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驍,一個看似令人捉摸不透,實際上一琢磨就透的人。


    齊燁很喜歡康驍,因為這家夥很der,從一件事就能看出來。


    各朝各代,龍子龍孫為了太子之位,殺的頭破血流。


    結果康驍這家夥,他不但對太子這個身份不上心,他連皇位都不怎麽惦記。


    這樣的一個人,不但成了太子,還成了監國太子,連當皇帝的老爹“出國”了,可想而知壓力有多大,剛毅的麵容之下,是無法與人訴說的手足無措。


    “孤,想齊燁了,父皇登基後,其他兄弟都去了封地,多年來也無法走動,隻有齊燁與孤親,孤…思念他了,這幾日孤還在想,想當初去南關時,那些世家不給孤一絲一毫的情麵,是齊燁來了,是齊燁入了帳中,那一刻,孤就知曉,他是靠得住的。”


    小二陷入了迴憶之中,似是笑,也似是某種難以言說的情緒。


    “在南關時,孤在角樓之中,怕了,非是怕死,隻是怕,是齊燁救了孤的命,是齊燁救了所有人的命,此去東海,孤,本應與他同去的。”


    司空野歎息著,齊燁走之前,太子是和老六提及過想陪著去來著,老六沒同意,當時也沒想到會發生那麽多事,東海竟會變得那麽危險,舟師叛亂、瀛島大舉進犯等等,等朝廷得知消息的時候,齊燁都快將事情解決完了。


    沒人知道,就連老六都不知道,康驍從未做好過準備,為做太子、為監國、為當皇帝做好準備。


    如今開始監國,康驍愈發的疲憊,愈發的勞累,愈發的無措。


    也直到最近幾日,他才知道老爹當了皇帝後承受了多少壓力,多少個日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齊燁,若是齊燁在京中該有多好,父皇不在京中,不在宮中,宮裏是孤說了算。”


    小二露出了笑容,就仿佛一個孩子,一個家長出差他就可以在家裏上躥下跳,可以帶著所有小夥伴們瘋玩瘋鬧的孩子。


    “孤還和他吹噓,戰陣上孤也是一員猛將,也有帥才,早晚有一日叫他知曉,可齊燁又走了,孤在京中享福,他則是為孤,為父皇,為我大康浴血奮戰,孤…”


    董萼華帶著一群宮女走了進來,將食盒一一擺放。


    如今的董萼華,已不是太子妃了,倒是沒有“官宣”,隻是宮中和外朝卻都知道,董萼華因為之前針對過齊燁,要不是齊燁既往不咎,命估計都丟了。


    不過最近董萼華在宮中的地位又開始蹭蹭上漲了,甚至比之前當太子妃的時候還要強上幾分。


    原因無他,因為季渃嫣,準確的說,是因為季渃嫣的兒子,齊燁的兒子齊安。


    老六離開後,季渃嫣讓康玨迴宮陪著小二。


    因為康玨是季渃嫣的徒弟,季渃嫣也會偶爾入宮看望一二。


    每次季渃嫣都抱著孩子,結果這孩子也不知為何,很喜歡康玨,小小的康玨將繈褓中的孩子抱在懷中,齊安就會咯咯笑著,也不哭鬧了。


    一來二去的,季渃嫣入宮的次數越來越多,董萼華也經常帶著康玨去南莊看季渃嫣以及齊安。


    小二這逼人就很奸詐,手裏有倆閑錢兒後總想投資點什麽,沒事就讓董萼華去打聽消息,或是說服季渃嫣,也好南莊吃口肉的時候給宮中喝口湯。


    久而久之的,不知不覺間董萼華的身份地位就這麽上來了,小二晚上去拔她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擺放好了食盒,董萼華施了一禮,轉身走向殿外。


    小二望著董萼華的背影,突然叫住了她。


    董萼華轉過身,淡淡的笑了一下。


    小二已經習慣了這種笑容。


    尚是太子妃時,董萼華從未流露出過這種笑容,這種仿佛看淡了許多事,釋然了許多事的笑容。


    再看如今的董萼華,臉上總是掛著這種笑容,這種令小二有些迷醉的笑容。


    仿佛在某個階段,某一刹那,董萼華從當初那個滿肚子幼稚心思的小女人,變成了一個真正有著屬於女人獨有大智慧的“智者”。


    “陪孤一起用膳吧。”


    小二招了招手,董萼華坐在了身側。


    “這幾日去了南莊?”


    “妾前日去過。”


    “季渃嫣可提及齊燁了?”


    董萼華搖了搖頭,知道小二要問什麽。


    “尚無軍報,也沒個信件,什麽都沒有,是否將齊燁帶迴東海也不知曉,連孤這太子都如此焦急,季渃嫣這做人家婆娘的,怎地也不知派人去東海打探一番。”


    小二喝了口湯,嘟嘟囔囔的,又有意無意的提了一嘴。


    “你那兄長戶部左侍郎董孝通,還算識趣,這人不錯,年關大朝會,十二知州入京了九人,加上各地軍器監、督稅官、守備都尉,哼,若不是張瑞山、曹權國、鍾茹雅以及董孝通與他們據理力爭,孤怕是忍不住火氣命禁衛將他們拖出去了。”


    董萼華給小二夾了口菜,沒接口。


    以前的時候,康驍從來不會和董萼華提及外朝或是政事。


    最近卻是提及的越來越多,有時也會問董萼華的意見或是建議,連小二自己都沒發現這種轉變。


    “明日開朝,大朝會最後一日,若孤還是叫這些人鼎力支持,待他們離京後迴了各州府,朝廷再是…”


    歎了口氣,小二頭痛不已,自己,終究不是老爹,旁觀的時候,覺得很多事很好解決,自己真正拿主意時方知有多頭痛。


    越說,小二越頭痛:“還有齊世伯,早不走,晚不走,為何三日前離京迴了西關,又是不告而別,世伯走了,這些入京的各地官員更是有恃無恐了,哎,季渃嫣可曾提及過為何世伯走的如此匆忙,莫不是西關有變?”


    “世子夫人倒是提及過,陛下揮動東海,募兵非是一朝一夕之事,又需精銳破城,幽王爺迴西關調兵遣將罷了,殿下無需多心。”


    “那就好,那就好。”


    小二草草吃了幾口,開始批複奏折。


    值得一提的是,沒有讓董萼華離開。


    董萼華隻是安靜的坐在旁邊,時不時的為小二整理一下奏折,或是添上一杯熱茶。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看著快到子時了,疲憊不堪的小二抬起頭,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側目望向董萼華。


    “孤問你一事。”


    “妾聽著。”


    “孤…就是孤…覺著,覺著自從科考之後,也就是你在南莊待了些時日又與季渃嫣愈發熟絡後,如同變了個人似的。”


    董萼華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當初妾不曉事理,釀了大禍。”


    “不,孤要問的不是這個,孤…”


    小二也不知道怎麽說,想了想:“你說,齊燁在京中時,在莊中時,也如你我這般嗎,齊燁署理政務,不,思索著正經事兒,季渃嫣伴在他身旁,二人相得益彰。”


    “這…”


    董萼華猶豫了一下:“倒是未提及過,妾也未見過,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世子夫人倒是告知過妾一番金玉良言。”


    “說來聽聽。”


    “妾鬥膽,世子夫人說,夫與妻,無論何種地位,與小門小戶的百姓夫妻過日子一般,並不二致,男人做著什麽,看著就好,誇著就好,莫要爭吵,若是與男人爭吵,再是蠢笨的男人也會變的聰明絕頂,為何要吵,吵贏了能如何,吵不過還動手不成,動了手又打不過,既如此,何須爭吵,哄著就是,哄了,他便不是那個聰明絕頂的男人,又會對你百依百順了,妻子,隻需分享夫君的姓氏,撫養夫君的孩子,為夫君驕傲著就好。”


    小二愣住了,尋思了半天:“她就是這麽將齊燁治的服服帖帖的?”


    董萼華噗嗤一笑,搖了搖頭,不敢說。


    小二滿麵狐疑:“因此你才對孤百依百順?”


    “您是太子殿下,妾本就應百依百順。”


    “可你以前並非這般。”


    “以前的妾,錯了,大錯特錯,不敢再錯。”


    小二又麵露思索之色,望著董萼華淡然的模樣,突然嘿嘿一笑。


    “孤送你一件衣裳吧,走,迴寢宮,你先將頭發盤起來。”


    半個時辰後,董萼華寢宮外,司空野雙眼望著黑漆漆的夜空,生無可戀。


    寢宮之中,傳出了小二的低吼聲。


    笑不笑了,看你還敢不敢再笑了…


    叫你百依百順,叫你百依百順…


    叫你四比零,孤叫你四比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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