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林,我提醒你。你現在把我們組織帶入了一種很被動的局麵,若是下次再這樣,我就彈劾你。”錢凝恨恨地對我說完,甩門出去了。


    我也開始反省,這個組織原本的設想是一個左派組織,充其量做個鷹派,但是現在反而像是一個激進的恐怖主義組織。或許在宗旨裏帶了“血”就是我們走偏的第一步,可又如何糾正呢?這麽多人聚集一堂,放棄自己的事業,犧牲自己的自由,並不是為了參加一個恐怖主義組織。


    “喬林?你好,我是……”


    “哦,你好,我認識你,我們見過。範瀾,嗬嗬。”有人走過來和我說話,我順便賣弄一下自己超強的記憶力。


    “是,嗬嗬。我……就是想問一下,我還沒有畢業,下個禮拜開學了怎麽辦?”範瀾的這個問題應該很廣泛,當初老伯挑選二十到三十歲的人留下,很多大學在讀的朋友就麵臨著退學和退會兩難的選擇。


    “我覺得,隻是我的看法,學業為重。”我的確這麽看的,即便這裏再忙,我也不會放棄文憑。不說社會上勢利小人的唯文憑觀,父母投資了子女那麽多年,除了希望子女有個不錯的生活外,不可否認還帶著一點點虛榮。


    “那……這邊……”


    “我認為這個不成問題。我們要大規模行動顯然還不成熟,你們完全可以繼續學業,隻是不要斷了和組織的聯係就行。有什麽問題都可以找組織幫你解決。如果有必要,在你同意的前提下,我們會召你迴來的。”


    “太好了,多謝你了。你也知道,我爸媽比較保守的,要我放棄這個學位他們受不了,嗬嗬。”


    “孝敬是為人之本嘛。不過,剛才那麽好聽的話隻是我一個人的看法,你也知道我做不了主。嗬嗬。”


    “嗬嗬,我們都覺得若是你同意了就不會有什麽問題了。嗬嗬,我先走了。張佳那裏還有事。”


    範瀾很滿意地走了,留下我一個人更進一步地反思。我的確錯得很厲害,我隻是一個掌管經濟的小頭目,但是居然給了別人這樣的感覺,自己居然沒有覺察到。我們組織不能一頭獨大,也不能搞小團體,否則就是消亡。不知道那些同僚是不是也這麽看我,這樣不是在自己孤立自己嗎?


    “錢凝,先停一下,有事問你。”我找到正在鼓弄機器的錢凝。


    錢凝停下手裏活,見我一臉嚴肅,道:“怎麽了?有什麽指示?”


    看來我的顧慮沒錯,即便他們內心沒有想,但是潛意識已經開始了對我的反感。


    “你說,我是不是一個獨裁的人?”我鼓起勇氣,開門見山地問她。


    “是呀,怎麽?”


    這個迴答對我打擊很大。很多人都覺得自己不被人理解,其實很可能就是自己的無心之舉。


    “你彈劾我算了。”我在她身邊坐下,“我發現我走得太遠了。或許我不適合參與領導層。”


    錢凝徹底從機器下麵鑽了出來,不解地看著我,問道:“發生什麽事了?其實剛才和你開玩笑的,和你合作滿開心的。”


    我把剛才的疑慮告訴了錢凝,也看到了錢凝的支持,順便拜托她處理上學的朋友的問題。錢凝讚同讓杜澎頂替我的位置,我作為經濟財務部的顧問,說穿了就是我和杜澎換個位置。


    錢凝有種凝聚力,或許這就是生長在皇城根上帶的王氣。晚上我們召開了第二次全體會議,宣布了人事變動,也鼓勵學生們迴去繼續學業。當然,為了維持住大家,凡是讀書的,組織都報銷學費,還口頭建立了一個“綠色蓮花獎學金”。凡是已經工作的,辭去過去的工作,暫時都編入“人天物業”。不過光是一個物業公司是不夠的,他們已經決定等經濟條件成熟時組建我們自己的集團。


    杜澎隻要有了事業就有了生命,我相信他是那種事業狂。小小的物業公司在他手裏簡直就像是件玩具,原本我的謊言和空頭支票居然都兌現了。


    那天我們共獲得一千八百萬的“贓款”,另外還有很多珍貴的收藏品,隻是我不知道它們的價值,可以確定的就是作為禮品,人人都會高興地接受。一千八百萬是很重的,如果打入卡裏既安全又輕鬆,但是幾個女孩堅持認為這麽大的一筆款子會引來國家的注意,死活不存銀行。


    我和吳一翔也隻好同意帶著兩個三個皮箱共一千五百萬現金上路。


    我們此行的目的是蒙古人民共和國,一個年輕,貧窮,連一場大火都處理不了的國家。一直到現在,“中華民國”的地圖上還把它看作是我們的國土。這個地方吸引我們的是它發達的間諜業和軍火生意。有一大半走私去中亞的軍火都是走的蒙古線,因為它的南北是兩個世界排名都很靠前的軍事強國。


    作為內蒙古首府,這個城市的確有值得稱道的地方。一直聽說內蒙的荒漠化嚴重,不過在市區裏轉了一圈,覺得和其他大城市沒有什麽大的區別。不過出租車司機告訴我們,現在還沒有開春,等三四月,沙塵暴一來,這裏就成了“黃土之城”。


    從唿和浩特不可能直接去外蒙,事實上是因為我從來沒有來過內蒙,想公費旅遊一次而已。不過這點被吳一翔看穿了,沒辦法,我們隻好包了一輛越野車,疾馳二連浩特,距離唿和浩特四百四十公裏。


    我上車後不久就睡著了,等醒來後,我們已經要到了。吳一翔興奮地向我訴說著草原狂奔的快感,我隻是覺得自己有點暈車。


    “喬林,你好點了沒有?我們還要趕路呢。”吳一翔不耐煩地看著我嘔吐。


    我以前從來沒有暈過車,不過也從來沒有顛過這麽長時間。感覺上,整個胃都已經吐了出來,強忍著天旋地轉,跟上了吳一翔。


    二連浩特是最後一個大城市了,在這裏,我們要補給水和糧食。我一直不知道為什麽一定要在這裏買好,不過吳一翔說在我睡著的時候,那個司機反複叮囑一定要在二連浩特補給充足了再北行。


    “那個老哥還推薦了一家汽車公司,說是能找到我們需要的車和司機去外蒙。”吳一翔或許有做間諜的潛質,不過間諜需要自己出錢搭車嗎?還是那種會讓我暈車的爛車。


    “我們是格木爾的朋友。”在市郊的一個汽車修理場,吳一翔對一個肥胖的女人說道。


    不過那個女人很順口地反問了一聲:“誰是格木爾?”


    我很懷疑載我們的司機是為了多要點錢編了一個故事,這個故事讓我們的小吳同誌信以為真。


    “他是這裏老板的仇人,說是讓我來討迴欠他的三刀子。”吳一翔笑著對這個女人說道。那個女人笑了,我也笑了。我以為這隻是吳一翔臨時發揮的一個幽默,我笑也僅僅是出於禮貌。不過讓吃驚的是,這個女人居然請我們走了進去,把我們安排在一個燒著火爐的房間。


    “剛才怎麽迴事?”我不解。


    “什麽怎麽迴事?你沒聽說過暗語?”


    我對這些東西的確一無所知:“為什麽?我們隻是去外蒙而已,我們不是和他們免簽的嗎?”


    “大哥,別忘記我們去外蒙的目的。你帶護照了嗎?我們的身份能暴露嗎?哦,對了,別用真名稱唿我,叫我鳥人好了,我喜歡這個名字。”吳一翔似乎對這裏了如指掌,“那些東西在外蒙也不是說放在商店裏出售的。你以為真的像電視裏的,馬路邊一圈人聚在那裏,你過去喊:‘誰有毒刺?誰有東風?’然後就有人賣給你?”


    “暈倒,鳥人,我們又不是買導彈。”我也喜歡用這個稱唿他。


    “其他好東西也一樣,否則我們幹嗎千裏迢迢來這裏?什麽東西都有圈子的,你不知道門路,人家就是把導彈放在你手裏你都不認識。”


    我不跟他一般計較,其實我也說不過他,隻好靜靜地等著幕後的老板。


    現在的都市人,尤其是南方的,幾乎對房間裏燒火爐沒有印象。小時候生活在甘肅的日子在我腦中浮現。冬天裏每天早上生爐子也是值日生的工作,若是哪個同學生得不好,不及放學,全班同學就隻好一起挨凍。我告訴大學同學這些事情時,他們怎麽都不能相信,不過事實如此,九十年代距今不過十年,卻有著過去一個世紀的變化。


    “你的朋友真不賴。”施用了幾次解毒術之後,我確定爐子裏冒出來的除了一氧化碳還有別的東西。在火爐旁很容易中毒,但都是缺氧而唿吸困難,惡心,繼而昏迷。不可能像現在這樣讓人覺得渾身無力。


    吳一翔也意識到危險,用力撞了撞門,卻無奈地對我聳聳肩。


    “你告訴人家我們帶的是現金?”


    “拜托,誰都知道是現金,草原上哪裏來的atm機?”


    “砸窗吧。我們另外找門路,我都忍不住想殺人。”


    吳一翔點點頭,舉起撥火棒,用力朝窗子砸了下去。我能肯定吳用了全力,因為那根棒子反彈得老高。


    吳也無奈地看我笑笑,道:“什麽做的?”


    既然出不去,隻好等人進來了。若是想殺人滅口,他們直接用槍掃就行了,既然想迷倒我們,可能有別的目的。


    當我正環視四周的時候,吳一翔朝我招招手,指了指牆上的一幅油畫。那是“最後的晚餐”的贗品,我一進門就發現看到了,它正對著門口。當時還覺得這樣的地方掛著這麽一幅明顯是贗品的畫很沒品味。不過,吳一翔現在一提醒,我也發現畫上有一塊似乎不是顏料。原來他們就是用這個做掩護,監視我們。


    朝吳一翔點了點,我假裝理了理衣領,對著這副畫說道:“先生,如果你們再不出來,我們估計沒有什麽耐心繼續留在這裏。”


    吳一翔朝我笑笑,施用了某個技能,三秒鍾後,對著畫說道:“牆後麵有三個人,還有兩個人朝我們房間走來,其中一個是、俄國人?”


    我知道,沒有任何職業能和斥候比偵察能力。即便是現在最先進的機器,也未必能得出吳一翔這麽精確的答案。


    房頂傳來齒輪運轉的聲音,裂開一條縫,慢慢變大。冷氣衝進房間,我們知道來人是要在這裏和我們談話,他們不敢走進這個充滿毒氣的房間。


    門也開了,果然,一個俄國人和一個中國人走了進來,年紀都很大,不過看上去很硬朗。


    “抱歉,其實我們沒有惡意。”


    “沒關係,謝謝你們的招待,我想我們該走了。”我和吳一翔都已經提好了箱子,和這種人做生意太危險,說不定他們隻是想吃掉這些錢。


    “先生們,其實圈子裏都知道,我老哈做生意很重信譽。我保證你們找不到第二家信譽比我好的中間商。”那個中國老頭的口音很怪,大概是蒙古族人。雖然蒙古族以豪爽重義著稱,但是誰能保證沒有例外呢?


    “若不是大神保佑,我們現在已經躺在地上了。”


    在蒙古占主要地位的宗教是喇嘛教和薩滿教。從這裏的裝飾就可以看出主人不信喇嘛,沒有一件聖物。所以,我猜他信薩滿。


    “哈哈哈,別提什麽大神,他不要我了。好了,小夥子,談生意之前,我很好奇你們為什麽不怕麻醉劑,這個是俄軍最新的研究。你們真的是什麽薩滿巫師?”


    “不,因為我們有解放軍最新研製出來的萬能解毒劑。”我當然不會去解釋什麽牧師的解毒術,不過說完這話我也有點擔心,他們不會懷疑我是政府派來的特工吧?


    不過還好,隻是那個俄國老頭眉頭稍微皺了一下,老哈沒有什麽反應。


    “小夥子,我們是第一次合作。我要比市價多收百分之五,不過你也要知道,我可以提供最好最完善的服務,作為第一次優惠,我可以幫你貨物運到巴格達。”


    “不,我們不需要那麽遠。錢好商量,隻要我覺得值得。如果你的信譽像你說的那麽好,我們可以長久合作下去。”


    “你們為什麽人工作呢?當然,你不說也不要緊,我隻是做個基本的了解罷了。”


    吳一翔從口袋裏取出我們的名片,遞給他。這次我們帶出來的名片是張佳新印的,上麵居然真的有了激光防偽,對著陽光可以看到一排排的蓮花。不過我喜歡的黑色變成了銀色,質地也更硬,那朵紅色的蓮花甚至還有凹凸感。


    我不知道行情,不過我想很少有激進組織會把自己的名片做這麽好。


    “哈哈哈,我第一次看到這麽有趣的玩意。”老哈的意思是說這種東西沒有必要?不管是不是有必要,給張佳找點事情做總是好的。


    “這張卡可以給你帶來七折的優惠,若你們是買家。”我現編了一個用途,若是說隻是因為組織裏有人閑得無聊,那肯定會讓他看不起我們。


    “我看你們也不像中共的特工,他們做事講究實際,不會做這麽花哨的玩意。嗬嗬。”老哈把玩著名片,“你們想買什麽?”


    我負責談判和付錢,吳一翔負責購物,接下去就是他的事情了。我更想好好端詳一下這個俄國人,他坐著一句話都不說,卻把剛勁寫在臉上,而且,他剛才的反應說明他懂中文。


    “我們需要一些東西,你可以看看這些。”吳一翔說著遞過一張紙,上麵是我們要的間諜器具和一些小火力武器。這些隻是我們采購的一部分,另一部分得親自挑選。


    老哈沒有花多少時間就看完了這些東西,熟的人隻要看幾個字母就知道是什麽了。吳一翔是軍事發燒友,從飛機到匕首什麽都知道。雖然他也教了我很久,不過我對這類東西明顯缺少感悟,總也記不住名字和編號。


    “你們帶了多少錢?你要知道,這些東西不是小孩子的玩具。我看你們都很年輕。”


    “錢應該不成問題。”我說著,看了一眼地上的三個箱子。又補充了一句:“人民幣能用嗎?”


    “當然可以,一比十換美元。”


    “你在敲詐,現在的匯率是一比八點三。”我衝著這個奸商叫道。


    老哈像是知道我的反應,笑著說:“別激動,小夥子,我很喜歡你們。我知道你們剛起步資金很不寬裕。不過我是商人,我得談生意,我最多給你們一個大優惠,算是對新人的幫助。”


    我和吳一翔麵麵相覷,不知道是否該相信這個老狐狸。


    “你看包括你的傭金,這些東西要多少錢?”吳一翔對這個市場也不知道多少,或許他就是比我多知道一點點。


    “我會幫你們的,來吧小夥子們,我們換個地方談。我喜歡你們,我這次即便虧本也會幫你們的,你們放心。”老哈站了起來,很熱情地摟著吳一翔的肩膀,我在他摟我之前提起了兩個箱子。我不相信有人會喜歡我們兩個,不過我絕對相信他喜歡這些——錢。


    狡兔三窟的確不假,驅車一個小時之後,我們進入一個小鎮。老哈帶著我們左拐右轉,最後來到一間不起眼的民房,地道入口就在裏麵。俄國人就在這裏和我們告別,聽老哈說,他是一個很不錯的合夥人,負責俄國方麵的聯係。大約四十分鍾後,我們從地道裏鑽了出來,直接來到了一間暖和的房間,尤其重要的是裏麵空氣很好,還有一股好聞的酥油味。


    “看吧,我多麽信任你們這兩個小子。這是我家,還不錯吧。”


    我們按照他的意思在座墊上盤腿坐下。一隻巨大的狗歡樂地朝他跑去,絲毫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裏。


    “這是我的夥伴班傑,你們不必管它。”老哈摸著狗頭,看著從側門出來的幾個端著奶酒的姑娘。


    “原來蒙古狗真的可以養這麽大。”吳一翔感慨道。我想起他曾說過,他想養一隻德國黑背。


    老哈笑得很大聲,道:“這不是蒙古狗,這是一隻藏獒。它是我在西藏揀來的。”


    我看到吳一翔很尷尬,解圍道:“老爹去過西藏?”


    “哈哈哈,你的嘴真甜,自從我最後一個兒子被打死後還沒有人叫過我老爹。”他似乎很期待別人這麽叫他,不過我當時隻是一時靈感,並不知道這個詞是用於父子之間。


    “我去過西藏,我幾乎去過中國所有的地方。我最北到過西伯利亞,最南到過加爾各答。四十歲才安定下來,靠老朋友給麵子做個中間商。”老哈繼續道,“我隻做大生意,你們這點錢我還真的沒有看上眼。所以,你們不必擔心什麽,我隻是喜歡你們兩個。”


    “為什麽?”吳一翔問道。其實我也很好奇,不過我不會這麽直接問出來。


    “因為我的兩個兒子。他們是好小子。我就是被他們絆住了,才住在這兒。”


    人年紀大了就是容易感慨,尤其是像他這樣的人,孤獨地守著一大堆錢卻不知道留給誰。


    知道老哈是在醞釀感覺,我們沒有打攪他,等他自己開口。


    “他們要比你們帥多了。馬也騎得好,槍法也準。嗬嗬。”老哈對我們笑著,我突然發現這是慈父的笑容,和剛才那種陰冷的微笑迥然不同。


    “不過他們被打死了,有人想吞掉我們的錢。這兩個傻孩子,錢算什麽?”我看見老哈的眼睛開始泛紅,卻不知道說什麽。電視裏很多狡詐的老狐狸都有這種說哭就哭的本領,但是我不相信他是在騙我。中年得子是人生大喜,晚年喪子也是人生最大的悲哀,或許我們真的讓他想起了他的兒子。


    “知道嗎?這麽多年來,我從沒有見過你們這樣的年輕人,你們身上有血氣卻沒有殺氣。和我兒子一樣。”


    我不知道血氣和殺氣有什麽區別,或者這是他獨家的評定標準。我見到錢凝以及其他夥伴,都能感覺到血氣,誰殺人多少一目了然。


    “血氣和殺氣?”吳一翔問道。


    老哈點點頭,悠悠道:“現在像你們這個年紀開始殺人的不少,但是他們都有殺氣,我討厭那種味道。你們一定殺過人,而且殺過不少,所以你們有血氣,。但是沒有殺氣,說明你們不想殺人,但是不怕殺人。你們是天生的殺手,也是慈悲的殺手。和我兒子一樣。”


    我慢慢體味著老哈說的區別,自己的確不想殺人,但是一直生活在死亡之中也不把殺人當一迴事。不過他不知道,這個是被折磨出來的。可以說我是個天生的商人,更壞一點可以說是天生的律師,但我不可能天生是個殺手。


    “老爹,若是您不嫌棄,我們就當您的兒子吧。”


    我詫異地看著吳一翔,他說得那麽誠懇,是想利用這個老人還是當真?不過當我看到老哈滿臉地欣喜,我知道他自願被我們利用。所以,我也很誠懇地看著老人,連聲附和。不過若是老哈看到我們整個組織,他豈不是多了一百多個子女?除了張佳,我還沒有看到誰沒有血氣呢。


    老哈仰天長笑許久,喘息著說:“上天奪去了我的兩個兒子,又給我送來了兩個好兒子。我沒有什麽親人,以後我的一切都是你們的。哈哈哈~!”


    “老爹,我們會像奉養自己的父母一樣奉養您的。”吳一翔說道。這個小子把好聽話都說掉了,我隻好點頭。


    “不過你們終究要走的。你們是草原的雛鷹,總是有自己的天空,我老了。”說著,神情又黯淡了下去。


    “不,老爹。隻要你想,上海,北京,西安,都可以去。我們有基地在這些地方。若是你不想動,我們每年都會迴來看你。”我懇切地說,隻是北京和上海的基地目前尚未動工。


    “你們有這個心就夠了。”老哈低下頭,對著狗說,“班傑,你又有兩個哥哥了,高興嗎?”


    狗像是聽得懂話一樣,對著我們叫了兩聲。


    “來喝酒。蒙古男兒哪有不會喝酒的?”老爹舉起海碗,晃蕩著裏麵的奶酒。


    我和吳一翔最多就是喝點葡萄酒,幹紅對我來說就已經算烈酒了,可是這個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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