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外麵已經漆黑一片,書房中交談的三人卻更加興致盎然,聽到公子有了新的判斷,南海和秦似卿更是流露出,迫不及待聆聽之色。


    蕭慕言自然不會吊他們胃口,捋了捋思緒說道:“此事說來話長,趙沁自小從宮中長大,一向深居簡出,年紀輕輕便又成了織造局首,所以有關她的信息我們掌握的很少,但有一個人對她而言卻至關重要。”


    南海脫口而出道:“公子是說古星辰?”


    “嗯,海叔也知道此人?”


    “不知,也是前些天廳首信中告訴我的,讓我查詢他的屍體葬在了哪裏,說找到此人屍體就能找到趙沁,至於古星辰的底細廳首沒說。”


    “因為師姐也不知道古星辰的底細,隻知道他是趙沁的丈夫,好像也是織造的一員而已,至於趙沁為何看上了他,一概不知。三年前古星辰身死,這事還是我爹告訴師姐的,沒多久趙沁便辭去了局首一職,想必和古星辰之死有關。”


    “那王爺有沒有說,古星辰因何身死,死於何地。”秦似卿急忙問道。


    “沒有,我也是前些天從趙家天子那裏得到了古星辰三年前死在了棄城,且屍體下落不明的消息。”


    聽聞此言,南海恍然說道:“三年前,死在棄城,下落不明?當真是太巧合了。”


    “嗯,現在基本上可以串起來了:三年前,古星辰神不知鬼不覺的死在了棄城,死後屍體消失不見。得知信息的趙沁立馬辭去局首之職,神秘莫測的來到了棄城,而且一直待到現在。以此推斷,她來棄城的目的自然是為了給亡夫收屍,依然沒走是因為屍體至今還沒有找到。”蕭慕言抽絲剝繭的總結道。


    南海也不遑多讓,接著蕭慕言的總結說道:“三年前,藏匿蹤跡的林四嵬卻突然再次現身,十有八九就是他殺了古星辰。”


    秦似卿點了點頭說道:“好不容易藏了四年,卻又冒著極大的風險現身,說明古星辰身上必有天大的秘密,才讓林四嵬不惜以身犯險。”


    南海又忙說道:“古星辰的屍體固然在林四嵬手中。”


    你方唱罷我登台,丈夫剛說完,妻子立馬又接道:“所以趙沁比我們更想找到林四嵬這個殺夫仇人,不止想將他碎屍萬段,更想找迴丈夫的屍體。”


    蕭慕言悠悠的喝了口茶,臉上也是一副開心的表情,待二位長輩說完,忙給他們倒上水,麵露欣喜的說道:“海叔,秦姨所言極是,前晚他又現身林中埋伏試探,必然是想要殺我,所以他定然還在棄城。”


    南海立馬說道:“公子放心,我現在就去安排人手查探他的行蹤。”


    蕭慕言卻擺了擺手,一臉輕鬆的說道:“不用,既然他要殺我,自然會來找我,到時候殺了他,順手找到古星辰的屍體,再把消息稍微一露,趙沁便會主動來找我。”


    秦似卿立馬擔憂的說道:“公子,林四嵬陰險歹毒,那個...”


    “沒事,秦姨放心就是,殺個畜生而已,我倒是還有把握。”對著秦似卿說完,突然站起身,對著南海說道:“明天海叔你安排個隱秘些的宅子,到時我和於小懶搬過去,安排妥了我再把這隻鬼調過來,你們也不用再安排人手去查趙沁了,一切等著就是。”


    “公子,萬萬不可,怎麽能讓你以身犯險呢,我和你...”南海和秦似卿急忙站了起來。


    蕭慕言立即打斷道:“你和秦姨的心意,我自然明白,但一切以大局為重,斷不能暴露了你們的身份,這是命令,執行就是。”


    南海和秦似卿終歸是沒有說服自己得主子,隻能按照蕭慕言的指示去安排。


    知道蕭慕言要來,西院在幾天前就收拾好了,蕭慕言告別了將他送到院門口的南海,邁步向院中走來,院子不大倒幽靜的很,典型的北方四合院,坐北的正房顯然是蕭慕言的下榻之處。


    但蕭慕言卻沒有進房,因為院中還站著一個睡不著的人,於小懶看到蕭慕言立馬迎上前來,急切的說道:“公子,你總算是迴來了,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蕭慕言坐到院中的石凳上,玩味笑道:“要不我來猜猜看?”


    於小懶立即點頭如搗蒜。


    蕭慕言故意慢慢的說道:“你是不是想讓我幫南橋求情?”


    於小懶再次點頭如搗蒜。


    轉頭看著站在月光中的於小懶,蕭慕言沒有說話,而是迴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情景,那年於小懶才十一歲,和他偶遇的地方就在於小懶的院門外。


    那時的於小懶,個子不高,麵黃肌瘦,一看就是一個吃不飽飯的孩子。但就是這麽一個孩子,剛剛殺了人,握在手裏的刀還在滴著血,左臂上插著一把穿透了胳膊的匕首,配上當時於小懶的神情,當真是兇神惡煞。


    蕭慕言當場就愣住了,因為他不知道一個孩子需要經曆什麽,眼中才會沒有一絲光澤,好像對一切已經沒有了任何期盼,看到一身華服的蕭慕言,眼神也沒有任何變化,最難得是眼中沒有其他外城人的貪婪。


    於小懶就那樣毫無波瀾的站在死人旁邊,撕下右臂上被鮮血染透的袖子,張嘴塞入口中緊緊咬住,然後將匕首硬生生拔了出來,臉上疼的流滿了冷汗,卻一直咬著牙,始終沒有出聲。


    匕首拔出之後,連看都沒看一眼,直接丟在了屍體上,然後用嘴中的碎布草草纏住了傷口,這才冷冷看了蕭慕言一眼。


    於小懶沒有跟蕭慕言說話,而是轉過身死死盯著迎麵走來的三個人,然後舉起了手中的刀,衝了上去...


    一晃五年過去了,蕭慕言從來沒有說過一句“小懶,你怎麽這麽懶”,因為蕭慕言知道他以前有多勤快,能夠悠閑地躺著,餓了就有飯吃,是於小懶那些年最大的夢想。


    蕭慕言對於小懶很好,好到讓於小懶直接住進了自己在王府的院子;好到讓於小懶可以想睡多久睡多久,想吃什麽吃什麽;好到讓於小懶不想幹什麽就不去幹什麽。


    但蕭慕言卻始終感覺:還不夠。因為於小懶的內心一直都是孤傲的,孤傲到除了蕭慕言之外,不會對其他人主動說上一句話,寧願一直活在自己得世界裏,也不去在意別人的眼光。


    蕭慕言知道,所有的一切,終歸都是棄城的生活讓於小懶留下了陰影,留下了對一切人和一切事都排斥的陰影,而他之所以冷漠孤傲,更因為他害怕失去,害怕在乎的人離他而去。


    這次北行,蕭慕言是開心的,因為於小懶除了自己這個親人之外,終於有了一斤這個朋友,今天重迴小院更是驅散了心中的陰影,而最難得的是他愛上了一個女人。


    雖然他的花癡行為,讓蕭慕言感覺很無語,但蕭慕言內心是真的高興,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本就該陽光明媚,有親人,有朋友,有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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