腦門子青筋直冒,這是啥玩意兒,老子正問你話呢,你問人家腫沒腫?


    “不是腫的,這是肌肉,鍛煉出來的。”


    “肌肉?好難看啊,一點都不清秀。”


    “咳,咳”劉帥隻好咳了兩聲,這還越說越離譜了,清秀?男孩子要什麽清秀?清秀能當飯吃?


    這兩聲咳嗽終於喚醒了劉小姐,嚇得她趕緊閉上嘴,垂著腦袋,聲如蚊蚋:“爹,老家大爺爺派人送了封信過來,聽說有急事,娘讓你趕緊迴去處理,怕耽誤了家裏事。”


    “小武,我先迴去一趟,明天我們再聊。”劉帥一甩袖子走了,也不知是無心還是有意,沒有叫走劉眉,就把兩孩子留在了書房。


    一見爹走了,劉眉又恢複了調皮的樣子,“小武,我看看你的肌肉,怎麽這麽大呢?這才不到兩年,你的變化真大啊。”


    “你也一樣,都是大姑娘了,越長越好看。”


    “真的嗎?真的越長越好看?”


    張武一陣語塞,姑奶奶,我隻是一句奉承而已,你還順著杆兒往上爬,哪有你這樣的啊,不過,劉眉長的是挺好看的,瓜子臉,大眼睛,雙眼皮,一排劉海兒,臉上不施粉黛,很幹淨,離得近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處子香味,十分好聞。身段也是百裏挑一的,細腰僅堪一握,胸前已經小有規模,被遮蓋的嚴嚴實實。穿著白裏透藍的長裙,整個人顯得幹淨,清爽。


    劉眉本來聽他說長的好看,有點害羞,頭都快垂到胸脯了,等了半天見他不說話,頓時惱了,狠狠的抬起頭,瞪著眼,卻發現那廝正在偷看她,已經發育的大小姐沒了怒氣,隻有羞意,頭又低了下去,輕輕的問了一句:“呆子,看什麽呢?”


    劉眉想的有點多,張武可沒有齷齪心思,因為他長期待在軍營,男女方麵的心智還沒長開,他隻是不知道怎麽迴答,所以要先看看是不是真的很漂亮。


    經過確認,劉眉是很漂亮,張武才說了話:“劉小姐,你長得真的很漂亮,我都沒見過比你更漂亮的姑娘。”


    劉眉喜不自勝,但良好的家教讓她不敢再聽下去,以袖掩麵飛快的逃出了書房,心髒在撲通撲通的亂跳,臉紅的比新娘子的紅蓋頭還要紅。


    張武不明所以,撓了撓腦袋,這姑娘是不是缺心眼啊,連句告辭的話都不會說,有機會一定要旁敲側擊的問問劉帥,好好的一個人要是缺了心眼那就真的可惜了。


    劉帥來到後院,這是家眷的住處,劉帥兩兒一女,兩個兒子都在老家,隻有這個女兒尚小帶在身邊。夫人把信遞給劉帥:“夫君,眉兒呢?怎麽沒跟你一起迴來?”


    劉帥邊撕信封,邊迴了句:“我一聽老家書信就急著迴來了,眉兒還在小武的書房。”


    “你讓一個姑娘家待在小夥的書房裏,孤男寡女,被人知道了不要傳閑話?”


    “小武礙什麽,他除了打仗啥都不知道,你還是想想你女兒會不會欺負別人吧。”


    “你這做爹的,心真大,眉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看你良心上過不過得去?”


    “能有什麽事?我還巴不得呢,咱們女兒配不上人家。”


    “哪有這樣作賤自家女兒的,你這……”話沒說完,自家姑娘一陣風似的跑迴來了,還掩著臉,關鍵是像沒看到他們似的,直接鑽進廳後自己的房間,還關上了房門。


    劉帥剛看了信的開頭,被這一幕刺激的放下了信,疑惑的看向夫人:“這是什麽情況?”


    “都怪你,這下好了,真出事了。”


    “你去問問發生什麽事了,這才屁大點功夫,能發生什麽事。”


    夫人已經顧不得跟他拌嘴,轉身進了後麵女兒房間。


    大帥重新拿起信,一字一字的看完,臉上有了憤怒之色,信中大體的意思是左丞相趙思給他兒子提親,想娶劉帥的女兒劉眉,因為是家族的事,先找的族長也就是劉帥大伯,大伯不敢做主,就寫信過來問劉帥的意思,劉帥沉默片刻,迴到自己的書房,寫了幾個大字,犬子豈敢配虎女,放入信封,封上火漆,叫來一名親衛,如此這般吩咐幾聲,讓他立即送往京城左丞相府。


    他剛打發走親衛,夫人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還關上了書房門。


    劉帥用眼神詢問,這是出了什麽大事?還把門關上了,難道那小子真的動手動腳了?


    “夫君,我問過了,眉兒說,小武說她很漂亮。”說完去瞅劉帥,見劉帥還盯著她看,弄的她疑惑起來,難道我今天穿著不得體?看看身上也沒有什麽不莊重的啊?


    “沒了?”


    “你還想聽什麽?”


    “就這一句話?”


    “這還不嚴重?”


    “夫人,以我對那孩子的了解,這是他的真心話,但也僅僅是說眉兒長的漂亮,沒別的意思。”


    “一個男孩對女孩說長的漂亮還沒別的意思?”


    劉帥被煩的有些受不了了:“你想要什麽意思?我巴不得他有別的意思,可惜目前看來沒看上我女兒。”


    “什麽意思?!他沒看上!我女兒長這麽漂亮,知書達理,溫柔大方,他竟然敢沒看上!”


    劉帥目瞪口呆,這也行?看上也不對,看不上也不對,看來,真的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劉帥揮揮手,讓夫人離開,忽然想起一事,把信遞給夫人:“你也看一看吧,是眉兒的事。”


    夫人看完,臉露喜色:“好事啊,我記得趙丞相家二公子比眉兒大兩歲,從小勤奮讀書……”


    “出去。”


    劉夫人嚇了一跳,見丈夫臉有怒色,不敢違逆,出了書房,又來到女兒房間。


    劉帥很生氣,大元帥跟左丞相聯姻,這是嫌死的慢嗎?這女人,年輕時不這樣啊,也挺有見識的,老子新婚後天天守著她,三個月都沒去喝過花酒,哪知現在卻這麽短視,再說左丞相那小白臉兒子,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相公,有什麽好的!


    越想越煩躁,劉帥走出書房,卻聽到女兒房間裏女兒的哭泣聲和斷斷續續的祈求聲。劉帥站在外麵咳嗽了幾聲,女兒閨房他也不能隨意進入,隻好提醒裏麵人他在外麵,一般這時候女兒應該收拾整齊出來見父親,可今天女兒竟然沒有出來。


    “眉兒,你出來一下。”劉帥無奈,隻好自己開口讓女兒出來。


    “我不出去,我不嫁趙家。”


    “誰說讓你嫁趙家了?爹可沒答應。”


    “真的嗎?爹,你真好。”一陣風刮開了房門,女兒俏生生的站在麵前,臉上還有淚珠,卻又帶著笑容,讓人一看就心生憐惜。


    “誰說讓你嫁了?”


    “娘說的啊。”


    “這娘們,出來。”劉帥腦殼都有點疼,剛才是他沒說明白嗎?這女人是不是到了年紀就退化啊,怎麽跟不上節奏了?


    劉夫人有點心頭打鼓,剛才老爺的意思不是讓我出門去告訴女兒嗎?不然讓我出去幹嘛。


    “老爺。”


    “誰告訴你我答應了?”


    “你剛才不是讓我出去告訴女兒嗎?”


    “我……”劉帥差點噎死,“我是讓你別瞎摻合,我告訴你們,我已經迴信拒絕了,誰都不許再提這件事。”說完劉帥一甩袍袖,憤然走出了內院,踏馬的,這些年忙於軍務,也沒有多娶幾房媳婦,這下可好,沒地方去了,得,去找那小子繼續商量大事去吧。


    劉小姐走後,張武又開始整理自己的書籍,他平時看書習慣不錯,哪兒拿的看完還會放到哪兒,收拾的時候就比較輕鬆。


    “小武,還沒睡呢?”


    “大帥,這麽晚跑我這兒來,是被夫人攆出來的吧?”


    “差不多吧,我是被氣出來的。”把剛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先別收拾了,咱爺倆喝點酒,說說話。”


    不一會,親衛端上酒菜,給兩人添上酒,退了出去,劉帥做了個手勢,表示五十米以內不得有人。


    “好酒,怎麽這麽大勁?”劉帥不是好酒之人,尤其是成了大帥後,很少喝酒,但今天這酒夠勁,一口入喉,火燒火燎,入肚後,卻又相當平和,口齒留有酒的醇香。


    “這是我改良後的酒,多蒸餾了幾遍,就是挺費糧食。”


    “這酒要是賣到京城,起碼五十兩銀子一罐,還得搶。”


    “大帥,要不咱們釀酒賣吧,這也不失一條財路。”


    “這罐酒需要多少糧食?”


    “兩擔。”


    “兩擔糧食市場價大概二十錢,釀酒成本就算一兩,暴利啊,要不咱爺倆幹脆做個富家翁得了。”


    “沒有武力支持的富家翁,那不是取死之道嗎?”


    “你說有沒有一個地方能做到沒有武力也能自由自在,想幹什麽就幹什麽,隻要不妨礙別人就行?”


    “有。”


    “哪兒?”


    “夢裏。”


    “哈哈……夢裏,說得好,隻有夢裏才有。”


    “大帥,明天你把一萬先頭部隊交給我,我讓他們提前出發,二千親衛你帶著隨行,咱們定好日期,等我們占領九州後,大部隊要及時進駐九州城。”


    “這是正事,明天上午校場吧,我隻讓他們聽你的,具體怎麽安排你來辦。”


    “好,明天上午十點吧,我得先安排一些勾子營的人去打前站,準備好兵器,住地。”


    “來,再喝一杯,這酒果真不錯,等咱們拿下神龜國,那兒糧食充足,十足的魚米之鄉,就有糧食釀酒了,到時我們左手有酒,右手有鹽,想不發展起來都難。”


    “還是那句話,沒有自保實力之前得留著神龜國一口氣,養匪自重,不得不為啊。”


    “是啊,這操蛋的世道,做個好人真難,你知道剛才我為了自汙,怎麽迴複左丞相的嗎?”劉帥已經有了點醉意,一罐酒已經被兩人喝的差不多了,菜基本沒動。


    “你肯定罵了左丞相一頓吧。”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我說犬子豈敢配虎女?罵的舒不舒服?”


    “罵的好,眉兒妹妹怎麽能嫁給那些二世祖呢?”


    “那眉兒嫁給誰好?”


    “怎麽也得聰明,善良,還得對眉兒妹妹好的人啊。”


    “那你可不夠格,你不夠善良。”劉帥明顯有了醉意,說話直不楞登,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張武別看年紀小,酒量比劉帥還好,主要是身體好,代謝快,耐受力強。


    “我配不上眉兒妹妹,我注定滿手血腥,還不知道能活多長時間,戰場上從沒有百戰百勝的將軍,一個意外可能斷送整場勝利,一個不慎就有可能身首異處,像我這樣的,注定要孤獨終身。”張武為潛意識裏的任務所迫,總是想著一統大陸,而一統大陸後會有什麽卻一頭霧水,他時常想,自己會不會就是來統一大陸的,然後就魂飛魄散,銷聲匿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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