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看了李琩一眼之後,重新掃視了李瑛三人,說道:“都說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們三人如此不知悔改,想必是真的覺得我不敢殺你們。”


    說到這裏,李隆基提高了聲音,道:“來人,把他們拖出去。”


    門外的侍衛聞言,進紫宸殿將李瑛、李瑤、李琚拉了出去。


    李隆基迴到龍椅上,問道:“太子謀逆一案,你們認為應當怎樣處置?大郎,從伱先說。”


    李琮上前,道:“二弟不僅謀逆叛亂,想陰謀弑父,甚至被拿之後,也絲毫不知悔改,上厲罵父皇,下搬弄是非,挑撥父皇與兒臣們的親情,如此大逆不道,狂悖犯上,毫不知恥之人,簡直禽獸不如。這樣的人,不僅當不了儲君,也不容於大唐,不容於列祖列宗。”


    李琮再笨,今天的形勢他也看清楚了一點,所以他的這話,完全是順著李隆基想要的結果去說的。


    就像李瑛說的一樣,如今太子被廢是毫無懸念,他作為長子,自然也想努力一把。


    所以,他得討好李隆基。


    李隆基聽了李琮的話,若有所思,看向李亨,示意李亨發表他的看法。


    李亨不知道李瑛是誇大其詞,還是知道些什麽,戳穿了他的心思,所以他心裏此刻十分的想要李瑛死。


    但是他覺得,他不能這樣說。


    因為一來,李隆基時常把仁義道德掛在嘴邊來要求他們,他認為無論李隆基想怎麽處置李瑛,至少也想要從他們的嘴裏,聽到一些兄友弟恭的話。


    二來,李瑛越是把他和江采萍的事說得言之鑿鑿,他就越要替李瑛說話,這樣才能顯得他不心虛,才能顯得他以德報怨,是一個仁愛的人。


    於是,李亨道:“二哥所行所言,確實是天所不容。但他畢竟是父皇的兒子,是兒臣的阿兄,也是二十多年的儲君,因此兒臣伏請父皇念在父子之情,給二哥一個機會,對其施加教化,以聖德感其心,若是能使二哥迴心轉意,從此向善,則不僅是我們李氏宗室之福,也是天下百姓之福。”


    李亨說罷,跪了下去,表示自己給李瑛求情。


    “哦?”李隆基有些驚訝。


    李隆基細細的打量李亨,見李亨說得坦然、誠懇,似乎剛才李瑛說他的話,全是汙蔑,他毫不在乎。


    李隆基向來自大,他自認沒有人可以在他的眼皮底下裝腔作勢,因此李亨仁義的人設,他有些信了。


    而且,剛才李瑛和李瑤把皇家的殘忍、分裂赤裸裸的揭穿,現在李亨的話,正好又可以將扯下的麵紗蒙上去。


    因此,李隆基讚許道:“三郎真是個仁孝的孩子,若是你二哥有你一半,我們一家人其樂融融,那該多好。你起來吧。”


    李亨站了起來,李隆基又看向李琰。


    李琰完全無心太子之位,膽子又小,見到李隆基的眼神,害怕得一縮,道:“兒臣聽父皇安排。”


    李隆基道:“朕非要你說呢?”


    “這……”李琰支支吾吾,道:“太子,二哥是做不了了,要不把他貶為庶人流放,或者關起來,或者殺了……也行。”


    李隆基見李琰這副模樣,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直接問李琬:“六郎,你認為呢?”


    李琬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依兒臣之間,按律法處置。”


    李琬這話,說得符合他的性格,李隆基點頭,看向李琩。


    李琩此時汗流浹背,臉色一片慘白,身體顫顫巍巍,整個人仿佛一碰就倒。


    李琩如此模樣,並不是害怕,也不是裝的,而是他服用了張太醫給他的藥。


    李琩入宮之前,就已經大概算到了現在的結果。


    他知道,今夜李瑛的太子必然會被廢,而李隆基問他們對太子的處置意見,並不是真的尊重他們的想法,隻是借此考察他們,看他們誰適合做太子,誰適合給權力牽製太子。


    但這些,都不是李琩要的,李琩要的是藩鎮大權。


    所以李琩明白他該做的,不是討好李隆基,而是讓李隆基對他“放心”。


    隻見李琩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艱難說道:“父皇,二哥他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我……”


    李琩捂住了心髒,奮力道:“我們一家人,為什麽不能……不能相親相……”


    李琩沒有說完,整個人倒了下去,昏倒在地上。


    在場的人都吃了一驚,李隆基更是連忙從龍椅上快步下來,見李琩已經昏迷,忙對李亨他們道:“叫太醫,叫太醫啊!”


    ……


    ……


    ……


    南熏殿。


    太醫王冰給李琩診了脈,對李隆基和武惠妃道:“壽王殿下是因結脈發作,因此昏迷,調養一段時間,會漸漸恢複。”


    王冰的話,更加確定了李琩患病的事實。


    李隆基道:“這是十八郎第一次在朕的麵前昏倒,他以前還不至於如此嚴重。”


    王冰道:“結脈是心疾,若是壽王殿下受到刺激,一時氣血上湧,急火攻心,也會昏迷。”


    李隆基聞言一怔,不由心想:“這孩子剛失去了養母,剛才又見李瑛如此大逆不道,一家人鬧成那般模樣,因此急火攻心而昏迷。”


    如果說李亨的仁愛,在李隆基這裏還有作秀的疑慮,那麽李琩的仁孝,在李隆基心裏就是鐵打的事實。


    因為話,畢竟隻是說的,但身體的反應騙不了人。


    李琩都因為這事急得昏倒了,可見李瑛的謀反對李琩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一旁的武惠妃已經哭了起來,說道:“可憐的孩子,吐蕃嚇不倒你,突騎施嚇不倒你,卻因……唉,阿娘真希望你絕情一些。”


    武惠妃不是假哭,她已經不去搶皇後之位,所有的注意力便都放在孩子身上,如今李琩突然昏迷,她確實是又傷心又生氣。


    李隆基聽到武惠妃的話,看著這對“人畜無害”的母子,再想著其他人的爭權奪利,心裏的天平偏了過來。


    李隆基安慰武惠妃道:“好了,別哭了,十八郎又不是去世了,等他調養調養,自然就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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