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很愁,有愁的,就有歡喜的,比如刑部的半個同行大理寺。


    大理寺和刑部曆來不對付,不是因為公務重合,而是兩邊都互相推,遇到難事了,都想甩鍋給對方,都想將責任推給對方。


    外界還不知昨夜發生了什麽事,大理寺是知道的,知道刑部被“被迫”接手了,樂的和什麽似的。


    有愁的,有歡喜的,就有無奈和憤怒的。


    無奈的是禮部,一群官員交頭接耳,鬧心扒拉。


    怒的倒不是臣子,也不是天天上朝的官員,而是國子監監丞和一個監察使。


    監察使宋明,一個人往那一站,大有一副今天不是他死就是齊燁亡的狠厲模樣,口沫橫飛。


    國子監監丞柳錦芬站在禮部官員旁,麵色陰沉到了極點。


    監察使宋明,本就是出身國子監,對出身國子監的這個身份極為在乎,極為自豪,仿佛國子監的人都是他爹似的。


    “欺人太甚,那幽王府世子欺人太甚,仗著履曆軍功膽敢如此囂張跋扈!”


    年過五十的宋明吹胡子瞪眼,就站在台階下麵,望著各部衙署官員。


    “打殺瀛島學子,火燒明倫坊,我大康朝還有沒有國法,我大康朝還有沒有律令,難道諸位大人就任由這幽王府世子如此胡作非為不成,國朝顏麵何在,禮儀何在!”


    宋明越說越生氣,眼睛都紅了:“若是今日此事朝廷不給瀛島使節一個公道,老夫便與那齊燁玉石俱焚,這並非是欺辱瀛島學子,而是欺辱天下讀書人!”


    群臣望著宋明,倒不是一副看熱鬧看笑話的模樣,麵色各異。


    事,大致都聽說了,具體細節不知道怎麽迴事,光知道齊燁昨天沒入宮,一把火給明倫坊燒了,還差點撐死小鳥宮央,據說一個人吃了兩筐大餅,一夜都沒敢喝水,怕喝死。


    至於齊燁為什麽這麽做,那就不得而知了,大部分人想著是先觀望觀望。


    不過就算是觀望搞清楚怎麽迴事了,也並不覺得朝廷和宮中會將齊燁如何,畢竟大康開疆拓土的功勞嚴格來說都是齊燁立下的。


    真要說功過相抵的話,別說燒個明倫坊和差點撐死個瀛島學子,就是齊燁派人給瀛島使團所有人宰了,都比不上立下的功勞。


    當然,一碼歸一碼,功是功,過是過,話不能這麽說。


    可現實終究是現實,規矩也好,製度也罷,本就是他們定的,哪有用規矩和製度限製自己的,更別說齊燁早就從破壞規矩的人變成了製定規矩的人了。


    其實朝臣心裏和明鏡似的,宋明就是個馬前卒罷了,大放厥詞看看群臣的態度,要不然國子監也不會派柳錦芬過來。


    宋明氣唿唿的叫道:“諸位大人為何默不作聲,難道要冷眼旁觀不成,好,好好好!”


    一連說了四個好字,宋明攥著拳吼道:“以死明誌有何不可,見那齊燁,老夫必會…”


    “必會如何?”


    人群中,突然走出了一個年輕人,正是剛剛入宮的齊燁。


    在所有官員的注視下,齊燁麵無表情的來到柳錦芬麵前,麵無表情,風輕雲淡。


    “馬上開朝了,不要喧嘩。”


    “是。”


    上一秒還一副要拚命架勢的宋明,下一秒,麵不改色心不跳,低下頭,老老實實的迴到了班中,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結果等走迴來後,宋明麵紅耳赤,可想要再出去,卻絲毫提不起勇氣,更無法邁出腳步,剛剛不知為何,見到齊燁那一刹那,所有的憤怒,所有的“義憤填膺”,所有的勇氣,瞬間煙消雲散,剩下的,隻有敬畏,隻有順從。


    在場官員那麽多,沒有任何一個人覺得宋明是個紙老虎很丟人,相反,還覺得這家夥竟然沒看起來那麽傻,至少是長腦子的。


    齊燁,沒有穿官袍,也沒有穿儒袍,而是錦袍,看都沒多看柳錦芬一眼,靜靜的來到兵部將領們的身旁,低著頭,候著朝。


    戶部官員們,齊齊看向了喻文州和贇乘泰,那表情,如同勞力市場外被搶了活的力工。


    兵部將領們,齊齊挺起了胸膛,那叫一個得意,尾巴都快翹到天上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齊燁,包括站在禮部那邊的柳錦芬。


    齊燁和柳錦芬沒見過,可二人都是第一時間看向了對方。


    柳錦芬麵無表情,隻是陰惻惻的望著。


    齊燁豎起大拇指,露出了笑容,緊接著用大拇指在脖子上輕輕一抹。


    群臣麵麵相覷,世子殿下,為何要做出自絕的手勢?


    準備開朝,文德剛走出了,猛然注意到大家都看向兵部那邊,隨即見到了齊燁。


    這一看齊燁來了,文德轉身就跑進了殿中,通知天子去了。


    台階下麵的群臣明白了,齊燁不是天子叫來參朝的。


    齊燁主動上朝,肯定沒好事,都知道這家夥特別懶,懶的令人發指,哪怕是領功勞這種事也是推給下麵的小弟去做,既然不是領功勞的,那麽按照他的德行,百分百是來搞人的。


    想通了這一層,有人看監察使那邊,有人看柳錦芬,也有人看刑部和禮部。


    被看到的人,麵色都不怎麽好。


    柳錦芬麵色依舊陰沉,今天,他就是來和齊燁掰扯掰扯的,代表國子監。


    監察使那邊,給宋明全家都罵了個遍。


    宋明這人也是奇葩,領著監察使的俸祿,天天去舔國子監。


    要說最鬧心的,肯定是禮部和刑部。


    刑部一個個和死了老娘似的,連唿遭受了無妄之災。


    要說真.無妄之災的,還得是禮部。


    禮部的一些核心官員是知道的,當初老六是不想弄這個什麽明倫坊,對瀛島學子也不待見,因為突然竄出來個三皇子康凜,老六這才讓禮部弄了明倫坊,不讓瀛島學子去國子監求學。


    所以說這事和禮部沒太大關係,他們也是聽令行事,問題是外界不知道啊,還以為禮部是幫著國子監,而國子監又為瀛島學子站台。


    一開始禮部也懶得解釋,不想解釋,畢竟老六下封口令了。


    可現在禮部都麻了,別人誤會,他們不怕,他們怕齊燁誤會。


    一時之間,禮部官員人心惶惶,也開始問候了,問候國子監所有人的老娘以及全部女性親屬,心裏罵著罵著,覺得不解氣,開始問候老六了,畢竟最初這破主意是老六出的。


    文德又鑽出來了,擊鼓鳴鞭,朝臣開始入殿。


    齊燁跟隨兵部的武將們進入了大殿之中,找到了那根熟悉的殿柱,遮擋住身體,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隨即捏了捏拳骨。


    “嘎嘣嘎嘣”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極為突兀,傳到耳中,有些響亮。


    好多臣子吞咽著口水,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越來越恐懼這位幽王府世子殿下。


    當初在京中,大家是“懼怕”,畢竟兇名赫赫,一端就是一個衙署。


    可現在,懼怕變成了恐懼,發自內心的恐懼。


    恐懼,理所應當。


    齊燁,一路莽到南地,南地多少世家灰飛煙滅。


    又從南地莽到邊關,徐夙大軍寸步難進,最新的軍報昨夜已經“披露”了,徐夙死了,讓太子少師府大少爺在戰場上一劍封喉。


    莽到了邊關之後,齊燁又莽穿了山林,莽的四大部落一滅三投靠,莽的山林諸部無不歸順,將大康的版圖生生莽的多出了一大片。


    了解到這些事後,不少朝臣難免在想,齊燁以前在京中所做的那些事,似乎…似乎還挺溫柔的,至少不是見地就莽見人就殺,最多就是抓進地牢中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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