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都懵了。


    也沒吃什麽啊,提前走的菜都沒上全,一壺酒也沒喝完,怎麽就能花一百多貫呢?


    老六和文德倆人麵麵相覷,太子康驍氣的夠嗆。


    宮中窮,東宮更窮。


    康驍可沒他老爹那般不要臉,拖著太監、宮女的俸祿一欠就是好多年,還有太子衛率的糧餉發放等等,皇權再是至高無上也不能不叫人家吃飯啊。


    實際上東宮比宮中強點,養活的人少,靠的都是皇莊這種半死不活的皇室產業。


    按道理來說皇莊等地的收入,應該是交給宮中的。


    之前康老六想退位,為了給好大兒打個基礎,寧可自己丟人也不想叫康驍難做,即便如此,東宮依舊很窮。


    很難想象,一百來貫對京中的各家府邸來說,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可對這名義上身份最尊崇的父子來說,都算的上是巨款了。


    東宮本就捉襟見肘,還被皇帝“大吃大喝”炫進去一百多貫,康驍能不生氣嗎,吃個飯都花這麽多錢,這尼瑪不是昏君嘛。


    眼看都快成一樁懸案了,文德提醒道:“陛下,咱花銷至多幾貫錢,百貫,會不會是世子殿下又點了不少菜肴?”


    “那他娘的也不能吃一百多貫啊。”


    天子罵了一聲,看向太子,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哎呀,朕這不是宴請齊燁嘛,與他相交一番,日後他再有什麽法子賺取錢財,少不了宮中的好處,區區百貫罷了,算得了什麽事。”


    一聽這話,太子樂了:“是這個道理,父皇說的是,那父皇與齊燁相談的如何了。”


    “這…”


    天子老臉一紅,支支吾吾。


    康驍太了解老爹的德行了,氣急:“談崩了?”


    “倒也不是,隻是…隻是朕提前離開了。”


    康驍都快罵人了:“怎麽還提前離開了,沒說上話?”


    “哪裏會。”老六梗著脖子叫道:“席間針鋒相對你來我往。”


    “針鋒相對?”


    康驍一頭霧水:“怎麽還談的針鋒相對了呢。”


    “你懂個屁,談的是政、談的是民、談的是天下大勢。”


    “原來如此。”


    康驍會心一笑:“各抒己見是好事,由此可見他還是心向朝堂的,若不然豈會思考天下大事,爭論天下大勢。”


    “他思考個屁,那叫劉旺就是個狗…”


    說到一半,天子愣了一下,老臉通紅。


    康驍傻眼了:“劉旺不是齊燁那跟班護院嗎,父皇你和他一個狗腿子爭論了半天?”


    “額…”


    “你額個屁!”


    康驍差點沒噴出一口老血,花了一百多貫想和人家套交情,結果正主沒說上兩句話,跟一個狗腿子扯了半天皮,掉不掉價啊。


    “父皇,您退位吧。”


    康驍是徹底服了:“就您最近這…這…”


    “這”了半天,太子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今天在東宮他還想這事來著,父皇最近是怎麽的,總是“判斷”失誤,每次都和天大的好處失之交臂,不,不是失之交臂,而是就和故意反著幹似的,怎麽吃虧怎麽來。


    老六也急眼了:“你個逆子再談退位二字,老子免了你的太子之位!”


    “那兒臣求您快點吧。”


    康驍都懶得掰扯了:“兒臣這太子做的是一點意思都沒有。”


    這是實話,康驍當太子是當的夠夠的了,外表看著光鮮,未來的一國之君,這是對外,對內他就和個宮中大管家似的,全是破事,這些破事十之八九都和錢財有關,整日拆東牆補西牆,窮的都快喝西北風了。


    坐在繡墩上,康驍嘀咕道:“好似誰稀罕這東宮之主似的。”


    老六勃然大怒:“你莫要後悔,朕現在就將你逐出東宮!”


    康驍是一點麵子都不給老爹:“那兒臣求您盡快。”


    “好,你以為這太子非你不可是不是,好,好好,你莫要後悔,文德!”


    “老奴在。”


    “你來做!”老六氣的唿哧帶喘的:“以後你就是太子!”


    文德:“???”


    康曉歎了口氣,愈發覺得老爹是該退位了。


    文德也差點罵人,咱家做太子,做,做你大爺還差不多。


    老六和個精神病似的,看向文德:“來,先叫聲爹聽聽。”


    文德:“…”


    “父皇您鬧夠了沒有。”


    康驍頓感心累無比:“莫要說氣話了,宮中如今是半點存銀都沒有,倒是齊燁,齊燁將馬蹄鐵的功勞給了那叫公輸甲的匠人,那公輸甲成了嵐山伯,嵐山侯府的錢財便可易主,少說八十萬貫,您知曉吧。”


    老六雙眼一亮:“計將安出?”


    “兒臣去吧。”


    康驍無力的站起身:“如此多的錢財足可解宮中燃眉之急,之前碰了麵與齊燁還算相談甚歡,兒臣出宮再見他一麵,想個法子看看可否訛…可否借來一些。”


    “好。”老六大手一揮:“去吧驍兒,將此事辦成後,朕封你為太子叫你執掌東宮!”


    康驍望了一眼老爹,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論不要臉這方麵,他自愧不如。


    太子走了,鬧心扒拉的。


    …………


    與此同時,宮外幽王府,正堂之中,齊燁滿麵笑容。


    季渃嫣來了,深夜來訪。


    季府大小姐也是滿麵笑容,倆人都在笑,劉旺在旁邊站的渾身別扭,因為這倆玩意見麵後也不施禮也不問安,各自坐下後就直勾勾的望著對方,然後都嬉皮笑臉著。


    足足過了半晌,齊燁臉都笑麻了。


    “大姐,你倒是說話啊,來了半天光擱那傻樂,笑什麽呢。”


    “提醒你一些事。”


    季渃嫣今天穿的是個大紅色長裙,大半夜出門不打燈籠都容易嚇著人,和鬼新娘似的。


    “什麽事?”


    “記不記得前些日子你應承過我什麽。”


    “咱倆大幹…大鬧一場?”


    “除了這個。”


    “不是這個嗎?”


    齊燁迴想了一下:“那是什麽。”


    “捉貪墨官糧三衙官員,事成之後,幽王府向我季府提親。”


    “提親?”齊燁一副裝傻充愣的模樣:“旺仔提親波剛啊?”


    “少爺莫要說笑了。”


    旁邊的劉旺連連擺手:“那娘麽長的和個醬菜缸修煉百年得道成精似的,小的可無福消受。”


    季渃嫣狠狠瞪了一眼劉旺:“你說誰是醬菜缸,紅袖雖不美豔,你也不俊俏。”


    劉旺幹笑一聲,小的再不俊俏,至少五官還有人的輪廓,那醬菜缸都他娘的快方了。


    季渃嫣又惡狠狠的盯著齊燁:“還有你,怎地,如今成了京中家喻戶曉的人物,不想認賬了?”


    “我…”


    齊燁避開季渃嫣的目光,默不作聲。


    “不娶了,對麽。”


    季渃嫣眼底掠過一絲莫名的失落,站起身:“那便算了,告辭。”


    “等下。”


    齊燁苦笑道:“我以為,我心中有一條哈士奇,可逐漸接觸了朝堂的一些事,接觸了百姓後,臥槽知道,我的心中藏著一頭猛虎,想要擇人而噬的猛虎。”


    季渃嫣坐下了,不知哈士奇是何意,沒有深究,一副靜待下文的模樣。


    “我知道,你的心中也藏著一隻猛獸,一隻比我心中幼小猛虎更加想要擇人而噬的猛獸。”


    齊燁站起身,慢慢走到季渃嫣麵前,微微搖了搖頭。


    “我們都在隱忍著,壓抑著,如果我們在一起,最後,我們最後一定會死吧?”


    “是的,一定會的。”


    季渃嫣又露出了笑容,雙眼彎的如同月牙一樣。


    齊燁滿麵苦澀:“我不想瘋,可我知道你瘋,我們在一起會產生一種化學效應,我們兩個會互相鼓勵,然後愈發瘋狂,直到有一天…”


    “啪”的一聲,一個大逼兜子結結實實唿在了齊燁的腦門上。


    “你到底娶不娶,哪來那麽多廢話,婆婆媽媽的。”


    齊燁一捂腦門,暗罵了一聲娘,還是沒鬆口:“王府沒錢提親。”


    “我有。”


    “你…那不是倒插門嗎?”


    “我借給你。”


    齊燁哭笑不得,有口無心的問道:“您有多少。”


    “一百萬貫,夠不夠。”


    齊燁倒吸了一口涼氣:“你哪來那麽多錢?”


    “飛鸞姨娘給我的。”


    “遊飛鸞?”齊燁滿腹疑竇:“她不是被抓了呢。”


    “是呀。”


    提起這事,季渃嫣又笑的和什麽似的:“我見她了,飛鸞姨娘說既成了階下囚,自無其他的心思,存了些錢財,原本是想交由你的,你卻不要,最終她就給我嘍。”


    “她擱那扯淡呢吧,她什麽是說…”


    說到一半,齊燁傻眼了,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子。


    沒錯,當初遊飛鸞是說要給他一些“東西”,隻不過齊燁以為是賬目或是其他官員的黑料,結果沒成想竟然是錢財,而且高達一百萬貫。


    “一百萬貫,明日將人送來。”


    季渃嫣笑吟吟的站起身:“收了銀票,記得早日去提親。”


    齊燁張了張嘴,愣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世子殿下現在的心情,和宮中那主兒有點相似了。


    倒是旁邊的劉旺若有所思。


    季大小姐可真厲害,說是給自家少爺百萬貫去提親,等成了親拜了堂成了一家人,那百萬貫不還是她的麽,這他娘的不就是空手套世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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