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燁算不得故弄玄虛,因為他身邊真的有“高人”。


    高人迴來了,自黑暗而出,著道袍,持戒尺,見到齊燁言簡意賅一個字---內鬥。


    “內鬥?!”


    齊燁瞳孔猛地一縮,將龔信拉到了一旁:“你別告訴我咱碰見月神部內鬥了?”


    “不,非是內鬥。”龔信扭頭望向群山:“而是戰,內戰!”


    “月神部內戰?”


    “不錯。”


    “真的假的?”


    龔信不用解釋,而是甩了甩戒尺上的鮮血。


    那滴落的鮮血足以表明,龔信所說一定是實言,至於戒尺上的鮮血屬於哪個倒黴催異族,那就不關大家的事了。


    老龔三言兩語將情況說明了一下,聽的眾人一驚一乍的。


    所謂藝高人膽大正是如此,其他伺候探馬,最多是鑽進密林中靠近那些臨時營地暗中觀察罷了,即便身手好一點也不敢進入營地抓人,容易一去不複返。


    這群異族也不是傻子,知道漢人來了,哪怕是巡夜也是數人一組,斥候們很難在不驚動營地的前提下抓“舌頭”。


    龔信不同,老龔頭是真敢抓人,一抓一大群。


    具體怎麽“問”的,龔信沒說,反正沒開血槽的戒尺表明老道下手挺黑。


    沒辦法,特事特辦,時間緊任務重。


    龔信得到的信息印證了之前斥候們的反饋,各部異族部落,其中大部分是被“征召”來的,被月神部征召來的。


    而剩下的其他部落呢,是為了從某種意義上來抵擋這些征召附屬部落的。


    簡而言之,山區附近依附月神部的各部落一共三十多個,分成了兩派,其中大部分足有二十多個,是被月神部族長月蒼叫來的。


    月蒼呢,名義上月神部的族長,數日前,征召了所有依附月神的部落,說是月神的“大薩滿”背棄了月神,已經沒有資格擔任“大薩滿”了,換了漢人那邊,可以理解為宰相逼迫皇帝退位。


    其他的一些部落呢,認為月蒼一派胡言,他們是來保衛“大薩滿”的,也就是所謂的保皇派。


    凡事都有不成文的規矩和習俗,就比如中秋節,家人團聚,肯定是要吃月餅的,可要是家人們團聚的話,那必須吃香港月餅,還得是香港那邊根本買不著,隻能“特供”家人們的香港月餅。


    月神部也是如此,不是說族長衝上去一個大飛腳踹薩滿臉上,然後來句滾蛋吧就可以讓人家退位。


    在月神部的古老傳統中,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大薩滿被踹下台的,隻有老死,病死,臨死之前才能退位。


    凡事都有例外,月神部有一種極為特殊的儀式,叫做月諭,事實上大薩滿也是通過這種“月諭”儀式上台的。


    那麽想要叫大薩滿下台,也要通過月諭。


    試煉具體是怎麽一迴事,隻有月神部內部的“高層”才知道具體細節,龔信抓的是一群依附月神部的部落異族,不了解實情。


    龔信之所以用“內鬥”與“內戰”這兩個詞語形容現在的情況,是因為“結果”。


    結果無非是兩個,要麽大薩滿沒有通過“試煉”,被族長月蒼踢下台,要麽通過試煉,月蒼等人屬於是“叛亂”。


    如今分散聚集在“聖山”附近的三十多個部落族人,其中所有的“保皇派”就會被清洗,因為他們背叛了月神的意誌。


    如果大薩滿通過了試煉,同樣要清洗,清洗以月神部族長月蒼為首的“逼宮派”。


    在這片混的都知道,月神部從來沒有過內鬥或者內戰這種先例,因為“月神”這種信仰很平和,沒有什麽異端之說,你想信都未必讓你信,更不可能說你不信我就弄死你。


    但是有一點,這一點是底線,信奉了就不能“背叛”,背叛就必須死,這是背叛月神的懲罰。


    說的再通俗點,無論大薩滿最後是否保住了“神權”和唯一性,兩幫人馬都會廝殺,都會內鬥內戰。


    “原來是醬嬸兒的。”


    齊燁摸著下巴的胡子茬,若有所思:“不是咱們的到來引起了內戰,而是他們內戰著呢,恰巧被咱們碰見了。”


    “機會千載難逢,鷸蚌相爭漁人得利。”


    喻斌開始激動了:“不如恩師速速調兵遣將,坐山觀虎鬥,待月神部分出了勝負也必是元氣大傷,恩師再率領將士們將月神部一舉屠滅稱霸山林!”


    “辛巴啊,我還稱霸山林。”


    齊燁沒有馬上表態,自言自語道:“難怪剛剛隻圍不打,內部問題還沒解決,哪敢節外生枝。”


    指向了遠處的月泉,齊燁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麽:“那小子是誰,什麽身份?”


    “月泉,月神部巡獵者…”


    龔信頓了頓,繼續說道:“就如同禁衛統領,護衛聖山與大薩滿,亦是巡獵者,如邊疆大帥,號令族人與其他部落護衛月神部的地盤,還有,此人是大薩滿之子,獨子。”


    “臥槽。”


    齊燁倒吸了一口涼氣,又開始各種羨慕嫉妒恨了:“這麽年輕就成大帥了,我倆年紀差不多吧,我現在才是個軍從守備。”


    小夥伴們徹底服氣了,有可比性嗎,一個是國朝世子,一個是領著一群野人打仗的,有什麽好比的,這不就屬於是墨家钜子姓公輸,完全是自甘墮落了。


    “奇怪,既然有兵權,他不去保護大薩滿,擱這杵著幹什麽。”


    “迂腐,愚忠之人罷了。”龔信冷笑道:“事關族人生死,卻恪守本分在此處抵禦外敵,結果如何皆難逃厄運。”


    小夥伴們點了點頭,這就是個棒槌。


    換了漢人那邊,月泉就類似於太子的身份,而且還是鎮守邊關的太子。


    現在你家長輩被逼宮了,按理來說你應該是第一時間帶兵迴去勤王救駕才對。


    退一步來講,就算你不幫你家長輩,你去幫對方也行啊,幫逼宮的人馬唄,肯定要站隊一方。


    不站隊,既不幫自家人,也不幫外人,那麽無論是誰贏了,他都討不了好。


    自家人贏了,以後肯定不能信任你,老子險些被人弄死,你竟然不迴來救我,你到底是家人,還是家人們?


    對方贏了,你雖然沒救你家人,但是你也沒幫我,而且你還是對方的親族,那肯定是要弄死你的。


    “我去和他談談。”


    齊燁再次走向線,不止是走向了線,還越過了線,徑直走向月泉。


    隻是帶著幾十名司衛和幾個小夥伴,齊燁來到了擰著眉的月泉麵前。


    “大薩滿。”齊燁麵無表情:“會通過月諭試煉嗎?”


    開門見山,月泉臉上沒有任何意外之色,卻也沒開口。


    “至少說一句與我無關的場麵話也行啊。”齊燁聳了聳肩:“看樣子是沒信心,這樣吧,我幫你,好不好。”


    月泉冷著一張臉:“與你無關。”


    齊燁無語至極:“剛才你就應該這麽說。”


    小夥伴們麵麵相覷,首先這是人家的家務事,沒辦法插手,其次根本不知道所謂的“月諭”試煉到底是怎麽迴事,如何幫?


    齊燁微微一笑,緊接著從懷裏拿出輿圖,隨意一展,然後尋思收進了懷裏。


    “這是我大康皇帝,天下共主,上天之子皇帝陛下的聖旨,看你這模樣應該也是個半文盲,估計不認字,我背給你聽。”


    齊燁深吸了一口氣,吐氣開聲。


    “奉餘大康皇帝之命擔使君也,吾眾入林來謁不易足表赤誠,謁貴部大薩滿,利在同盟你我同好,吾君一視同仁,務通兩國之好,康君、臣、民,既至是大薩滿一人爾,望許之。”


    月泉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麵色一變再變。


    別說了他了,旁邊的小老夥伴們都有點懵,著實沒想到齊燁竟然還有這口條。


    見到月泉不說話,齊燁皺眉:“這都聽不懂嗎,小舅子翻譯一下。”


    “啊,哦哦。”


    季元思清了清嗓子:“那…那什麽,我們奉大康皇帝之命,見貴部大薩滿,我大康皇帝隻認一個大薩滿,就是…就是言下之意威脅你呢,我們說誰是大薩滿,誰就是正統大薩滿,誰要是欺負我們大康的好朋友大薩滿,我們就派兵來揍他。”


    阿卓嘟囔道:“這麽說,本統領也能翻譯。”


    小舅子也挺無語的,這也沒法再翻譯了,姐夫他自己都“翻譯”完了,我還翻譯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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