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竹葉當然不想被困在大漠和天羅地網中,祂修為退步的厲害,已經無法和崔祁一戰了。


    祂雖然是個不考慮後果的人,但也會權衡利弊,崔祁和自己是此方世界唯二的道玄來客,隻有他們才需要時空之門。


    因此,再大的仇怨都得化解。


    “好,我說,但你也要信守承諾,帶我迴去。”


    下麵的沒說出口的話是,迴了道玄祂一定會報仇,崔祁也清楚,便笑道:“前輩果決,晚輩佩服。”


    他沒說完的是,帶你迴去可以,但你什麽狀態那就不怪我了,各憑本事吧。


    崔祁有恃無恐,超度完因祂而死的萬千亡靈,竹葉的修為可能還不如現在的霽兒。


    而且祂不夠聰明,玩不過崔祁,更談不上報複。


    兩人再次達成共識,竹葉提供了兩百年的情報,崔祁一一記下,竹葉冷笑道:“崔道友不怕我騙你?”


    崔祁若無其事地繼續抄寫:“前輩不會的。我們都不過是想迴家的遊子。”


    他自認不算聰明絕頂,但比起竹葉,他更沉得住氣。


    這便是人族和靈物的區別,靈物修為再高,武力再強,還是學不會人的虛以委蛇,兩麵三刀,口蜜腹劍,他們的思考方式是一根直線,很難轉彎。


    而人就不一樣了,不夠靈光的頭腦經過千百年錘煉,也會變得老成持重,三思而行,放到靈物口中就是人族不夠直爽,說話彎彎繞繞。


    亂世最不缺的就是戰爭,安靜沒多久,燕國和齊國打了起來。


    他們兩國是世仇,燕國苦寒,誰願意來呢?是齊國的先祖依仗自己天子姻親的身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攛掇燕國先祖去了北方的封地。


    姬易也無法,那時的天下千裏蠻荒,他想守住領土就必須分封,但好的地方人人想去,貧瘠的邊境誰來守著呢?於是他便也順水推舟,默認了老丈人的假公濟私。


    對於中原內部的戰爭,列國大多是作壁上觀,看哪一方能給出更好的價格,自己再出兵。


    崔祁喜歡聽八卦,但他不喜歡戰爭,更不喜歡草菅人命的行為,但他需要得到這個時代征戰的資料和更完整的地圖,這趟渾水他是非淌不可。


    “阿祁,這次燕國是傾全國之力,你去的話…”


    姬琮不認為崔祁能做些什麽,雖然他的確強大,但這樣的戰爭看的是國力,崔祁一個人能做什麽?難道去刺殺發動戰爭的君王和大臣嗎?


    崔祁氣定神閑:“觀察,我的目的之一是觀察。”


    他根據自己在空中的路線畫了一幅地圖,他指著地圖上燕國的部分說道:“一己之力扭轉戰局那是故事,我並不會自大到那種地步。我想要的是北方和東方更為詳盡的地圖和防備草原的伺機出動。”


    “阿霖,修行者終究是少數,世界是由更多普通人組成的,不要小看他們的力量啊。”


    自家人的內鬥從來最難說清,燕國討厭齊國,齊國自然也討厭燕國,可他們同樣承認彼此都是天子子民,和草原上的蠻夷以及虞國唐國兩個暴發戶不同,那是天子正經冊封過的。


    但他們的深仇大恨經過多年發酵,不到兩國皆亡,也是無法化解的。


    “對了,我要帶上霽兒。”


    崔祁又補充一句,嚇得姬琮連忙反駁:“阿祁,你瘋了嗎?霽兒才多大,你要他去看那麽可怕的場景!”


    崔祁笑笑:“霽兒還沒見過血,情緒不夠穩定,這放到實戰中是要命的。”


    姬琮不能理解:“我也情緒不夠穩定啊,為什麽一定要帶霽兒?”


    崔祁指了指門外:“因為你得保護小院,那些人不甘心的。”


    門外隱藏著無數的探子,有虞國的,唐國的…


    幾乎七國都派了探子來監視樂陵,而不少人是專門監視崔祁的,他很煩,但沒辦法。


    孤兒那麽多,隨便訓練一下,給點好處便死心塌地了,死了就死了,還有下一個,沒人會在意他們的想法,隻要能傳遞情報就好,消耗品是不配談感情和待遇的。


    無論如何都是被人盯著的,還不如是原來的人呢,崔祁給院子布置了數層屏障,他們探聽不到真正重要的情報,但也不會無功而返,兩方維持著一個脆弱的平衡。


    第三次北上,崔祁不再是孤身一人,霽兒很是興奮:“師傅這次為什麽要帶上我?”


    崔祁嚴肅道:“我們不是去玩的,而是要繪製地圖,保護邊境。我帶你來,也是希望你放下曾經的稚嫩,拔苗助長雖然不好,但你必須在唐王元死前有自保之力。”


    唐王的死期就在這幾年,他不會一個人去死的,趙嬰,王後,韓魚…他們都得跟著,就算太子宅心仁厚,他們也必須死。


    去賭一個君王的仁心無異於天方夜譚,崔祁不知道太子會不會動霽兒,但他必須強大起來。


    春天和煦的風到了北方顯露出猙獰,霽兒被吹的東倒西歪,崔祁沒有扶他:“忘了嗎,穩定下盤。”


    霽兒咬緊牙關,他的天賦不好,偏偏師傅還是個天才,這讓師徒倆的教學進行的格外困難。


    霽兒閉上雙眼,用靈識來感受風的流向和速度,漸漸地,他覺得身體飄了起來,崔祁就在一旁耐心地等待。


    “師父,我飛起來了唉!”


    霽兒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飄在風中,崔祁笑道:“不錯,看來你和風的相性還可以。這可不叫飛起來,以後你會有羽翼,那樣才算飛行,現在隻是借助風漂浮而已。”


    他和姬琮討論過育兒,多笑,多誇,不要打擊孩子的自信心。


    是以現在崔祁沒有讓霽兒從風中出來,而是自己也加入,循著風的方向飄在空中。幸好此地荒蕪,不然一定會傳出另一傳說。


    北方的草原上有故人,崔祁先是去尋了李車兒,那孩子越發瘦骨伶仃,崔祁心疼極了:“車兒小友,那藥你吃了多少?”


    李車兒拿出藥數了兩遍:“大概吃了三四顆的樣子,真沒想到還能見到先生。”


    霽兒懵懵懂懂地聽著他們的對話,他不明白為什麽一個人會受到這樣的折磨,明明他沒做錯什麽。


    李車兒也注意到了這個金尊玉貴的小公子:“崔先生,這位就是您常說的小徒弟嗎?他太小了,來北方並不安全。”


    “可他的處境也不安全。”崔祁苦笑一聲,“這孩子是唐王放到虞國的質子,唐國的鬥爭想來小友也聽過,唐王將死,他必須走遠些才能自保。”


    霽兒對著李車兒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我叫霽兒,師父也常常提起你呢,我能叫你哥哥嗎?”


    崔祁從不知道霽兒那麽自來熟,但他沒有反對的理由,隻是意味深長地望著天空。李車兒則手足無措:“好的,霽兒多大了。”


    霽兒笑的特別燦爛:“我過了今年就六歲了,哥哥呢?”


    “我十一歲。”李車兒因為營養的不足和蠱蟲毒素的影響,生的瘦瘦小小,根本不像十歲的孩子,反倒是霽兒雖然臉嫩,但身子非常結實。


    兩個年歲相仿的孩子就算之前不認識也能很快熟識起來,李車兒教霽兒尋找草原上的蘑菇野菜。


    霽兒就在他身後跟著,哥哥長哥哥短的,崔祁在這一刻是佩服霽兒的,什麽叫社交達人啊,這就是!


    晚上三人煮了一鍋蘑菇湯,裏麵加了些羊奶,崔祁是不理解這種吃法的,但入鄉隨俗,他還是吃了。


    李車兒看出崔祁的為難:“崔先生不習慣吧,可是草原沒有其他食物,這樣吃已經是最好的了。”


    崔祁笑道:“沒關係,霽兒是不是說我挑食又懶惰了?”


    “的確,霽兒說了些先生的私事。”


    李車兒很守禮,聽他人私下如何是不禮貌的,但霽兒拉著他非要講,說是忍了師父很久了,今天一定要一吐為快。李車兒力氣不夠,便也隻能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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