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的來,急匆匆的走,沒帶走一片雲彩,隻燒了董家寶庫,外加訛了三百萬貫。


    正如齊燁浩浩蕩蕩的去塢堡,急匆匆的走,也沒帶走一片雲彩,加裏加外也差不多訛了張家三百萬貫。


    案子沒查明白,弄了六百萬貫。


    從這一點來說,齊燁還是挺公平的。


    訛的錢財換算一下,都差不多三百萬貫。


    張家死了不少人,董家也死了不少人。


    張家人被齊燁揍的和三孫子似的,董家被齊燁揍的和重孫子似的。


    一千餘人,都騎著馬,離開了陳洲,上了官道,疾馳迴柳州。


    早已疲憊不堪的齊燁沒有進入馬車車廂休息,不斷夾著馬腹加快速度,恨不得插上翅膀迴到柳州!齊燁再次有了之前的那種感覺,觸碰到真相的感覺。


    這一次,不是觸碰到了真相,而是擁抱了真相,真相,近在咫尺,一切的答案,都在柳州,都在尤烈身上!


    狂風刺向齊燁的大腦,迴想起整件事,所有的線索,一切的疑點,那如同亂麻一般整件事,線頭,就在最顯眼卻是最容易被忽略的位置,他的手,已經抓住了線頭,隻需要迴到柳州後用力一扯便會水落石出。


    千餘人,一路快馬疾馳,幾不停歇,不止是齊燁,即便是折衝府將士與蔣少鱗都滿麵疲憊之色。


    齊燁隻是心累,他們是身累。


    至少齊燁來到陳洲前還在馬車上睡了不少時間,這群將士們則是東奔西跑連抓人帶放火的,都被折騰的不輕。


    沒人有怨言,不止是因為齊燁拿出了銀票,還因為他說要給呂元嘉討一個公道。


    兵部尚書呂元嘉,不止在京中,在文臣群體中備受敬仰,在各處折衝府軍伍眼中也是高山仰止一般的人物。


    星夜兼程,當齊燁帶著人迴到柳州的時候,已是入夜。


    風狂大作,吹打在靠旗上獵獵作響,夜黑如墨,襯托出齊燁黑眸中的血絲與不可抑製的怒意。


    老規矩,蔣少鱗接管城牆和兵備府,齊燁帶著司衛入城,府衙燈火通明,瑟瑟發抖的衙役說尤烈還未下差後,司衛包圍了整個府衙。


    齊燁帶著小夥伴以及五十名司衛衝進去後,直奔公堂。


    身穿官袍的尤烈剛走出來,沒等開口去問,齊燁反而恢複了平靜之色。


    幾個司衛將屍體放在了地上,齊燁讓開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殿下這是…”


    尤烈一副困惑不解的模樣:“本官不知殿下何意。”


    “雖然事情發生了十幾年。”


    齊燁背著手,繞著尤烈轉著圈:“可事情總是有跡可循的,尤大人新官上任,宴請鄉紳、士族、官員,伺候這麽多人,少說也要十幾二十個下人,這至少十幾二十個下人,總不可能都被滅口了吧。”


    尤烈眼底掠過一絲莫名之色,卻沒有搭話。


    “我知道,你尤府如今隻有老仆三人,管家一人,老婢一人,就算五人不認識這山卒,以天子親軍的能力,找到當年那些下人應該不難,我就不相信尤大人十幾年前就預測到老尚書身死提前將他們滅了口,就算就算,就算你將他們滅了口,南邊軍總是有書檔記錄的,山卒,出自哪裏,迴了哪裏,又是被誰招攬,總該是有蛛絲馬跡的。”


    說完後,齊燁看向尤烈:“體麵一點吧尤大人,節省一些事情,好歹是知府,對吧。”


    所有人都看向尤烈,緊張的不行,都被折騰的夠嗆,深怕又和之前進入了死胡同。


    “殿下…”


    尤烈露出了笑容:“為何不趁機除了張家或是董家呢。”


    “拜你所賜,不止是險些除了張家,還險些除了董家。”


    “殿下,殿下啊殿下,原本是皆大歡喜之事,為何要查呢。”


    尤烈背著手,望著屍體,笑著搖了搖頭:“廢了張家,除了董家,何樂而不為,死我一個尤烈,哪有除了張家、董家來的劃算。”


    一聽這話,齊燁也好,其他小夥伴也罷,恨不得痛哭相擁,這王八蛋,終於承認了!


    季元思狠狠一揮手臂:“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哇,折騰死小爺了!”


    “不錯,此人正是本官心腹,跟隨多年,本官擔任了知府後便讓他迴了杞縣,出了事才叫他迴了柳州。”


    “啪,啪啪啪。”齊燁拍了拍手:“為了嫁禍張家?”


    “是,董家,在南地有三道軍器監監正,張家,子弟多是擔任上不得台麵的官職,所謂鷹犬也大多是錢財美色可收買的利益之徒。”


    “然後呢?”


    “因此,張家覬覦本官這柳州知府的位置許久,隻有他們張家子弟擔了這柳州知府之職方有與董家抗衡的依仗。”


    尤烈轉過身,一步一步走進了公堂,進了公堂後,竟大搖大擺的坐在了書案之後。


    齊燁也不介意,帶著小夥伴們走了進去。


    “朝廷呐,從未信任過本官,董家,又不屑於本官結交,張家,無時無刻惦記著本官,本官如何能不陷害張家,機會來了,自然要把握住。”


    尤烈歎了口氣:“為何朝廷偏偏派殿下前來查案,換了旁人,早就喜氣洋洋的將這大罪扣在了張家或是董家身上。”


    “天意吧,沒招。”


    齊燁攤了攤手,靠在了柱子上:“說說吧,我很感興趣,怎麽做的。”


    “殿下好奇?”


    “當然好奇,差一點就被你耍了,不,是已經被你耍的團團轉了,手段很高明,怎麽能不好奇。”


    “殿下抬愛了。”尤烈摘下了腰間玉帶:“那些家妓,除了陳家的奴獸與另一名女子外,本官都放離了地牢,正是為了欲蓋彌彰。”


    “之後呢?”


    “之後叫宋五,也就是那山卒尾隨張家家妓,知曉了住處,張家,蠢,蠢的很,竟不知派人看守,宋五見了那家妓,說有人要陷害張家,陷害那家妓,騙她出城,出了城,候著折衝府的人巡視,先將張家家妓滅口,再傷了折衝府的人,之後迴城,血衣扔進張家宅邸之中。”


    “原來如此。”


    齊燁點了點頭,一切都說得通了,也對得上了。


    阿卓冷聲問道:“宋五是何人所殺?”


    “本官所殺。”


    對自己殺人的行為,尤烈似乎並不覺的羞愧:“知曉本官所作所為的,也隻有宋五了,本官不想留下後患,他本就受了傷,無法出城,自是要取他性命。”


    齊燁豎起大拇指:“尤大人戰績再添一筆,出賣主子,出賣親家,連他媽自己親信都出賣,怪不得南地沒朋友,你這名也起錯了,你不應該叫尤烈,你應該叫尤色列,背信棄義數典忘祖恩將仇報心狠手辣。”


    尤烈垂下頭,看不清麵色,手掌無意識的摩擦著代表著知府官身的玉帶。


    阿卓皺眉:“火也是你放的?”


    “不錯,宋五所放,放了火,挑釁了朝廷,試想,隻有張家和董家如此膽大,而這二家之中,唯張家行事張狂魯莽。”


    “行吧,你的確誤導了我們。”齊燁問出了最為好奇的問題:“就因為怕張家整你,連國朝尚書都敢殺?”


    “不是本官殺的。”


    尤烈抬起頭,搖了搖頭:“呂元嘉之死,與本官無關。”


    “什麽?”齊燁麵色劇變:“不是你殺的?!”


    “你他娘的住口吧!”


    連曆來素質奇高的喻斌都罵上了:“就是你殺的,你認了吧。”


    罵了一聲,喻斌都快帶著哭腔了:“您就認了吧,當學生求您了還不成。”


    小夥伴們連連點頭,阿卓也是如此。


    大家,真的累了,累的不要不要的。


    “你馬勒戈…”


    齊燁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你的意思是,呂元嘉身死後,你想要嫁禍張家,結果張藝騫傻了吧唧的以為真是張家人所做,最後發現和張家沒關係,張藝騫這沙雕又說是董家所為,董家挨了一頓揍,說是你…結果不是你,你隻是想要嫁禍張家,而沒殺呂元嘉?”


    “是如此。”


    齊燁睜開眼睛,雙目無神:“阿卓,殺呂元嘉,和利用呂元嘉之死嫁禍張家,包括殺人和誤導天子親軍,罪名差多少?”


    “無甚差別,都要死。”


    阿卓罵了聲娘:“若是他所為,非世家,非謀反,不會夷三族誅九族,皆是死,因此他…”


    “沒必要騙咱,是吧。”


    阿卓猶豫了一下,即便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是。”


    “捆起來,押入地牢吧。”


    齊燁說完後,如同泄了氣的充氣娃娃一樣離開了公堂,走向了後院。


    眾人要跟隨,齊燁轉過身:“旺仔跟著我就好了,事情…終究是要告一段落的,發布榜文吧,隻說尤烈犯了法被捉拿歸案,先別提呂尚書的事,知府…就先讓那個同知溫…”


    喻斌:“溫濤。”


    “對,叫那個溫濤先擔著吧。”


    說完後,齊燁帶著劉旺走進月亮門,穿過了後院,來到了地窖之中。


    地窖之中滿是冰桶,陰寒徹骨。


    冰涼的木板上躺著一具屍體,一具即便被燒焦了的屍體。


    齊燁並沒有感到任何生理上的不適,微微施了一禮。


    “老大人,學生無能,沒辦法為您討個公道了,不過您放心,我會留下一些司衛在柳州,您的案子一日不查明白,這些司衛就一日不離開。”


    齊燁說完後,沉默著,一副聆聽的模樣。


    死人,哪裏會說話。


    可齊燁又仿佛是聽到了什麽,苦笑了一聲:“董家勢大,趁著這個機會我將南邊軍軍需一事要了迴來,因此學生得去一趟南關,畢竟太子殿下還在那,將這事處理好了我再迴來,繼續查,你看成嗎。”


    “去吧。”


    一聲突兀的聲音響起,差點沒給齊燁和旺仔嚇癱。


    基本上沒什麽存在感的龔信走了進來,來到屍床旁,施了一禮。


    “善出兄走好,老夫會留在此地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你認識呂尚書?”


    “泛泛之交。”龔信似是不願多言,說是泛泛之交,望著屍體的雙眼已經流露出了一絲水光。


    “難怪當初徐功叫你跟著我來南地。”


    齊燁嘟囔了一嘴,迫切想要找到的答案,沒找到,毫無意義的答案,無意中得到了。


    “去吧,去邊關,做你應做之事,老夫會…咦?”


    龔信神情微變,挽起袖子就伸出手摸了上去。


    “臥槽。”齊燁嚇了一跳:“你往哪摸呢。”


    “噗嗤”一聲,龔信瞳孔猛地一縮:“墜脹!”


    齊燁:“什麽墜脹,還有,你為何要單手運球?”


    龔信又掐了掐,眉頭緊皺:“當初驗屍仵作何在?”


    “發現什麽了?”


    “少廢話,驗屍仵作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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