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壯和丁釗甚是開心。立春求了朱將軍的兒子,又沒有性命之憂,或許是因禍得福了。


    至於受點罪,大男人死都不怕,還怕什麽受罪。


    騾車在九鹿織繡閣門前停下,鄒慶騎馬去守備府。


    丁香和張氏在織繡閣裏拿了許多東西,炕屏、盤扣、富貴結、彩鐲、團扇,高中檔都有。高檔的送大官,中檔的送丁立春的頂頭上司及他需要搞好關係的人,包括鄒慶和錢雷。


    半個時辰後,鄒慶帶著五個騎馬的士兵趕來。


    丁釗又送了那幾人一人一兩銀子。


    此時已經午時初,眾人在附近酒樓吃完飯,向膠州方向進發。


    丁香昨天夜裏沒睡好,現在知道大哥沒有生命危險,心情放鬆,一上車就倚在張氏懷裏睡著了。


    張氏把她叫醒,已是暮色四合。


    他們來到一處驛站前。


    驛站聳立在荒郊裏,極目處隱約有一片村落,門口兩盞寫有「驛」字的燈籠在風中搖曳。


    丁香打了一個寒顫,想起前世鬼片裏的某個場景。


    他們的身份不夠格住驛站,但這裏屬臨水縣管轄,有郭守備的信件,就住進去了。


    丁家不缺錢,晚上叫了一桌席麵請鄒慶和那幾位軍爺喝酒吃飯。


    丁香同丁釗夫婦睡一間房,不敢出去散步看風景,老老實實呆在屋裏。


    次日一早,眾人吃完早飯啟程。


    車棚沒掛簾子,丁香看著外麵的風景。這一段山路多,一顛一簸很是難受,沒多久就失去了看風景的興致。


    晌午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眾人吃家裏帶來的點心,喂了馬騾,休歇一陣後又上路。


    天色擦黑時,終於到了一座小城。


    進城找客棧住下。


    夜裏下起小雨,第二天依然下著。


    眾人冒雨前行。


    今天是七月十九,丁香真正的生辰。


    每年的這一天,丁香都特別感恩這個家。


    若不是爹爹娘親把她撿迴來,她怎麽可能長到這麽大。若不是爺爺自斷手指保下她,她她怎麽可能有這種好日子。還有幾個哥哥,把她寵上了天。


    車裏,她跟爺爺撒了嬌又跟老娘撒,還拉了拉在雨中趕車的爹爹的蓑衣,可惜哥哥們不在。


    天黑前又來到一個驛站。


    這裏已經靠近膠州,哪怕驛站不歸水軍管,憑著孫參將的書信他們也住了進去。


    次日早晨丁香一睜眼,張氏就笑道,「閨女滿七歲了,一生順遂。」


    丁香坐起身,摟著張氏的脖子,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裏。


    丁釗從外麵推門進來,笑道,「還在跟娘親撒嬌。快穿好衣裳,你爺著急看你呢。」


    這是在外麵,張氏不敢過於打扮閨女,給她穿了套半舊綠色綢子小襦裙,隻不過手碗上的普通彩鐲換成串了玉珠的彩鐲。玉珠是極品玉,丁釗和張氏從來舍不得委屈閨女。


    丁香去了爺爺的房間。


    丁壯坐在床上,看著進來的孫女笑道,「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我孫女七歲了,越發俊俏了。」


    也越來越像安安了。


    他高興,也失落。


    孫女長大了,以後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抱她了。


    丁香走過去倚進爺爺懷裏,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哼哼嘰嘰,小身子不停地扭著。


    丁壯極是受用,還是言不由衷地說道,「香香長大了,不能再這樣跟爺爺撒嬌。」


    丁香不依地說,「老萊子七十歲了還彩衣娛親,我才七歲,小著呢。」


    丁壯嗬嗬笑出聲,「出


    去不能這樣。」


    「好。」丁香答應得痛快。


    吃完早飯繼續出發。


    下晌申時末,終於來到膠州城門。


    有兩個士兵等在城門外。


    看到他們,一個人騎馬迴去報信,一個人過來給鄒慶抱拳說道,「鄒將軍,可等到你們了。立春住在我家將軍府上養傷,直接去朱府。」


    鄒慶介紹道,「他是朱將軍的親兵,何勇。」


    丁釗問道,「立春傷勢如何?」


    何勇給丁釗抱了抱拳說道,「立春兄弟好些了,今天還能起床走幾步。」


    丁家幾人徹底放下心。


    進入城門,丁香往窗外看著。


    街道很寬闊,主街能同時並行六輛馬車。不知是潮濕的原因還是審美的原因,這裏的房子青一色黛瓦青磚,沒有用白灰粉牆。


    叫賣聲此起彼伏,賣海產品的居多。


    前世古代青島隻是一個小鎮,而這個世界已經發展成繁華的海濱城市。


    丁香似乎聞到了一股大海的水腥味,還夾雜著海鮮的鮮味。


    她一下就喜歡上了這個城市,說道,「爺爺,我們可以在這裏買處宅子,咱們來看大哥也有地方住。」


    她知道爹爹身上揣了一千兩銀子的銀票,買個宅子應該夠了吧。


    丁壯笑道,「孫女聰明,我怎麽沒想到呢。立春已經十四歲,買處宅子給他娶媳婦用,咱們也能住。」


    老爺子想得更遠。


    小半個時辰到了朱府。


    朱戰等在門口。


    騾車站下,朱戰過去給丁釗深深一躬,「丁叔,立春是為小侄受傷,小侄汗顏。」


    丁釗跳下騾車,還了一禮說道,「朱小將軍客氣了。」


    丁壯也跳下車,跟朱戰互相見禮。


    丁香的小腦袋伸出小窗,咧開嘴衝朱戰笑道,「朱大哥。」


    朱戰也衝她笑了笑。


    朱戰帶路,騾車去了一處院子。


    小院幽靜,前後六間房,中間種了一棵鐵樹,牆角幾叢竹子。


    張氏和丁香下車。


    幾人急不可待地進了屋子。西屋門開著,丁立春的聲音傳來,「爺,爹,娘,妹妹。」


    聲音不高,帶著欣喜。


    幾人擁進西屋,張氏拉著他的左手,丁香直接爬上床,丁壯和丁釗上下打量著他。


    「兒子沒事吧?」張氏聲音哽咽。


    丁立春臉色蒼白,雙頰凹陷,光著上身,布帶斜係在右肩上。


    他笑道,「娘,無事。」


    精神還不錯。


    丁香摸摸他的臉,「大哥,痛嗎?」又自我迴答,「一定很痛。」


    丁立春滿不在乎地笑道,「不痛。」


    丁壯笑道,「你這個傷還沒我年輕時打架受的傷重,害老子嚇得幾天睡不著覺。」


    丁釗嘿嘿笑起來,的確比他想像的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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