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歎了口氣,“那就把消息傳給父親。”


    當天下午,秦墨就收到了情報。


    看完這份情報,秦墨一個人在悟道崖站了很久很久。


    要不是蕭魚柔找過來,他都忘了時間。


    “我叫你許久,怎麽沒聽見,又頓悟了?”蕭魚柔問道。


    秦墨打坐入門之後,進展一日千裏,隔三差五就頓悟,把袁天罡羨慕壞了,直說秦墨是天生修道的種。


    要不是年紀太大了,說不定能飛升。


    “哦,山間風大,沒聽見。”秦墨轉過身來。


    蕭魚柔盯著他的眼睛,“不對,你眼睛怎麽了?”


    “風吹的!”


    “騙人,風能把你的眼淚給吹出來?”蕭魚柔像是猜到了什麽一樣,“是不是東京那邊又傳什麽消息來了。”


    秦墨將手中的情報遞了過去,看著翻騰的雲海,也沒了繼續修行的心思,“迴家吧。”


    蕭魚柔攥著情報,啞然失笑,搖著頭,眼中滿是無奈,“好好好,金蟬脫殼,玩的真好。”


    其實,秦墨一開始,並沒有往這方麵想。


    是蕭魚柔提醒了他。


    他這才想著往這方麵調查,結果,還真的調查出來了。


    要不是得益於dna技術的成功,真相永遠都不會浮出水麵。


    “我其實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真相擺在我麵前的時候,我是真難受。


    那感覺,比殺了我還難受。


    我以前覺得,做人憑良心就夠了。


    我隻是盡我所能的去照顧身邊人。


    總覺得,他們應該不會委屈。


    但現在,我明白了。


    人心隔肚皮,女婿再好,又豈能如親子?


    不是每一個人都是老爺子,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是老六。


    她或許是恨我的。


    恨我為什麽不幫她,恨我為什麽要搶走她兒子的天下。


    我早該知道的。


    從佛母浮出水麵之後,我就明白的。


    隻是我當初選擇性的不去相信。


    你知道,我從小就沒母親,在大乾,她算是對我最好的那幾個人。


    我從心底不願意去相信她會害我。


    她在我心裏是有濾鏡的,我願意像親生母親一樣去伺候她終老。


    可到頭來,我什麽也不是。”


    蕭魚柔抱住了他,“這怎麽是你的錯了?咱們紫微星門可不講究因果循環這一套。


    你可不要鑽牛角尖。


    想知道為什麽,把她找出來不就得了?


    當麵問問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秦墨極少迷茫,但是這一次,他卻遲疑了。


    看著丈夫那傷心的樣子,蕭魚柔也是一陣陣的心疼,捧著他的臉,她知道,這一刻,真相衝擊著他內心的善良和世界觀。


    一個不慎,就會把他的世界衝擊破碎。


    秦墨變了,其實也沒變,隻是在一件件事情中,成長,看淡。


    可有些事情,他迄今為止,依舊沒有看開。


    “你隻需要問問自己內心,是否覺得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後悔,如果你因為他們作惡,就覺得自己做錯了。


    那麽治安署那些人,追捕犯人,他們就是錯誤的嗎?


    如果犯人說,我上有老,下有小,要靠這個黑心錢來養活一家,你覺得他是正確的嗎?


    如果你覺得,你離開大乾,是錯誤的,那當初何必離開。


    我們這一家老小,都死在大乾不就好了嗎?


    到時候,整個秦家,說不定還能活那麽幾個人。


    這些人就像狗一樣,在京城裏苟延殘喘。


    或許再過個十幾年,沒人知道秦墨做了那些事情。


    沒人知道,他們今日的豐衣足食,是怎麽來的。


    也沒人知道,這些便利的科技,是誰引導的。


    他們不知道,大乾教化四方,讓四夷臣服,是怎麽來的。


    他們同樣不會明白,曾經的大乾,是多麽的多災多難,他們的祖輩,又是誰讓他們活下來的。


    如果你隻是一味的讓自己委屈求全,那你是秦墨嗎?


    你還是我愛的那個秦墨嗎?


    你連我都舍得斬,卻舍不得斬他們嗎?”


    蕭魚柔紅著眼睛問道。


    秦墨迴過神來,抹掉了她眼角的淚水,俯身親著她說道:“我不是舍不得,我隻是難過。


    我斬你一刀,恨不得斬我自己百刀。


    我不是舍不得斬他們。


    我隻是覺得,當初自己那麽掏心掏肺,費勁心思的讓她高興,或許在她眼裏,我所作的一切,都是應該的。


    她或許並不滿意。


    當年李新造反,她說不定還怪我沒有幫李新。


    誰又說的清楚呢?


    人心這東西,我一輩子都不敢觸碰。


    你也別帶入自己,我真沒有那個意思!“


    “你可知我因為幻肢痛,難受了多少年?”蕭魚柔委屈道:“真正對你好的人,你不在意,你反而去在意那些傷害你的人,那我做的這些又算什麽?”


    秦墨急忙道:“錯了錯了,別哭了,你在哭,我要扇自己嘴巴子了。”


    看秦墨這樣,蕭魚柔道:“我覺得自己不值錢。”


    “不不不,你老值錢了,在我心裏是無價之寶。”


    雖然蕭魚柔有嬌柔造作的嫌疑,但他清楚,這都是為了緩解他內心的痛苦。


    別說,這麽一鬧騰,他還真就想通了。


    鬧了這麽多年,從北周鬧到了大明,幾十年了,也該結束這一場鬧劇了。


    其實把皇家的齷齪鋪展開,無非三個字:權,色,利!


    秦墨也早就看透了,所以哪怕當皇帝了,他對這三個字,看的也很淡。


    要不然,也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開啟一輪又一輪的革新。


    他太清楚了,如果不趁著自己在世的時候,開啟民智,那麽後世大概率,也不會有幾個皇帝能夠自覺的做這件事。


    百年大計,固然好,但如果思想跟不上,也會停滯不前。


    好不容易把蕭魚柔哄高興了,秦墨道:“咱們明天就走,今晚我下廚,請罡子跟姑姑吃頓好的。”


    當天晚上,秦墨親自下廚,做了一頓飯。


    走之前,秦墨問罡子,“有什麽對我說的嗎?”


    袁天罡笑著道:“但行好事,莫問前程,是非曲直,自在人心。”


    秦墨細細咀嚼這一句話,“懂了,師傅,山高水長,後會有期!”


    蕭玄機也是不舍的拉著蕭魚柔的手道:“照顧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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