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斌進來的時候,手裏是拿著個小冊子的。


    大家知道,這便是齊燁所說的“詩集”了。


    所以大家想樂,想要看齊燁出醜,想要看看這個連雅言都不會說的混賬世子有多自戀。


    事實上齊燁的舉動也證明了那詩集肯定會出醜,要不然也不會勃然大怒,剛剛他明明是讓喻斌撕下來“一頁”帶來,而非將整個“詩集”都帶來。


    其實這也是大家覺得齊燁不學無術的原因之一,你自己作的詩,結果你自己忘了,還需要讓人將“原文”取來,想來你自己都沒當迴事。


    可問題是喻斌的舉動,直接跪那了,還說衝著徐功說了句“你也配”。


    這一下,屋內炸窩了,喻文州霍然而起,厲聲道:“不可無禮!”


    文臣有一個算一個,哪怕是贇乘泰,麵色也不好看了。


    徐功再是情商低,那也是左侍郎,還是禮部的,而且的確是有大才,科考的考題都是人家出的,結果你這麽罵人家,是有多狂?


    徐功也是怒到了極致,怒極反笑:“區區幾日罷了,這才區區幾日,多好一個少年郎,竟被齊燁教壞成了這般模樣,迷途知返為時不晚,來,好徒兒,拜老夫為師,老夫重新帶你走上正道。”


    齊燁:“…”


    喻斌都沒搭理徐功,雙手顫抖的將那小冊子放在了矮桌上。


    齊燁眼眶微微一跳,剛要將小冊子塞進懷裏,徐功出手如電,一把奪了過去。


    “就讓老夫好好欣賞欣賞世子的大作!”


    徐功滿麵冷笑,隨即翻開了第一頁。


    十目一行,一掃而過,徐功滿麵戲謔:“這也配叫做詩,真是讓人笑掉大牙,哈哈哈哈。”


    嘲笑後,徐功繼續翻第二頁:“若這也能叫詩,老夫…”


    說到一半,徐功愣了一下,隨即略顯茫然的翻迴了第一頁,之後,眼珠子越瞪越圓,越瞪越大。


    齊燁歎了口氣,迴頭狠狠瞪了一眼喻斌:“都說讓你隨意撕下來一頁,你全帶來幹什麽。”


    “徒兒見了詩集,見了詩集後…”喻斌眼眶紅紅的,滿麵崇拜之色:“徒兒為您不值,師傅明明有如此…”


    “閉嘴!”


    “哦。”


    喻斌抹了抹眼淚,傻笑著點頭:“恩師說什麽就是什麽。”


    所有人都看向了徐功,武將們看熱鬧,文臣們準備看笑話,表情都調整好了。


    可等了半天,徐功就如同癡傻了一樣,手指愈發顫抖,看著看著,竟哭了,老淚縱橫,越看越慢,看的慢,嘴角蠕動的卻是快極了。


    眾人麵麵相覷,天子沒好氣的說道:“小兒玩鬧罷了,徐卿莫要與齊燁這不學無術的混賬東西一般見識。”


    徐功根本沒聽進去,眼睛就和拔不出來了似的。


    文德喚道:“徐大人,陛下開了口,徐大人,徐大人徐大人。”


    一連叫了好幾聲,徐功抬起頭,如夢似幻:“怎…怎地。”


    天子苦笑道:“朕說,莫要與齊燁這不學無術的混賬東西一般見…”


    “住口!”徐功突然麵色大變,吼道:“老臣不準你這麽說世子殿下!”


    天子張大了嘴巴,群臣齊齊傻眼。


    徐功根本沒解釋,猛然衝到齊燁麵前,說話聲都哆嗦了:“敢問殿下,這…這…這些曠世佳作,皆是殿下所作?”


    “曠世佳作”四個字一出,不少人差點沒噴出一口茶水。


    齊燁老臉通紅:“當然不是我…”


    “不,就是殿下!”


    徐功都會自問自答了,瞪著眼睛:“若是殿下剽竊而來,為何這些詩詞,老夫從未聽聞過。”


    “額…”


    “若是殿下剽竊而來,為何這上麵滿是錯字,滿是胡亂塗抹,老夫知曉,老夫知曉,這定是殿下作詩時對遣出的辭藻不滿意!”


    說完後,徐功又低下頭,繼續看,越看越慢。


    還真別說,老頭說的很有道理,要是剽竊的話,一首兩首可以,這麽多,數十首,不可能沒聽說過,而且剽竊哪能剽成這樣,塗塗改改的,還有不少錯別字,好多繁體字齊燁都不會寫。


    太子小二滿頭霧水,站起身伸長脖子一看,嘴巴咧的和什麽似的。


    都是滿臉懵逼,搞不清楚狀況,也不知道徐功是什麽意思,一些臣子不由得湊上前,圍了過去。


    之後,場麵徹底失控了,基本和徐功的表情差不多,先是滿麵震驚,緊接著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則是眼睛拔不出來了。


    徐功一把推開麵前眾人,朝著齊燁喊道:“殿下,旺仔是何人?”


    “我…我護院啊。”


    “原來如此,隻是他這名起的不好,不合詩韻,叫他改名!”


    徐功竟然衝著齊燁施了一禮,平輩禮,隨即朗聲開了口。


    世子乘舟將欲行,忽聞岸上踏歌聲,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旺仔送我情…


    連陣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塞北關,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金狼終不還…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


    遠看山有色,近聽水無聲…


    不止有詩,也有詞,大部分還是現代詩。


    用吻,在你心間眉上,下一夜的棋…


    被芳香所誘,迫不及待除去它衣,卻因欠缺溫柔,引得汁水四溢…


    我想在身上鑽木取火,點燃此生,就像酒瓶對準酒杯,我要把一團蒲公英送入你體內…


    圍過去的人,越來越多,連天子、太子也是如此,裏三層,外三層,吟詩之聲不絕於耳。


    不是文化人,根本不懂見到名篇佳作時的感覺。


    就好像一個常年浪跡洗浴中心的資深屌絲一般,隨意點了個姑娘,結果定睛一看,年輕漂亮手法好,剛入行沒做久,完了還是個老鄉,並且加了微信也不用買鍾就可以出夜宵,反正大致就是這麽個意思,一個字,享受其中!


    齊燁則是捂著臉,趴在矮桌上,歎氣連連。


    人算不如天算,終究還是落了俗套剽了詩,剽了也就剽了,主要是還特麽沒掙上錢!


    要知道這些剽的詩是被鎖在木箱子裏的,上麵貼著“發財大計”四個字,可想而知,齊燁本來是想拿來賺錢的,尋思要是沒錢的話找個地方賣了,就賣給讀書人,讓這些讀書人憑借這些詩詞揚名京中。


    喻斌恭恭敬敬的彎下腰,臉上滿是崇拜,口氣中滿是好奇。


    “恩師明明有如此才華,為何不叫世人知曉?”


    齊燁抬起頭,望向好徒兒,歎了口氣。


    終究是自己的愛徒,誰不了解誰啊,沒必要遮掩。


    “詩,小道爾。”齊燁淡淡的笑了:“為師的業餘愛好罷了,無足掛齒。”


    喻斌,更加崇拜了。


    “日後再有旁人說恩師無才學,徒兒與他性命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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