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存的官員懷著掃墓的心情進了王宮,與巨大的宮殿相比,孩子的身體是那麽瘦小,他們不敢質疑,隻能納頭便拜。


    衛王心願已了,崔祁閉上眼睛,一劍奪去了他的生機。


    “安心去吧。”


    衛王的身體瞬間化作冰晶,消散於天地之間,一句輕飄飄的謝謝傳入崔祁耳中。


    姬琮跪下,額頭磕的青紫一片,從此除了公主息,他再無親人。


    這一刻,他承認了衛王璧是他的叔父。


    崔祁留下不要祭祀鬼神,發展經濟才是王道的忠告就與姬琮離開了這個傷心地。


    他雖然沒少消滅陰邪魔物,可這次是真的,崔祁也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隻是酸脹的厲害。


    姬琮也滿臉陰翳,十年的仇恨換來的就是此般結局,他怎麽會甘心?


    真正做下惡事的人安眠王陵,後人卻要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這不公平,他不同意。


    兩人在虞國邊境找了個食肆,坐下吃了頓食不知味的飯。


    姬琮恨恨說道:“他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們卻要承受惡果,這樣的人,不該進王陵。”


    崔祁苦澀答道:“靈物化形容貌自是驚人,且不會衰老,衛王喜愛也是正常。”


    姬琮看著自己青色的血管:“阿祁,你說他們看著血脈裏流動的劇毒是什麽心情?會不會很絕望?”


    崔祁搖頭道:“我不知道,不過衛王與公主息是心懷希望的吧,他們拚著殘軀也要肅清衛國,不就是希望衛國能昌盛起來。”


    姬琮露出一個勉強的笑:“是啊,衛國的情況已是積重難返。衛王皆早逝,貴族做大,必須要徹底翻天,才能拉迴來。”


    崔祁眼中也是哀色:“當今之計,唯有效法唐國實行變法。一步慢步步慢,衛國又處四戰之地,存國尚且不易,更何況要動搖根基。”


    姬琮不解:“阿祁何出此言?衛國百年來雖落寞,底蘊卻是列國最深。”


    崔祁正色道:“我曆史不好,多有錯漏。阿霖姑妄聽之。曾經有一個國家叫秦……”


    崔祁的故事講的很簡略,太過具體的細節他沒學過,隻能說說大趨勢。


    姬琮聽得入神,他隻覺得心驚,如果發展下去,必定是唐國滅了其他諸國。


    崔祁輕咳幾聲,端起茶水喝了一杯,又清了清嗓子:“阿霖,這與當今天下有許多相似之處。可能不動聽,可的確是曾經發生過的事實。”


    姬琮無奈苦笑:“阿祁當然不會說假話。隻是我終究是衛國人,眼見衛國走上絕路也是不可能的。難道衛國沒有希望了嗎?”


    崔祁也無法:“我也不是無所不知,衛國目前根子已經爛了。衛王雖然殺了那些不安分的貴族,可隻要製度存在漏洞,國家的蛀蟲就會源源不斷地冒頭。”


    “而製度是死的,人們終究會打破規矩,追求利益,隻能靠不停地改正和解決問題,這對王和臣子都有很高的要求,憑借世襲是萬萬不可能的。”


    姬琮瞠目結舌,他從小沒受過好的教育,本身也不是好學不倦的人,隻勉強能讀會寫虞衛兩國文字,崔祁所說的書同文車同軌深深震撼了他。


    而衛國的確內憂外患,問題重重,他不過是個庸人,拯救不了故國。


    崔祁隻能歎氣,他不知道當年的六國遺民抱著什麽心態去刺殺始皇帝,現在這些人是絕不會坐視亡國的。


    可能唐王元無法達成目的,但法度不改,唐國終究會吞並六國,然後曇花一現,走向命定的終焉。


    兩人一時無話,沉默著迴了樂陵。


    樂陵還是繁華富庶的模樣,在見過獻寧後後再看樂陵,當得上一句人間仙境。崔祁花了五個銅子,買了幾個零嘴,他們出門一趟,不能空著手迴去。


    雲姬等在小院蓬門,她很擔心兩個公子哥花光身上的刀幣,然後餓著迴來,所以特意準備了幾塊餅子,留給兩人。


    “怎麽都苦著臉,是遇到什麽事情了嗎?”


    崔祁從衣袖拿出一大包越刀幣,遞給雲姬。


    “是有點事兒……”


    姬琮埋頭吃餅,不願開口。


    雲姬好奇地問道:“怎麽了啊?賺到錢不應該高興嗎,一個兩個都不說話。”


    崔祁聲音苦澀:“夫人,我說吧,讓阿霖靜靜,他心情不好。”


    接著崔祁帶雲姬去了一家食肆,“夫人,此事與阿霖有關,而且不太好,就別讓他再聽一遍了。”


    雲姬點點頭:“也好,說起來我也是第一次到外麵用餐呢 。”


    崔祁點了幾道肉食,兩碗粟米飯,他現在手上有錢,當然要奢侈一把。


    怕雲姬不滿,特意補充一句:“我們跟越王達成長期合作,以後都不會缺錢了。”


    雲姬笑笑,端起碗來就吃:“先生大才,自然能得越王賞識。話說公子琮怎麽了,到底發生什麽事情?”


    崔祁無奈地說了他們這些日子的經曆,從越國的詛咒到衛王的死亡。


    雲姬也呆住了,她一個鄉野出身,哪裏見過這樣的架勢,在她看來,唐王就已經是最糟糕的父親了,沒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


    即便桌上都是珍貴的肉食,兩人也食不甘味,多數被雲姬用葉子打包迴去了。


    “我原本以為像大王那樣不聞不問就很差勁了,沒想到還有更糟的父親。”


    崔祁冷笑:“唐王可不是不管,他在附近安了那麽多探子。”


    雲姬攏了攏外衣,她突然覺得很冷:“探子的事我不知道是誰負責,不過提出者是相邦。”


    崔祁也不意外:“果然是他,沒有那個君王會拒絕完全屬於自己的耳目。”


    “是啊,那個地方叫做千麵司,大王非常倚重。”


    雲姬帶著滿滿的肉迴了小院,姬琮蹲在桃樹下,桃花已經落了,桃子還未成熟,滿目青翠。


    崔祁輕歎一聲,打算見見那個遠在唐國的友人。


    “夫人,霽兒和阿霖就拜托你先看顧,我要見見趙嬰。”


    雲姬正給霽兒擺放飯食:“好。”


    崔祁隨即進了自己的房間。


    崔祁的房間不大,因為當初手頭緊張,租不起大院子,家裏人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也多,每個人的房間都很狹小,不過法術的應用讓屋子舒服很多。


    對於崔祁來說,法術和靈力一開始都是為了更好地生活,現代的便利法術也能做到,不過普及不到凡人們,道玄的科技水平也就跟這差不多。


    崔祁架起鳳凰紋樣的銅鏡,羽靈宗的東西大多是神鳥紋樣。


    銅鏡明亮的鏡麵現出一張美麗的臉,麵容憔悴,麵龐瘦削,一看就是累到不行。


    趙嬰虛弱的聲音傳進銅鏡:“崔先生,有什麽事嗎?我們已經成功造出可以書寫的紙,玻璃還有許多難題需要克服。”


    說著揚起手上歪七裂八的廢品,附近都是一身短打的工匠,看樣子他在格院。


    崔祁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千麵司是你提出來的,你是不是見過錦衣衛。”


    趙嬰放下玻璃,他也是一身玄色短打。


    “我的夢並不全麵,隻是一個打探消息的組織王一定會需要。”


    崔祁明了:“我明白了,玻璃用木炭是不行的,溫度不夠。”


    趙嬰露出感激的神情,又拉過一個黝黑木訥的匠人來:“這位是格院院正,墨家巨子陳盈。先生可以同他講,他經驗很豐富。”


    陳盈不知所措,一麵小小的銅鏡裏出現了他人的麵孔,甚至還能傳來聲音,他不曾見過這般器物。


    他嚐試著問道:“崔先生是嗎,我是陳盈。”


    崔祁來了興致:“什麽問題都一次說完,我一起解答。”


    陳盈說了一大串,崔祁耐心地一一迴答,他第一次見到這裏的墨家弟子,看來他們都被一心發展科技的唐國攬了去。


    最後,陳盈問道:“崔先生,按您所說,這麵鏡子是用靈力驅動的,普通人用不了,我們能不能做出一麵所有人都能用的鏡子呢?”


    崔祁笑笑:“可以做到,不過需要很多年。建立一個連接天下的網絡才有實現的基礎。”


    陳盈恭敬地對著銅鏡行了大禮,他自幼研讀墨經,學習各種技藝,卻無一人比得上崔祁。


    趙嬰一刻不停地記下崔祁的迴答,他用的是新做出來的白紙和炭筆,白淨的手染得黢黑。


    崔祁輕點一下:“如果用布包住握筆的地方,豈不是更方便?”


    趙嬰恍然大悟,立刻扯下一節衣袖包在炭筆上。


    “先生果然巧慧。”


    崔祁則道:“這些都是你夢裏所見世界的技藝,並非我自己想出來的。你的夢不全,很多東西見了也不知是做什麽,有什麽用處,其實一點小小的改變就足以起到很大的作用。”


    趙嬰綁好炭筆,秀麗的麵孔染上不少汙漬,看起來可親不少。


    “先生說的是,唐國奪了益陽,馬蹄鐵也可以安排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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