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乾程離開後,齊燁難免產生了濃濃的好奇心。


    “這位馬將軍看著並非泛泛之輩,剛剛殿下還說他是當年陛下的部將,那怎麽隻混了從六品的軍從守備呢?”


    “是啊,以馬乾程的本事為何要甘願做個區區軍從守備呢。”


    太子歎了口氣:“這也是為何孤沒有去塗州而來了南野的緣故。”


    齊燁沒有吭聲,靜待下文。


    “孤遲早有一日登基為帝,若是孤做了大康皇帝,必是要提拔一些忠臣良將,這馬乾程便是孤想重用之人。”


    “哦?”齊燁還是頭一次聽到太子對未來班子的打算:“馬乾程一定很厲害吧。”


    “何止是厲害,你可知前朝兵部右侍郎程文廣?”


    “知道。”


    齊燁連連點頭,程文廣,他印象太深了。


    之前季渃嫣和他說過,前朝最能打的三個人,aka常怒皇帝康老六,幽王齊懷武,以及前朝兵部右侍郎程文廣。


    “馬乾程正是程文廣的義子,程大將軍用兵如神,視馬乾程為為己出,一生所學傾囊相授,二人情同父子。”


    “那陛下更應該重用他了,程文廣不是陛下的左膀右臂嗎,難道是這位馬將軍能力足夠,人品不行?”


    “並非是父皇不重用這馬乾程,而是父皇打入京中後登基為帝,也算是為父皇立下汗馬功勞的馬乾程卻離了京,來了這南地,將程文廣雙親盡孝送終後就入了南軍,白大帥知曉馬乾程是為將的將才,誰知馬乾程隻是願當個軍從守備。”


    齊燁越聽越迷糊:“為什麽?”


    “或是乏了吧。”


    “乏了?”


    “是啊,乏了。”太子幽幽的歎了口氣:“將軍難免陣上亡,幾經生死,看慣生死,今日生,明日死,生生死死本就是軍伍的宿命,馬乾程自幼從軍,成了程文廣義子後熟讀兵書,戰陣上更是一員猛將,大大小小的戰陣上了不下百次,程文廣戰死後,馬乾程…哎。”


    太子沒有繼續說下去,一聲長歎結尾,滿是感慨,遺憾。


    齊燁大致聽懂了,可能沾點創傷應激障礙。


    上百次戰鬥,打了十幾年,見了太多太多的屍體,袍澤的,敵人的,內心早就千瘡百孔,將一生所學傾囊相授的幹爹又戰死了,馬乾程自然厭惡了戰陣。


    可作為一個將十多年青春奉獻給了軍營的人,無親無故的馬乾程又能去哪,哪裏又是他的歸宿,所熟悉的,擅長的,習慣的,依舊是軍營。


    既不想踏上戰陣,又不想離開軍營,那麽還有什麽職位比訓訓新兵,管管後勤的軍從守備更加適合他呢。


    巨石轟轟,城牆上的守卒都蹲在牆後,一時之間,都有些沉默。


    眾人難免想到了呂元嘉,這位兵部尚書老大人,何嚐不是戎馬一生,天子康止戈登基後,呂元嘉曾多次想要告老還鄉,卻被宮中、朝廷,一次又一次挽留,最終卻落得如此下場。


    “去歇息吧。”


    太子拍了拍齊燁的肩膀:“敵軍必攻南野,養足精神去,若是不願迴京,到了大戰時你我兄弟二人並肩作戰。”


    齊燁沒站起身,不由問道:“既然敵軍躲在山裏中,為什麽不一把火…”


    “敵軍會砍了樹木隔絕火勢,這幾日北風,放了火,反而得不償失。”


    齊燁:“那為什麽不讓精銳進入山林中將…”


    康驍:“剛剛已是派了山卒入了山林,敵軍少說萬人。”


    齊燁:“如果越州和南野同時出兵包…”


    康驍:“敵軍本陣首尾相顧,左右兩翼相連,入了山林便被請君入甕八麵皆敵。”


    齊燁:“算了,我還是去歇息吧。”


    終於說出一句完整話的齊燁貓著腰,鬱悶不已的帶著小夥伴們離開了,感覺挺丟人的,竟說外行話。


    還真沒人笑話他,太子更不會笑話他了。


    齊燁就這一點好,聽勸,從不瞎指揮,或是為了麵子裝內行。


    南野可沒越州那麽好的條件,沒什麽房屋,全是營帳,還不是營區,都是營帳,一片連著一片。


    司空朗追了上去,拍了兩句馬屁,又快跑開找馬乾程給齊燁等人安排住處了。


    還是營帳,馬乾程讓一群輔兵將四處裝著石料的營帳清了出來。


    一大三小,齊燁住在最大的一處營帳,小夥伴和老夥伴住在左側營帳,司衛三班倒,住在另外兩處營帳。


    旺仔、喻斌、季元思先給齊燁的住處收拾了一下。


    也沒什麽可打掃的,地麵都是土,越掃越髒。


    放幾口箱子,上麵鋪個草席,草甸子上麵鋪上粗布單子,這就算是床了。


    弄個小火爐,上麵放個茶壺。


    弄幾個小箱子,算是凳子。


    弄個長箱子,算是書案。


    再弄幾個箱子,壓住帳角,要不晚上一刮風唿唿響。


    反正全是箱子,箱可萬物。


    收拾的差不多了,公輸甲也來了。


    齊燁簡單的交代了幾句,讓老公輸去城頭找太子去,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毀了隱藏在林中的拋車。


    要麽說人家是墨家後人呢,換了別人,得開罵。


    拋車藏在密林之中,前麵全是樹,什麽軍器也不可能帶拐彎的,打不到拋車。


    結果人家公輸甲就一句話,五日內破拋車。


    齊燁都有點驚奇了,還問了一下老公輸想怎麽解決。


    老公輸淡淡的迴道,以彼之道還治彼身唄,咱也弄幾個拋車,拋過去砸就完事了。


    齊燁豎起大拇指,又開始覺得自己的確挺蠢的,現在也沒專利這說法,沒人規定光可以敵軍用,自己不能用。


    等公輸甲離開後,齊燁將小夥伴們和老夥伴們都召集了過來。


    一群人或站、或蹲、或坐,齊燁翹著二郎腿,召開了第一次非專業人士的戰前會議。


    與會人員,大康朝京中活畜生幽王府世子。


    幽王府護衛頭子,人稱世子頭號馬仔劉旺。


    上班倒貼錢,下班沒著落,天子親軍正牌統領阿卓。


    喻家核心子弟,文武雙全少年俊傑,南莊書樓一代目,喻斌。


    道家子弟,大康朝“體驗派”作畫創始人,龔信。


    太子少師府大少爺,世子準小舅子,aka微胖女神收割者季元思。


    會議主持人齊燁率先開口:“敵軍肯定要攻打南野,目的是占了南野,但是,即便有了拋車,南野也不會被攻破,那麽問題來了,明知道攻不破南野還要攻,為什麽,他們憑什麽認為會攻占南野?”


    沒人吭聲,連龔信都想不出來。


    沉默了許久,季元思壓低了聲音:“妖法,一定是妖法!”


    齊燁點了點頭,隨即一揮手:“拉出去,揍!”


    季元思一縮脖子,可憐巴巴:“除了妖法,還有什麽辦法能夠攻破南野?”


    帳內,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齊燁歎了口氣,想起了一句話。


    派出所有可能,剩下那個最不可能的就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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