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燁被帶走了,包括季元思,至於那些狼狽不堪的公子哥們,傷情輕重不一,呲著牙互相攙扶著去了醫館。


    原本王府下人本要阻攔,齊燁低聲對老管家耳語了幾句,老孫頭這才連踹帶罵將下人們趕了迴去。


    吳慎可謂一語道破天機,季元思與齊燁是私人恩怨,或者說是太子少師府與幽王府是私人恩怨,與旁人無關。


    至於那些助拳來的公子哥們,三分是給季府顏麵,兩分是因恩怨,剩下五分,都是心裏的小九九。


    換了往常,別說齊燁還是世子,就算是被貶為庶民了,他們也不敢真的將齊燁如何。


    要知道齊家可不是沒活口了,還有個西關大帥齊懷武,老齊本就是幽王,又在邊關掌兵權,誰真要是將齊燁怎麽樣了,齊懷武迴到京中後滅了他們滿門都不是沒可能。


    然而前些日子彈劾齊燁的卻是東宮太子康驍,老皇帝又要退位,一旦康驍登基,那便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即將登基,突然上了個折子彈劾幽王府,難免讓人聯想這是對外釋放了一個信號,太子一旦登基為帝便要對幽王府下手,不是單單隻針對世子齊燁,而是執掌西關兵馬大權的齊懷武。


    正如吳慎所說,討好東宮太子的機會可是千載難逢的,說的更直白些,這是討好即將登基的新君。


    若非如此因由,這些無功名無官身的公子哥,還有這京兆府中連個屁都算不上的吳慎,哪敢招惹齊燁。


    即將成為進獄係男孩的齊燁,被帶走後倒是想開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背著手跟著走,滿麵坦然。


    相比之下,季元思則是被眾星捧月一般噓寒問暖,四十出頭的吳慎和個鬼子翻譯官似的極盡諂媚,一邊向前走著,一邊時不時迴頭看上兩眼齊燁,滿麵不懷好意之色。


    對吳慎來說,今夜可謂一舉三得,第一得,能討好太子少師府,第二得,明日府尹大人會誇他會觀望風向,第三得,說不定可以給太子殿下留個些許的印象。


    幾家歡喜幾家愁,此時的城南泰平坊中,張府中門未關,貴客夜訪,坐於正堂主位。


    張府,朝堂三品大員張瑞山府邸,也是唯一沒有居住在泰康坊的三品大員,因官職特殊,京兆府府尹。


    笑吟吟的天子內侍文德呷了口茶:“陛下有意考校小世子,金口玉言一出,咱家哪敢怠慢,這才深夜來訪,倒是叨擾張大人了。”


    身材魁梧的張瑞山本是國字臉,此時卻成了囧字,滿麵愁容。


    “大公公客氣,陛下下了口諭,本官自是沒有二話,隻是…”


    頓了頓,張瑞山也懶得兜圈子了:“京中皆知,本官這京兆府可謂狗都嫌的去處,陛下真若對世子殿下青睞相看,何不令他入六部衙署辦差。”


    都是明白人,張瑞山的意思已經不算隱晦了,你這死太監說陛下看重齊燁,既然看重,來我這什麽前途沒有隻能得罪人的京兆府幹什麽?


    “陛下的心思哪是咱家敢揣測妄議的。”


    吸溜一口茶水,文德依舊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樣:“話,咱家是帶到了,日後這京兆府再出這狗屁倒灶之事,世家子、紈絝子弟,那些沒有功名、官身的小東西,再是惹是生非,京兆府莫要管背後的根腳,統統交於小世子署理便是。”


    “可本官聽聞這小世子放浪形骸,在京中又不知招惹了多少人,倘若公報私仇,本官該如何自處?”


    “由著他便是,真若是得罪,再好不過,叫他得罪,統統得罪才妙的很。”


    張瑞山滿麵懵逼,他懷疑不是老皇帝對青睞有加,而是不想讓自己好好活了。


    文德放下茶杯,緩緩站起了身:“還有一事。”


    “大公公請說。”


    文德笑容一收,壓低聲音:“陛下要考校的非是能力、手段,而是心性。”


    “心性?”張瑞山越聽越迷糊:“還請大公公點撥。”


    “與民有關,他說知民。”


    張瑞山沒忍住,噗嗤一聲樂了出來:“非是本官不知尊卑禮數,隻是齊世子年紀幼小,自幼又是錦衣玉食,哪裏會知民,莫說知民,怕是連所謂的民是何等模樣都不知曉。”


    “知也好,不知也罷,此事乃是陛下交代的差事,張大人隻需照辦即可。”


    “好,本官知曉了。”


    張瑞山苦笑連連:“既然陛下說有著世子殿下,本官由著他就是。”


    文德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邁步走出了正堂,張瑞山帶著管家一直送到了門口。


    眼看著即將鑽進轎子裏,文德迴過頭:“對了,陛下雖未明示,不過咱家覺著陛下並不想叫小世子知曉是宮中安排的此事,若問起來,你便說與一包姓老者為至交好友,友人所托,至於這細節末梢,大人看著辦就是。”


    張瑞山心裏直罵娘,嘴上卻不好多說什麽,拱了拱手。


    滿意的文德鑽進了轎子之中,言語了一聲,大隊人馬消失在了茫茫夜色。


    大管家走了過來:“老爺,宮中究竟是何意,從未聽聞過幽王府與宮中走動。”


    “老夫也未聽聞過,不過想來…”


    張瑞山有些不確定了:“難道陛下是念及當年與齊大帥在軍中時的袍澤之情?”


    “既如此,又為何準了將齊世子貶為庶民一事。”


    “這也是老夫想不通之處,罷了,老夫這京兆府府尹本就是受人擺布的苦命鬼,京兆府多一個黃口小兒又能如何,他日真出了岔子本官也好借機抽身而退,至少還可保個身後名。”


    就在此時,一名騎著馬的武卒趕來,翻身下馬後連忙施禮。


    “大人,泰隆坊出了事。”


    “何事?”


    “聽聞是不少府邸家的公子哥毆鬥,其中詳情小人也不知曉,隻知今夜下差後署丞吳慎吳大人一直守在班房之中。”


    “下差未離去,那便是早知泰隆坊要出事?”


    張瑞山緊皺眉頭,思考了片刻後不以為然的說道:“吳慎不過區區署丞罷了,能讓他掛念的想來也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話說到一半,張瑞山自嘲一笑:“倒是巧了,既是各家府邸公子哥毆鬥,那便讓齊世子這觀政郎來署理吧。”


    武卒一頭霧水,沒敢多問。


    “明日再說,你迴衙當差吧,本官乏了。”


    武卒應了一聲後再施一禮,翻身上馬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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