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了,百官手捧笏板,站定。


    今日開朝的氣氛帶著幾分莫名。


    誰都不是瞎子,曲芠博和個交際花似的,先去戶部那邊,又去兵部那邊,最後還和太仆寺的一群官員竊竊私語著。


    誰都不是聾子,曲芠博去了戶部後,戶部左侍郎喻文州喊了一聲要和齊燁勢不兩立,去了兵部那邊,宣威將軍顧思秋冷笑連連,去了太仆寺那邊,一群新上任的太仆寺官員群情激憤。


    誰都不是傻子,曲芠博折騰了一大通,尚書省官員沉默無聲,這一切的一切,令各部官員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龍椅上的天子,察覺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氣息。


    要麽說尚書省是三省之一呢,換了別的衙署的官員,肯定是要提前布置,越是提前,越會傳出風聲。


    曲芠博沒有這麽做,而是在開朝前一天,找了顧思秋,開朝前一刻,找了喻文州和太仆寺的官員,這也就導致宮中沒有收到任何風聲。


    慣例,三省出班,再六部,六部逼逼完了九寺出來叭叭。


    中書省、門下省二省官員代表出班,水了半章,沒什麽大事,無非是定奪一下稅銀使用,以及等待太子殿下迴京搞清楚了南關到底怎麽守住的,該嘉獎嘉獎,該吹牛b吹牛b。


    等這二省官員都說完後,曲芠博走了出來,吸引了近乎所有人的注意力。


    誰知曲芠博提的還是馬牌一事,大致意思就是得到了各州府反饋的消息了,馬牌政令推行是可以推行,但是得先開個頭,這個“頭”就是關於如何考取的相關事宜。


    又是老調重彈,或多或少帶點催宮中趕緊表態的意思。


    結果老六根本不吃曲芠博這一套,都不問有沒有章程了,而是讓尚書省先找戶部和京兆府取取經,了解了解相關方麵的經驗,準備完全。


    曲芠博也不失望,意料之中的事,退迴到了班中。


    接下來該六部了,沒怎麽水,簡單扼要,要錢,既然今年稅銀收的不錯,那趕緊發錢吧。


    工部最沒牌麵,不等工部出班,兵部的人出來了,正是宣威將軍顧思秋。


    “末將有本要奏,事出突然未過三省,望陛下過目。”


    說完後,顧思秋雙手呈上奏本,低著頭,也看不清個什麽神色。


    文德走了下去,接過奏本交給了天子。


    老六麵露不喜之色,他不喜歡這種感覺,這種京中,或是朝廷出了什麽事,他後知後覺的感覺。


    當了這麽多年皇帝,這群臣子們什麽眼神,什麽表情,看向誰,通過這種變化就能推測出一些事,要出一些事。


    曲芠博出班後,臣子都豎起了耳朵。


    見到曲芠博隻是舊事重提,好多臣子麵帶失望或是困惑之色。


    而顧思秋出班後,這些臣子再次豎起了耳朵。


    由此可見,曲芠博要有所動作,兵部,或者說至少顧思秋涉及其中。


    目光望向奏本,老六微微挑眉,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


    上麵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記錄了齊燁到了南地後,調動了哪一處的折衝府兵馬,包括去了南關後,又調了哪裏的折衝府將士。


    隻是記錄,日期、地點,沒說幹什麽。


    天子的眼中帶著幾分困惑。


    齊燁去了南地調動折衝府將士這事,他知道,不但知道,還理解,支持,並且欣慰。


    徹查呂元嘉身死一案,起初以為是南地的某個世家,或者幾個世家,乃至一群世家密謀。


    換了是他老六去南地,同樣也會調集折衝府將士,沒毛病,調動一下,嚇唬嚇唬這些世家,敢輕舉妄動直接弄死他們。


    可到了南關後,齊燁又頻繁的調動了折衝府將士,而且還不是通過虎符,這就讓老六很困惑了。


    你人在南關,呂元嘉身死一案也查清楚了,那還調折衝府的將士幹什麽?


    見到老六看完了奏本,低著頭的顧思秋朗聲道:“末將統掌各道折衝府,若調動軍馬需呈報兵部,呈報末將,可末將也是近幾日才知曉幽王府世子調了各道折衝府兵馬,其中數次,未示兵符,更是令當地折衝府的兵馬離了州城去了數百裏之外的州府。”


    一語激起千層浪,不少官員猛皺眉頭。


    折衝府前麵為什麽加個地名,正是因為有活動範圍,唯一的特例隻有平南折衝府,可以前往南地三道各處,但是離開營區之前也需要報備,並且要有正當理由,實際上隻有宮中和兵部能使喚的動。


    齊燁此舉,無疑是破了規矩,一破再破。


    非但沒出示兵符,反而還調動多處折衝府將士離開了活動範圍。


    龍椅上的老六是相信齊燁的,他大致猜到了原因,徐夙大軍攻關,齊燁調動折衝府十有八九是為了防止世家作亂,或者是懷疑世家裏通外敵才提前做了布置。


    想到這,老六剛要開口,曲芠博出班了。


    “顧將軍,會不會是太子殿下調動了將士們,而非齊世子?”


    顧思秋愣了一下,官員們則是恍然大悟,反倒是龍椅上的天子,冷冷的看了一眼曲芠博。


    要麽說尚書省是三省大佬,不是六部九寺那種low逼,曲芠博一句話,直接給老六幹啞火了。


    老六剛剛的確是想說齊燁授了太子的意,可曲芠博直接給他話堵住了,老六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怎麽迴事了。


    如果他說是太子授意的,那麽天子就必須知情。


    既然天子知情了,這件事都拿到朝堂上討論了,天子肯定要解釋。


    問題是怎麽解釋?


    兩個關鍵點,一,如果天子胡咧咧一通,和太子迴來的說辭不一樣,與事實情況不一樣呢?


    二,大家心照不宣,這些折衝府實際上就是防止世家作亂的,眼瞅著打仗了,天子頻發調動折衝府,啥意思,要幹世家唄?


    如果天子給不了大家一個完美的解釋,天下各道的世家會怎麽想?


    一打仗就調折衝府,一打仗就調折衝府,啥意思啊老六,外敵不幹先幹我們唄,還是見到外敵守不住,同樣先弄死我們唄?


    是,天子可以這麽做,但是不能這麽明顯,說好了大家相愛攜手一輩子的,一出事就要弄死我們,一出事就要弄死我們,有意思嗎。


    還有,問題的關鍵就在於沒用兵符,不用兵符,代表不走朝廷,不走任何程序,全靠天子一句話,這才是讓大家忌諱的。


    這就是尚書省的能耐,他們不需要用道德綁架誰,甚至不需要拉攏誰,隻需要在適當的時候,讓大家,臣子,或是世家,團結起來,對抗不團結就無法對抗的皇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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