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來此清理戰場的雍州城守軍,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的無以複加,老兵還好,沒有上過戰場的新兵皆是狂吐不止,一邊吐著一邊萌生著退伍的想法。


    從峽穀到野湖短短二十裏的路程,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殘肢斷臂更是陳列其中,濃鬱的血腥味讓每一個人的內心都無比壓抑。


    雍州城守軍統領魏占航,麵露苦色的抱怨到:“老韓,你們這一聲不吭的居然弄出來這麽大的動靜,光這幾萬人的屍體,我都得燒上十天半個月,就別說還得清掃戰場,收拾這些折損的兵器了,這不得幹到猴年馬月啊。”


    “姓魏的,沒讓你的城守軍來拚命,你就燒高香吧,老子的龍驤軍死了兩萬多,我找誰抱怨了,你他媽的還得寸進尺了,要不是我們和燕北騎兵把自家兄弟的屍體收斂了,你們要幹的活更多。”韓玉臣一臉怒色的罵完,然後一刻不停的甩袖就走。


    “哎,一將功成萬骨枯啊,老子帶來的兩千兵夠個毛用。”魏占航自言自語完,又扯著嗓子喊道:“傳令兵速速迴營,告訴陸將軍,讓他再抽調三千兵過來,劉校尉帶著你的一千兵去外圍警戒,無關人等禁止入內。”


    袁東海的頭顱被裝在了木盒裏,外麵裹了一塊繡著慕容二字的大旗,被蕭慕言牢牢地寄在了黑馬上。


    “兩月未見,你倒是黑了不少,和以前的俊秀樣子還真是完全不一樣了,怎麽著,今天殺了多少?”蕭慕言騎在馬上向身旁的周雨亭輕聲問道。


    “迴小王爺,卑職今日殺敵三十九人,算是沒有給您丟臉。”周雨亭爽聲迴道。


    “的確不少,隻是衝鋒陷陣,倒是埋沒了了你的才能。“說剛說完,蕭慕言便轉頭對著顧南衣說道:“顧將軍,這位周校尉可是文武全才,對兵法也是深有研究,有機會你多帶帶他,為咱燕北再培養一個大將出來。”


    顧南衣聽聞不由仔細的看了看周雨亭,然後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周雨亭立馬喜出望外的拱手作揖道:“多謝小王爺,有勞大將軍。”


    “既然已經去了南境,趁此機會,顧二哥你們就繼續駐紮在那裏吧。”蕭慕言點到即止的說道。


    顧南衣自然明白蕭慕言所言是何用意,毫不猶豫的迴道:“明白。”


    “行了,你們累了一天了,前麵找個地方安營紮寨好好休息,我還有其他事,就不陪著你們了,走了。”蕭慕言說完,立刻一拍黑馬,疾馳而去。


    於此同時,西楚慕容府,剛剛迴府的慕容踏海徑直來到書房,急匆匆拿出了慕容擎天臨行前留給他的信:二樓軒榭,拜殘疾之人為師,終生厚待。


    看到信中內容,慕容踏海並沒有露出任何驚訝之色,當即.開門向湖中軒榭走去。


    來到二樓門前,整理了一下衣裝,隔著門拱手行禮道:慕容踏海前來拜見先生。”


    殘疾之人顯然沒有入睡,麵色平靜的說道:“二公子,請進。”


    慕容踏海進來之後,立馬雙膝跪地,納頭便拜,畢恭畢敬的說道:“弟子慕容踏海,拜見師父,這些天家父不在,委屈師父淨吃些無味的幹糧了。”


    殘疾人連忙說道:“公子,快快請起,為師有一口吃的就心滿意足,從來不覺委屈,既然你來了軒榭,定然是出了大事,速速說來便是。”


    慕容踏海聞言方才起身,看到了殘疾人的樣貌,也沒有流露出絲毫異樣,依然恭敬的說道:“迴師父,自父親走後,我便發覺府邸周圍多了一些生麵孔,剛剛特意轉了一圈,發現周圍埋伏了上千的士兵。”


    “楚珣嵉果然是按耐不住了。”殘疾人悵然說道。


    “此次父親行事當的是兵行險招,一開始我曾勸說過他,沒想到他卻...”慕容踏海無奈的說道。


    “公子不解主公為何一意孤行,實屬正常,一開始我也曾勸阻過,但當主公告訴我楚珣嵉已經準備對慕容家族以及嫡係將領下手時,我就完全理解了主公的苦衷,隻有放手一搏,方才會有轉機。”殘疾人悠然說道。


    “原來如此,是踏海見識短淺了,楚珣嵉如今既然派人埋伏在府邸周圍,想必是得知了父親的消息,以此來看,父親在大燕想必是吃了大虧。”慕容踏海麵色擔憂的說道。


    “嗯,公子果然是機智過人,難怪主公對你抱有厚望。如今看來,慕容大軍此行必然是兇多吉少了,大燕那邊應該是早就做了準備,而楚珣嵉這邊也要落井下石了。”殘疾人沉靜的分析道。


    “師父過獎了,不知可有良策營救父親?”慕容踏海焦急的問道。


    “公子,主公武功蓋世,即使大軍被奸,主公也可安然脫身,所以主公安危尚且無需擔心。目前的關鍵是如何破解府邸危機,一旦府中之人被拿做了人質,再以此來要挾主公,那就大事不妙了。”殘疾人麵色冷然的分析道。


    “弟子明白了,師父你稍等片刻,我速去安排。”慕容踏海拱手行禮之後,便立刻轉身離去。


    慕容踏海返迴書房之後,立即拿出一封信交給管家:“安排人,明日將此信秘密送給我大哥。”


    待管家離開之後,慕容踏海走到院中,輕輕拍了拍手,頓時一個黑衣遮麵之人閃現身旁,抱拳行禮恭敬的問道:“公子有何吩咐?”


    “今夜,將老夫人還有孩子們,秘密送往林莊,沒有我的安排,不準他們露麵,送達之後留下足夠的人保護,然後你再速速迴來,到時來湖中軒榭找我。”慕容踏海沉聲說道。


    黑衣人點了點頭,立馬消失在了夜色中,至幾位少夫人要如何安置,主子沒說,他自然不敢去問。


    交代完任務的慕容踏海,轉身迴到書房,抱起一個木質箱子,再次來到了軒榭二樓:“師父,我已命人將我娘還有兒子、侄子送走。護送您的人稍後就來,這個箱子裏是慕容家這麽多年來積攢的家產,待會您帶著箱子先走,明晚我去找您。”


    “嗯,府外那些城守兵不足為懼,重點是要避開撫琴閣的視線,至於夫人和孩子,盡快從落腳點轉移,離上元越遠越好。”殘疾人點了點頭,又囑咐道。


    “師父放心,弟子早已安排妥當。”慕容踏海堅定的說道。


    殘疾人不再說話,但心中卻不由讚道:孺子可教,此子不但聰慧非凡,更是比主公還要果斷狠辣。”


    慕容擎天貴為山海境的絕世高手,慕容世家又在西楚深耕百年,府邸自然養了一批辦事得力、武力高強的死士。


    當夜,慕容擎天的夫人,以及孫子和孫女們被秘密的帶到了林莊,而二樓軒榭的殘疾人更是神不知鬼不覺的被帶離了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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