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認,月泉是一個悟性極強的人。


    在書樓短短幾日,連徐功都被月泉的學習能力震驚著,這小子還是文武雙修,要是隻走“文”道的話,假以時日,成就不可限量。


    事實上齊燁比徐功還要了解月泉,這位經曆過太多太多的月神部遊獵者,是一個極為驕傲的人,驕傲到了骨子裏。


    別看齊燁嘴上總說異族異族的,實際上他比誰都清楚,這些所謂的異族,其實都可以算的是華夏民族,在後世就是如此。


    月泉終究還是和齊燁接觸的少,換了其他小夥伴的話,一定不會犯這種錯誤。


    齊燁不允許身邊的人去玩什麽人情世故,誰都不行。


    哪怕是餘大貴,現在見到了朝廷官員,見到了那些所謂的上位者,也不會卑躬屈膝。


    可以長袖善舞,可以八麵玲瓏,但是莊子裏的人,齊燁身邊的人,不去刻意討好別人,無論他是當官的還是太子或是天子。


    看似是一件小事,一件無意義的事,實則正是從“異類”變成隨波逐流之人的第一步。


    這就是真正的誌同道合,我們是少數派,哪怕我們是異類,哪怕我們被誤解,哪怕我們不得誌,可我們根本不在乎外界的眼光,因為我們有你,有我,有大家,我們隻在乎彼此,因為我們誌同道合,這就夠了。


    上了馬車,齊燁還是氣唿唿的。


    阿卓小聲的和旺仔講述著殿中發生的事,表情挺無奈的。


    心裏和明鏡似的,還月泉關心老六,估計月泉連老六全名叫什麽都不知道。


    連老六的名字都不知道,卻能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樣說出如此讓人感動的話,這讓阿卓也有點看不過去了,他也不希望身邊有這種虛情假意的人。


    虛情假意,沒有什麽對內對外,隻有習慣,當習慣虛情假意後,對誰都會如此。


    “迴莊吧。”


    齊燁沒好氣的說道:“得和老龔好好談談這事,重視起來,我雖然…不是,咱們雖然名聲不好,可走到哪都敢理直氣壯的噴人,圈踢人,莽到今天,今時今日的地位都是靠咱們訛…靠咱們一拳一腳拚出來的,而不是靠拍馬屁掙來的,昨日如此,今日如此,明日也是如此。”


    旺仔和阿卓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堅定支持。


    以前齊燁剛出道的時候,人們總說他是討好了宮中,又送錢又辦事,這才簡在帝心。


    現在再看,誰敢說這樣的話,老六都不用吭聲,一群臣子都能撕爛他的嘴。


    齊燁為什麽敢和熊思賢對噴,喻斌為什麽敢懟周介,季元思為什麽鳥都不鳥三省,好多小夥伴為什麽完全不將朝廷重臣當迴事,和問心無愧無關,隻是單純的做了事,大家都是靠做事上來的,出來的,你們能做的,我們也能做,你們不能做的,我們還能做,我們做了,所以我們理直氣壯,所以我們不用看任何人臉色,我們更不用刻意討好任何人!


    如果連南莊,連齊燁這一夥人都如各部衙署一樣,全都靠著拍馬屁上位,全都曲意奉承,朝廷永遠還是那個朝廷,朝廷不變,天下不變,天下不變,世道不變。


    以小見大,這才是齊燁無法容忍的原因。


    再者說了,月泉就算不拍馬屁也有機會成為狀元,哪怕拍馬屁的對象是天子。


    又開始下雪了,車輪碾過,嘎吱作響。


    齊燁將腦袋伸了出去,唿吸著冰涼的空氣。


    “先不迴莊子了,去鴻臚寺,讓書樓的孩子們先迴去吧,告訴餘大貴,孩子們放假七日,一日都不準溫書,隻是玩。”


    齊燁交代了一聲,馬夫駕著馬車往鴻臚寺衙署趕。


    剛到午時,西市之中熙熙攘攘,幽王府的馬車無論去哪都是暢通無阻的。


    到了衙署外,早就長了記性的門口衙役一個上前做出一副要攙扶但是一定會挨上一腳的模樣,另一個連忙跑進衙署通風報信去了。


    沒招,齊燁名聲在這擺著呢。


    別看他和鴻臚寺關係比較好,實際上鴻臚寺的官員也憂心,有前車之鑒,之前齊燁還和中書省關係好呢,剛從南關迴來的時候,熊思賢見人就誇齊燁,結果呢,結果前幾天齊燁逢人便說熊思賢是個老扒灰,早晚給中書省一鍋端了。


    衙役們能不怕嗎,但凡齊燁來了,要麽噴人,要麽抓人,跑來串門的幾率有,不是沒有,很小,這家夥出了名的翻臉不認人。


    照例,衙役挨了一腳,齊燁帶著阿卓和旺仔進入了衙署之中,各班房房門緊閉,得了信兒的吳尚峰也沒出來迎接,正在公堂之中炫飯。


    齊燁就和進自家似的走了進去,腳尖勾過來個凳子,坐在了書案之前。


    吳尚峰用袖子擦了擦嘴,樂道:“書樓學子考的如何。”


    “馬馬虎虎吧。”


    齊燁看了眼食盒:“夠清廉的啊吳大人,中午就吃兩樣小菜和一碗糙米飯。”


    “衙署中簡單吃過兩口就好,下了差,府中膳房四葷四素一碗湯。”


    齊燁:“…”


    吳尚峰嘿嘿笑道:“本官怎麽說也是九寺寺卿,哪能過的如此寒酸。”


    “不是說你兩袖清風嗎,晚上吃飯這麽奢侈。”


    “瀛賊那裏得來的,親軍將人抓了,財貨什麽的,統統被本官搜刮了。”


    齊燁迴過頭狠狠瞪了一眼阿卓:“不忘初心不忘初心,你現在怎麽迴事,以前咱剛出來混的時候,別人府邸伸出來的杏兒你都得摘兩個,現在怎麽了,眼界高了,看不上了,到番館光抓人,財貨看不上眼,東西也不抄了?”


    阿卓幹笑一聲,心裏不以為然,劉旺隨身揣著幾萬貫零花錢,本統領隔三差五叫兩聲旺兄都能要幾百貫花花,我都這身價了,撅個腚和狗似的在番館裏翻來翻去,跌份兒。


    “以後注意點,不忘初心,一定要不忘初心,騎自行車去酒吧,該省省該花花。”


    齊燁數落了一通阿卓,隨即看向吳尚峰:“能打造戰船的能工巧匠,尋到多少。”


    “倒是有不少,都在名錄中。”


    吳尚峰話鋒一轉:“殿下準備何時赴東海。”


    “過完年吧,怎麽了。”


    “好。”吳尚峰吐出了一口濁氣:“那本官年關辭官,與你同去。”


    “我靠,你這寺卿不幹了?”


    吳尚峰漫不經心的說道:“殿下最近可有看著不爽利的人,官位高一些,本官可趁著辭官的機會將他死諫一番。”


    齊燁咧著嘴:“不是,你…”


    “周介如何,聽聞殿下近些時日與那老狗不對付,本官見他也不爽利。”


    齊燁徹底服了:“大哥,我和周介又不是你死我活的事,死諫他幹嘛。”


    “反正都要辭官,閑著也是閑著,諫他一諫吧。”


    “別鬧。”齊燁認真問道:“你真準備連寺卿都不當了,跟我去東海收拾瀛賊去?”


    “不錯,做這寺卿哪有殺瀛賊過癮。”


    “你不怕死?”


    吳尚峰樂了,齊燁問的是廢話,怕死的話,當初也不會多次出使草原、高句麗與瀛島等地了。


    “好。”齊燁正色道:“如果你真不怕死,又想殺瀛賊的話,這寺卿你還得做,並且再出使一次瀛島,以大康鴻臚寺寺卿之名。”


    “殿下是說…”吳尚峰若有所思:“本官去瀛島刺殺那狗日的天皇?!”


    “靠,我說的是緩兵之…誒,也不是不行嘿。”


    “那事成之後本官如何脫身?”


    “你不是不怕死嗎。”


    “不值啊。”吳尚峰連連搖頭:“那瀛島天皇算什麽東西,他的命莫說本官,連狗都不如,不值,不值不值。”


    一邊說著,吳尚峰一邊轉身從木櫃裏拿出一摞子名冊。


    阿卓將名冊裝進了包袱中,齊燁低聲說道:“年後我要去東海這件事,誰都不能說,宮中,朝廷,任何人,都不能告訴。”


    吳尚峰點了點頭:“成,提前告知本官,早一些,我好死諫周介那老匹夫。”


    齊燁一臉困惑,沒聽說吳尚峰和周介結過梁子啊。


    是沒結過梁子,吳尚峰就是單純的看周介不順眼。


    往年番館瀛賊天天和個大爺似的被供著,前些日子還弄了個明倫堂,不都是因禮部優待嗎,寧舍外賊,不予國民,吳尚峰早就想幹周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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