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來又怎麽迴的陸留安,此刻躺在昏暗的箱子裏,沒有絲毫的困意。


    此行接待他的是蕭慕桓,就結盟一事,兩個人進行了詳細的密談,通過這幾日的接觸,燕北世子的風采讓陸留安大為讚歎。


    當臨行前與百裏浮玫溝通之後,陸留安被徹底震撼。


    相比蕭規緹,趙廣安已經差了一截。而蕭慕桓、蕭慕言、百裏浮玫這三個燕北新一代的掌舵人,皆是人中龍鳳般的存在。再加上燕北還有四十萬戰力驚人的鐵騎,不知不覺中,安西已被燕北狠狠甩在了後麵。


    結盟是必然的,也是安西唯一的出路,有了燕北這個強援,安西才能在夾縫中獲得安寧,甚至鳳凰涅盤。


    但,以後呢,難道真如蕭慕言所說的各憑本事打一架?這是陸留安不敢想象卻又不得不去想的,所以哪怕身下鋪了好幾床被子,可他依然感覺不寒而栗。


    和陸留安一樣睡不著的還有於小懶,自上次醒來之後他已經有一天一夜沒有睡覺了,從未失過眠的他,時不時躺在床上發呆,時不時坐到窗邊發呆,時不時去一樓發呆。


    造成於小懶失眠的原因是焦慮,而焦慮的罪魁禍首是雲夢裁縫鋪,貼完告示已經兩天了,但至今依然沒人聯係他。


    而明日便是公子說的要與南宮逸會麵的日子,時間在一點一點流逝,於小懶不由咬緊了牙,拳頭也越握越緊,正待他要發狂的時候,店小二直接推門走了進來。


    於小懶冷冷看著這個不合規矩,此刻也全然沒了笑意的店小二,右手下意識的放在了刀柄上。


    不同尋常的店小二,率先開了口:“公子在找雲夢裁縫鋪?”


    “你是?”於小懶麵色不悅的問道。


    “公子是不是在找雲夢裁縫鋪?”店小二沒有接話,而是語氣越發強硬的又問了一遍。


    “嗯。”於小懶耐著性子點了點頭。


    “不知公子找雲夢裁縫鋪是為了何事?”店小二明顯是一副警惕的表情。


    於小懶沒有說話,而是從袖中掏出了半枚殘缺的銅錢。


    店小二看到銅錢之後,立馬雙膝跪地,語氣瞬時變得極為恭敬的說道:“不知是貴客登門,小的有眼無珠,還望您大人大量。”


    “你是雲夢裁縫鋪的人?”


    “嗯,更確切的說小的是...”


    話還沒說完,店小二的鼻梁便被於小懶的拳頭打斷了,鼻血立時噴湧而出。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我在找雲夢裁縫鋪的?”於小懶一把薅住店小二的衣領,怒氣衝衝的質問著,生了大氣的他,此刻也完全不再惜字如金。


    被一拳打懵的店小二,一邊捂著血流不止的鼻子,一邊忍著痛疼,怯懦的答道:“前天,在您貼了告示之後。”


    此話一出,店小二的兩個眼圈眨眼間變成了黑色,尚未解氣的於小懶怒氣衝衝的罵道:“你他媽的,明明知道我在找你們,而且我還住在們眼皮子底下,你卻晾了我兩天。”


    就在於小懶的第六個巴掌即將落到店小二臉上的時候,房門再次被人推開,走進來一個衣著華貴的中年商人,隻聽他厲聲說道:“公子住手,不知何事得罪了公子。”


    “你又是誰?”於小懶極不耐煩的問道。


    “在下雲夢裁縫鋪的掌櫃,不知公子貴...”


    “貴你祖宗,你個狗日的更欠揍,你們知不知道,睡不著是多麽的痛苦。”話未落、拳已到,掌櫃的倒是有些功夫,但隻是有些而已。


    等於小懶氣消的差不多的時候,掌櫃的鼻梁也斷了、眼圈也是和店小二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掌櫃挨的巴掌足足是小二的一倍。


    於小懶抱起茶壺猛灌了幾口,然後懶懶的靠在椅子上說道:“算你們命好,我剛剛已暗暗發誓,要是一個時辰後你們再不出現,此生無論何時遇見,我都要活剮了你們。”


    兩個人早已被揍的服服帖帖此刻哪裏還有一點脾氣,聞聽於小懶的話,掌櫃的立馬說道:“都是小人的錯,您大人不計小人過,不知貴客有何交待?”


    “告訴南宮逸,我家公子明日要見他,記住,要是膽敢怠慢了我家公子,小心我剝了他的皮。”於小懶再次變得猙獰起來。


    聞聽此言,掌櫃的和店小二再次懵了圈,心中也不由犯起了嘀咕:這個煞星不僅手狠,腦子也是擰巴的很,拿著等同於樓主親臨的信物,卻又揚言要剝了少樓主的皮。


    雖然不解,但被揍成了豬頭的掌櫃,立馬殷勤的給出了迴複:“小的馬上就去聯係少樓主,貴客您早些休息,有什麽吩咐您直接叫我...,不,那個直接叫小二就是。


    等二人離開之後,於小懶的困意頓時如滔滔江水般洶湧而來,以至於在幻想中,還沒有牽住南橋的手,便已酣然入睡。


    次日清晨,當蕭慕言和楚辭到達湘江北城門的時候,隻是一眼便看到了“雲夢裁縫鋪,速速派人來湘雲客棧一會”的告示,就算用鼻子想,蕭慕言已十分篤定,這必然是於小懶的傑作。


    二人拍馬來到告示前,蕭慕言無奈的搖了搖頭,而對於小懶也甚是了解的楚辭,直接嗤之以鼻的做出了評價:“這個貨,簡直了。”


    “呃,其實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蕭慕言盡力的維護著。


    “這個貨絕對是寫不出來,不然他絕對不舍得花銀子請人代寫。”楚辭沒有給於小懶留一點麵子。


    “呃,對小懶而言,裁縫二字確實有些為難,但花了銀子總比丟人現眼的好,所以小懶還是有進步的,如今起碼有了自知之明。”為了小懶的名聲,蕭慕言如雞蛋縫裏挑骨頭般,極力的找補。


    “你每次都是這麽維護他嗎,如此,你真是太辛苦了。”楚辭不由得發出了感歎。


    “呃,並不是。畢竟他這趟很辛苦,所以維護總比落井下石的好。”蕭慕言也是盡力了,畢竟英雄怕見老街坊,再怎麽維護,小懶在楚辭心中還是“那個貨”。


    “我可不可以不住在湘雲客棧?”楚辭提出了他唯一的要求。


    “甚好,甚好。”唯恐這兩個人掐架的蕭慕言,毫不遲疑的借坡下驢。


    “嗯,那每天等你睡了,我就離開。”如釋重負的楚辭,如釋重負的點了點頭。


    等兩個人一路打聽來到湘雲客棧的時候,於小懶還在唿唿大睡,招唿他們的是麵部腫成豬頭,兩隻眼睛睜不開,鼻梁塌陷的店小二。


    有客登門,店小二極力的在腫脹的臉上擠出熱情的笑容,鼻音渾厚的招唿著:“二位客官裏麵請,請問你們是住店還是打尖?”


    蕭慕言看著腫成豬頭的店小二,輕聲說道:“我們找人。”


    “請問客官找哪位?”聽到對話的掌櫃,掀起簾子走了出來。


    看到和店小二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掌櫃,蕭慕言和楚辭不由無奈的對視一眼,然後異口同聲的說道:“找打你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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