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小子一直老實,一次都沒來過我的辦公室。說說吧!想求我辦什麽事,隻要不是太難的事,我就幫你辦了。”


    說完此話之後,楊廠長哈哈大笑起來,臉上卻稍微有些苦澀。


    要知道楊廠長一直野心勃勃的想爬上高位。年輕的時候,就為了這個目標一直在奮鬥,眼瞅著坐上了廠長的寶座。


    隻要在廠裏認真負責的幹上幾年,絕對能在爬升一個高度。


    有機會到上級領導部門工作。


    可誰成想,“人算不如天算”一夜之間就變了天。


    如今出來之後雖然又掌握了大權,卻馬上要到了退休的年紀。所有的雄心壯誌都化為了泡影,機會已經從手裏悄悄的溜走了。


    所以才對張明輝說這些話。他想著在退休之前,在廠裏多落下些人情。以後沒準自己的家屬,也需要廠裏的領導們照顧。


    張明輝當然不知道楊廠長的想法,臉上露出慘笑,從兜裏麵掏出來醫院的病曆,有氣無力的說著。


    “楊廠長,這事還真得麻煩你,幫我辦了。我準備辦個病退,好好養養身體。要不然說不上哪天,人就過去了。”


    楊廠長這時候才意識到不對,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嚴肅的看著遞到手上的病曆。當看到醫生給出的建議,說要病人靜養的時候。


    楊廠長大吃一驚,關切的問著。


    “明輝,你這個身子怎麽搞成這個樣子,胃病都這麽嚴重了。怎麽沒早點治療呀!你可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這事可不是小事呀!”


    聽到楊廠長的關心問候,張明輝故作感動狀,有氣無力的說著。


    “楊廠長,您也知道。三年災害那幾年,家裏日子不好過。當時饑一頓飽一頓的,就落下了這麽個病根,一直治療卻沒有多大效果。”


    “我這次病退之後,也準備去南方看看。親戚說,南方有幾個知名的老中醫,對於胃病治療效果非常好。”


    “我到時候在那裏多養養身體。”


    楊廠長滿臉可惜的表情,這麽年輕就要病退了。身子這麽不好,不知道哪年就熬不住了。


    哎,還是身體最重要啊!


    看來我以後,每年得多檢查檢查身體,可不能出現什麽意外情況。


    兩人寒暄了一會之後,楊廠長在張明輝的申請病退的單子上,簽了字。這字一簽,張明輝的事情就算辦成了。


    來到人力資源部門,張明輝把廠長的批條,交給了部門的科長。之前申請表都填好了,醫院的大夫也給出了證明。


    就等著廠長簽字了。


    張明輝迴到辦公室,收拾好個人物品,用個小袋子裝好。跟各個同事簡單聊了幾句之後,就出了宣傳科。


    來到辦公樓底下,迴頭望了一眼工作十多年的辦公大樓。心裏麵一陣輕鬆,終於可以幹一些自己想幹的事。


    以後就真正的自由了。


    騎著自行車剛出軋鋼廠,就看到許大茂正在馬路邊上掃大街。


    嗬,楊廠長一迴來,許大茂可算遭殃了。科長的職位給擼了,還調整了下他的工作,專門負責清掃廠外麵的馬路。


    弄得許大茂大失麵子。可沒辦法,誰讓他在動亂期間,那麽針對楊廠長來著。自己挨收拾,那是一點意外都沒有。


    幸虧現在不能無故開除員工,要不然,許大茂的鐵飯碗都保不住。


    既然碰上了,那就得打個招唿,順便也想了解下,最近院裏的情況。


    推著車來到許大茂身前,張明輝認真的打量著許大茂。昔日不論到什麽時候,都會打扮的溜光水滑的許大茂,如今跟個乞丐似得。


    頭發亂糟糟的,胡子拉碴的也沒怎麽修理。穿得衣服都是髒的,跟以往相比簡直判若兩人,張明輝關切的問候著。


    “大茂哥,怎麽成這樣子了。你得好好收拾收拾呀!我都差點認不出來你了。”


    接過張明輝遞過來的煙,劃上火柴,點著火之後,許大茂深深的吸了一口。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沮喪的說著。


    “明輝,我這哪還有心思打理自己。打從過年之後,我就沒有順過。因為孩子和工作的事,家裏你嫂子和我鬧得不可開交。”


    “廠裏楊廠長迴來之後,把我收拾的不輕,我都淪落到掃大街的地步了。還有傻柱這個王八蛋,最近總給我使絆子。”


    “在院裏拿我開涮,鄰居們也都指桑罵槐的揭我的短,對我落井下石。”


    “哎,你們家也搬走了。我現在在院裏,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唉聲歎氣的許大茂,說著說著鼻子一酸,差點連眼淚都要落下來了。他感覺這是自己這輩子,過得最淒慘的一年。


    光聽著許大茂的描述,就知道他現在有多慘,張明輝沒有多說什麽,拍了拍許大茂的肩膀,小心的安慰著。


    “大茂哥,在挺挺吧!一切都會過去的。日子不能總這麽難熬,把這段日子挺過去了。你會否極泰來的。”


    聽到張明輝的安慰,許大茂心裏湧現出一股暖流。


    雖然跟張明輝這個弟弟有過不少摩擦,但他能在自己危難之際,說兩句好聽的話。也讓許大茂心裏得到了慰藉。


    明輝是個厚道人啊!不枉自己和他相交一場。


    許大茂打量了一下張明輝手裏的物品,看到連大茶缸子都放在裏麵。有些納悶的問著。


    “明輝,你怎麽這麽早就騎車走了,是不是請假辦什麽事呀!”


    張明輝臉上故意流露出一絲傷感,從兜裏掏出病曆遞給了許大茂。好一會兒,許大茂都沒有迴過神,他沒想到張明輝的情況這麽嚴重。


    一臉震驚的望著張明輝,半晌過後擔憂的問著。


    “哎,明輝,你這病怎麽又複發了。我記得前些年你就得過這病一迴,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病情又加重了。”


    “你怎麽就沒多注意注意身體呀!”


    張明輝把煙頭往地下一扔,踩滅掉之後,故作無所謂的說著。


    “嗬,大茂哥。所以說,你身上的遭遇都不算什麽,至少還有個好身體。不像我,現在連班都上不了了。都得辦病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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