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37耶夢加得


    老板被夏彌吼懵了。


    他不明白說得好好的,這女娃娃怎麽突然就哭了起來。


    他也沒說錯什麽啊,人生不就是那樣嗎,什麽都靠不住的,隻能靠自己。


    都是一些實打實的人生之談。


    就算聽不來這些大道理,也可以不聽他的啊。


    他就是個路過的小攤老板,又不是女孩什麽人,吃過涼皮後,大家就各奔東西,以後可能再也見不著了。


    如果聽得不順耳了,直接走人就可以。


    也犯不著哭啊。


    “……”老板被夏彌兇狠的樣子嚇到了,什麽也不敢說。


    秦皇倒是能明白夏彌為什麽這麽激動。


    老板的那番話,和夏彌在遊樂場時說過的話太過相似了。


    那時夏彌用這番話來拒絕秦惶,也提醒自己。


    現在,她卻被別人用這番話來告誡自己。


    一直孤零零站在黑暗中的人就是這樣的吧。


    龍王就像是從小孤苦伶仃的孤兒,站在角落裏默默觀察這個世界。


    別人的悲歡離合和你都沒有關係,也並沒有人真的會喜歡你。


    因為你和他們並不是同一種生物,即便披著人類的外衣站在人群中,還是會覺得,自己就是一頭隱藏在羊群中的狼。


    以至於這份孤獨快要把人逼瘋,稍微有人向伱伸出一隻手,你就分不清他是人是鬼。


    秦惶沒辦法說什麽。


    “還吃嗎?”他又舉起筷子。


    夏彌低頭,沉默了一會兒,惡狠狠點頭。


    “吃!”


    她低頭,大口大口吞咽。


    秦惶無言地,一筷子一筷子喂給她。


    沒人再說話了,老板已經徹底被這兩個瘋子般的男女嚇到了。


    吃光盤子裏的涼皮,秦惶留下一張鈔票,轉身走進雨中。


    夏彌還是伏在他的背上,小聲地說:“錢算我借的。”


    她的衣服全破了,身上自然沒有錢。


    秦惶想想,點頭同意了。


    即便是夏彌,也是有她的尊嚴和固執,她大概不想再欠自己的了。


    “我是不是嚇到你了?”她又問。


    秦惶仰頭看著灰沉沉的天空,任由雨水砸在臉上,有些微涼。


    路上還是沒有什麽行人,隻有他們兩人在雨中。


    “沒有,隻是想不通。”他實話實說。


    “嗯,其實我也不是很明白。”夏彌輕輕地說。


    “其實有件事我欺騙了你。”夏彌說,她躲在背後的麵容上,沒有任何表情。


    冷的像一塊冰封多年的寒鐵。


    “什麽事?”秦惶問。


    秦惶覺得,夏彌的這句話很有意思。


    她說有件事欺騙了自己。


    那是不是說明,其他的話都是真的?


    “……”夏彌沉默了下:“那塊糖是我特意帶出來給你的,不是順手帶的。”


    “我撒謊了。”她的再次變的輕柔:“我在拍賣場裏,看到壁畫的時候,旁邊的托盤上就放著那種糖。我想著肯定很貴,就嚐了嚐。味道確實不錯。”


    “看著那些壁畫,看著你的經曆,發現你也不過就那樣嘛!就像個被人丟在路邊的狗狗或者沒有填寫地址的信封。


    就想著,原來這家夥也是這樣,不知道該往哪裏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活著。


    大家都是沒人要的孩子。”


    夏彌將自己的臉埋起來,像是要分享什麽秘密一樣小心翼翼。


    “所以就想拿給你塊糖嚐嚐,我哥哥傷心的時候,我就帶給他東西吃,他的心情就會好起來。”


    “……”秦惶說不出話來。


    夏彌接著問:“你是為了什麽活著的呢,秦惶?”


    秦惶放慢了腳步,有些慌神。


    他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理由活著。


    一開始,他不過是反抗。因為所有人都要他死,所以他拚命活著,不讓那些人如意。


    現在呢!


    這個世界大概沒什麽能殺死自己的了,隻等至尊歸來,世界的終結。


    可他卻沒什麽必須要度過“2012”的理由。


    繪梨衣?落葉?亞紀?


    秦惶覺得不夠,遠遠不夠。


    他甚至覺得,即使在4年後死掉也沒什麽。


    這個世界也沒誰期待他,沒誰真的需要他。


    至於家裏的那些女孩,她們肯定會陪著自己一起去死。


    所以,他確實沒什麽一定要活著的理由。


    真可笑,他竟然連自己為什麽一定要活著都不知道。


    “你看,你連理由都沒有,我們還可以告訴自己,帶著自己兄弟姐妹的夙願活下去,你連個借口都找不到。”


    “家裏雖然有人等你迴去,但那隻是她們的理由,她們為你活著,你卻不能為她們而活,最起碼不完全是。”夏彌悠悠地說。


    “可能某個時刻,你就突然厭倦了這種世界,不再想活下去了。你根本沒有那種強烈的欲望,迫使你堅持走下去。”


    夏彌歎了口氣:“這樣的你,是不可能戰勝祂的。”


    “你和我都要清醒一點,別再像個傻子了。”她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把我放下來吧。”


    秦惶腳步一頓,明白了什麽。


    這次不用夏彌跳出去了,他停下腳步,主動鬆開了手。


    夏彌重新站在地上,並沒有急著鬆開。


    而是繼續抱著他,深深吸了口氣,


    隨後,


    一步、一步、一步後退……


    秦惶沒有轉身,低頭看著腳邊的影子,大影子旁邊沒有其他東西了。


    他聽到了沉重的唿吸聲,像是有什麽遠古巨獸正在蘇醒。


    路燈下的雨線發生了偏移,向著某個方向,在燈光下形成無數條斜著的線。


    大量的空氣向某個地方湧去,又再次排開,再次湧去,又排開……來迴反複。


    就像是一頭龐然大物在一吸一張。


    地麵微微顫動,碎石不安地顫抖,然後某個瞬間,又突然安靜了下來。


    整片天地都安靜了。


    之後,


    腳邊的影子,被熾目的金色徹底驅散了。


    “我是耶夢加得,龍王——耶夢加得!”


    背後傳來森嚴古奧的聲音。


    夏彌雙眼已經恢複,筆直地站在那裏,神色莊嚴,麵冷如鐵,黃金色的豎瞳中帶著君王的冷漠。


    她在這一刻,重新坐迴了王座之上。


    秦惶沒有去看,低頭沉默著。


    在夏彌說,讓自己放下她時,秦惶就知道她要這麽做了。


    “我知道,你是耶夢加得,龍王——耶夢加得。”他的聲音淡漠,聽不出任何情緒。“然後呢?”


    秦惶轉過身,正視對方。


    他是第一次見過這種表情的夏彌,或者說耶夢加得。


    精致的麵容仿佛凝結了一層冰霜,森嚴的黃金瞳中帶著高傲與莊嚴。


    這才是龍王該有的姿態。


    秦惶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並沒有迴應耶夢加得眼中刺目的光輝。


    耶夢加得眼底的神色更冷了一些。


    無論是在混血種世界,還是在純血龍類的世界,亮起黃金瞳中的光輝就代表著挑釁。


    現在她主動亮起了黃金瞳,就是她發起的挑戰。


    在‘大地與山之王’的王座之上,向銀色王座發出的,歸屬於君王之間的挑戰。


    如果是在龍族統治世界的太古年代,這種行為已經屬於叛逆。


    不可饒恕、不死不休的死罪。


    可是眼下,眼前的白龍卻未有任何反應,甚至在上一秒之前,對方都不曾正眼麵對她。


    這無疑是一種侮辱。


    最起碼對於龍王耶夢加得而言,這就是侮辱。


    冰霜的小臉上劇烈起伏,灰白色的鱗片逐漸爬上她的麵容。


    利爪、關節、尾巴,都開始生長……


    耶夢加得開啟了龍化。


    “你想好了?”秦惶再次問出這個問題。


    不過他並未開始龍化。


    無法分清他是不想打,還是說看不起耶夢加得。


    白皇帝無疑是有這份資格的。


    不要說是麵前的耶夢加得了,即便是完整的海拉來到了這裏,對銀色王座發出挑釁,等待著她的結局,也隻有被吞噬。


    耶夢加得沒有迴答他的問題。


    但她的鱗片開始逐個閉合,如同演奏一曲響板那樣清脆規律。


    秦惶眯著眼睛看她,不再說話。


    耶夢加得已經給出了答案。


    秦惶的眼簾微微下垂,像是個垂暮的老人,下一秒就會閉上眼睛,再也不會睜開。


    可當他再次睜開的那一刻,整個世界都寂靜了下來。


    曼陀羅花般的金色瞳孔照亮了夜空,整條街道如臨白晝,變成了金色的世界。


    眼波之中,好似流淌著岩漿。


    那雙眸子,冰冷、森寒,無悲,也無喜。


    耶夢加得的冠位在白祭司之下。


    她在這一刻,終於感受到了屬於銀色王座的威嚴,那是比山嶽更加沉重的威嚴,目空一切,卻又理所當然。


    她早就有所預料。


    她畢竟也是四大君主之一的大地與山之王,白龍的威嚴雖然在她之上,卻不能影響到她絲毫。


    這就像是兩頭野獸撕咬前的低吼,僅僅是比拚氣勢。


    氣勢輸了,卻不代表搏殺會輸。


    可是,真的不會輸嗎?


    當然會。


    耶夢加得很有自知之明,她對自己的實力有著清晰的認知。


    四對雙生子中,她的力量占比是最小的,也因此,她必須擁有更多的智慧才能穩居王座。


    龍類的世界就是這樣,他們信仰力量。


    即便是他們的兄弟,如果被發現她的力量不再有資格待在王位上,也會被別人毫不留情地拉下來吞噬。


    龍類也正是因此而強大。


    耶夢加得知道自己勝算不大,但仍然要固執地挑起這場戰鬥。


    她是龍王,龍王的尊嚴不可辱沒。


    某個時刻,耶夢加得主動發起了衝刺。


    …


    這是一場野獸般的、最原始的廝殺,在龍類的戰場中,一旦挑起戰端,那麽她們將不擇手段。


    耶夢加得與白祭司的戰爭,已經不再是過去的感情所能左右。


    她們用手中的利爪、刀劍,用最殘酷的方式爭奪勝利。


    耶夢加得能夠看到世界一切力的‘眼’,這是她的優勢。


    就像奧丁的優勢是速度那樣,耶夢加得是‘力道’大師,她在挑起戰端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腳踏碎了街道上的地麵,整個地區的‘眼’被她擊碎,小型地震席卷了這裏。


    這種程度自然奈何不了白龍,但卻可以為自己製造一個破綻。


    隨後,便是王與王之間的刀刀見血。


    他們在街道上展開了激烈的戰鬥,每一次碰撞都讓整個城市顫抖起來。


    耶夢加得能夠看到世界一切物體的眼,破壞眼就能破壞物體的內部。


    但是白龍不同,他是完美的造物,耶夢加得看不到他的眼。


    那麽耶夢加得隻能依靠最兇猛的力道、最刁鑽的角度取得勝利。


    白龍的智慧與戰鬥經驗卻比她出色太多,總能在關鍵時刻做出最正確的決策,每次總能化解她的攻勢,然後反擊得越來越猛烈。


    轉瞬之間,耶夢加得的狀況便急轉而下。


    她雖然竭盡全力,無所不用其極,卻總被白龍輕而易舉化解或躲過。


    整個城市都被他們的戰鬥所波及,人們以為地震降臨,紛紛躲在家裏不敢出門。


    但是他們也無法離開,因為這場戰鬥已經成為了這座城市的一部分,沒有地方可以躲避。


    他們隱隱中覺得有什麽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即使縮在被子裏,心髒仍然像是一台跑爆表的摩托車。


    有些人躲在窗戶前向外麵張望,心裏既害怕又興奮,他們覺得自己將會看見了神。


    但終於什麽都沒發現。


    …


    最終,白龍憑借碾壓般的智慧和實力,獲得了這場理所當然的勝利。


    整條街道都已經破碎了,但是一種莫名的輕鬆彌漫在空氣中。


    白龍站在街道的中央,手中的‘天叢雲劍’仍然在顫抖,他的身上沒有任何傷痕。


    而耶夢加得倒在血泊之中,半個身體幾乎被活活劈開,身上全是空蕩蕩的血洞,她的眼中還帶著一絲不甘與憤怒。


    這場戰鬥結束了,但它留下的傷痕卻會永遠刻在耶夢加得心中。


    無論未來如何,她都不會忘記這場戰鬥的殘酷與慘烈,也會記得白龍的智慧、實力與無情。


    白龍低頭,俯視著耶夢加得。


    “你贏了,吞噬我吧,這是我們的規矩。”耶夢加得平靜地接受了結局。


    白龍收起‘天叢雲劍’,跪坐在她身邊,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


    “怎麽,舍不得了?”耶夢加得嘲諷。


    她即使倒在地上,在也沒有力氣抬起腦袋,仍然不肯示弱。


    “都說你是祂最完美的作品,也會有這樣的缺陷?”她語氣薄涼。


    秦惶低頭,鄙夷地看著耶夢加得。


    淡淡地說:“你留了繭重生,我怎麽吞噬你。”


    “……”


    耶夢加得慢慢收起了那副譏諷的姿態,變得麵無表情。


    兩頭龍都是頭角猙獰,渾身鱗片。


    他們都不甘示弱地相互對視著。


    對峙了好一會兒後,耶夢加得忽然‘咯咯’的笑了起來。


    她扭動著殘破的身體,被扯動的傷口疼得她齜牙咧嘴。


    她固執地繼續扭動、一點點挪到秦惶腿邊,將腦袋枕在他的腿上。


    她麵朝上方,與低頭的白龍繼續對視,笑著說:“那怎麽辦,你要怎麽處置我?”


    秦惶看著她笑如曇花,卻長滿鱗片的小臉,分不清她是耶夢加得,還是夏彌。


    或許這個問題並不重要。


    因為秦惶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是秦惶,還是白祭司。


    秦惶幽幽地說:“你聽過‘夏之哀悼’嗎?”


    夏彌聞言,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嘴硬道:“沒聽過,也不想聽。”


    秦惶淡定的點頭:“李霧月,天空與風之王中的弟弟,在被封印一千多年後,於卡塞爾莊園被一個瘋狂的醫生注射了腎上腺素,於是在短時間內再次獲得了生機,造成了‘夏之哀悼’事件。”


    “我說了不想聽!!”耶夢加得氣唿唿的大吼。


    秦惶不管她,繼續說:“如果不是那個傻帽,李霧月根本不可能重新獲得生機,因為他被各種煉金器具封印了,鐵拷長進了他的手臂裏,倒鉤刺入了他的大腦,長釘貫穿了他的心髒,身體的各個關節都被鐵釘固定。”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耶夢加得像個小孩子一樣撒嬌。


    “在那種情況下,即便是龍王也沒有辦法擺脫,他們無法死去,也無法重生,強大的生命力會成為他們的噩夢的來源,往後的無盡歲月裏,隻能在清醒的狀態下,被永遠禁錮在黑漆漆的棺材裏。”秦惶以波瀾不驚的語調說。


    “……”夏彌幽怨地看著他。


    “你不會這麽對待一個活潑可愛的美少女的,對吧?”


    “你看你現在的樣子,還像是個美少女嗎。”秦惶淡淡地說。


    “那也是一頭活潑可愛的小母龍,你總不能否認吧。”夏彌驕傲地昂起臉。


    秦惶感覺有什麽柔軟又堅硬的東西,環在了自己尾巴上。


    他扭頭,白色的尾巴上,是另一條青灰色的尾巴。


    青灰色的尾巴像是圍捕獵物的蟒蛇,一圈圈纏繞獵物,盤旋而上,裹得很緊很緊,恨不得勒斷另一條蟒蛇的骨頭。


    夏彌再次笑了出來,笑容粲然。


    布滿鱗片的臉上有點嬰兒肥,鼓鼓的,還有兩顆小虎牙。


    血液將她的身體染成鮮豔的玫紅色,黑色的發絲垂在白色鱗片上,就像是暈開在紙上的水墨畫。


    她的眼神清澈,就像是一麵鏡子,映射出這個世界,與女孩的孤獨。


    這是多麽美好的畫麵啊。


    哪怕是聊齋故事裏的女妖,也不及她半分。


    這種誘惑不沾染半分塵世的汙染,就像是碧洗如天中飛翔的蝴蝶,美麗又聖潔。


    她僅僅隻用笑容,便能點亮整個世界。


    “祂在創造你們的時候,封禁了你們的生育能力吧?”秦惶漠然地問。


    耶夢加得眼中的鏡子轟然破碎,她的黃金瞳微微顫抖,有些恐慌。


    “什麽意思。”她強裝鎮定反問。


    “真可惜啊——要不然我可以嚐試一下大批繁衍初代種,也能算是次代種。如果那樣的話,說不定真的有機會對抗祂。”秦惶遺憾地搖頭。


    “是……是啊,真遺憾。”耶夢加得訕笑。


    她重新整理表情,再次用黃金瞳莊嚴地與秦惶對視,嚴肅地說:“你也知道,祂就快蘇醒了,祂的歸來不可推延或者提前,無論是每一位王,都將在祂蘇醒的那天喋血在王座上。”


    “……”秦惶不說話。


    “我們都要麵對祂,誰也逃不過。”夏彌聲音低沉:“既然你無法吞噬我,不如我們聯手一起對抗祂。你不用擔心我的背叛,我們可以簽訂‘血之盟約’,這是有能力束縛初代種的盟約,在數個紀元之前,我們就是通過它形成同盟,殺死了至尊。”


    因為白王沒有經曆過那個年代,所以耶夢加得貼心的解釋了什麽是‘血之盟約’。


    秦惶遺憾的搖頭。


    耶夢加得皺眉,不理解對方為什麽拒絕。


    他們真正的敵人隻有一個,那就是宿命,不可逃避的宿命。


    即便是奧丁,在那份宿命麵前,耶夢加得都可以重新和他握手言和,共同作戰。


    因為一切的恩怨,都可以在諸神的黃昏麵前讓步。


    “你不相信?”耶夢加得猜測。


    “不,我相信。”秦惶重新看向她,輕輕撩開耶夢加得額前的頭發:“我知道你們的血盟,通過傷口,交換血液,相互袒露基因的秘密。又以血液作為媒介,將雙方的精神元素植入對方體內。被植入的‘精神’就像是隨時可能爆炸的賢者之石,會成為雙方合作的監督者。”


    “那你為什麽不同意,你和祂戰鬥過,你明白,即使是你,也絕對無法戰勝祂。”耶夢加得不解。


    既然白龍明白血盟的原理,就該信任這份盟約才對。


    “……”秦惶默默低頭看著耶夢加得。


    耶夢加得也看著他。


    她皺著的眉心慢慢舒展開,突然笑了:“我也覺得這種盟約不靠譜,埋下的精神需要引爆,隻要在引爆前砍下對方的腦袋,盟約就不再有任何作用了。”


    “?”秦惶有點迷惑:“你好像並不是真的害怕,為什麽?”


    耶夢加得靈動的眼睛眨了眨,像是初生的精靈那樣頑皮可愛。


    秦惶愣了一下。


    耶夢加得卻在這一瞬間猛地彈起,如同一隻蓄勢已久的毒蛇,就是在等待獵物鬆懈的瞬間,一口致命。


    但她好像並不想要秦惶的命。


    她一手抓著秦惶的手臂,一手摁在他胸前,用一種不可抵擋的力量推在秦惶胸口。


    後者順勢仰倒,耶夢加得瞬時欺身壓上。


    兩人一起跌倒的過程中,耶夢加得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難以置信,她得意的笑,像個成功偷到雞蛋的小狐狸。


    他們的尾巴還緊緊纏繞在一起,耶夢加得挑逗性地微微摩挲,便能感覺到另一條尾巴的僵硬。


    她居高臨下,漠視著下方的秦惶,黃金瞳中帶著皇帝般的威嚴。


    “我也沒想過你會同意,我還有更好的主意。”


    她說完就毫不猶豫地俯下腦袋,唇齒相貼。


    ……


    秦惶的瞳孔在一些瞬間擴散開。


    別誤會,不是因為驚詫,而是因為壓在她身上的小母龍的舉動。


    他感覺口中像是被填進了一台抽水機,狂暴的吸允快速抽走了肺裏的所有氧氣,失去空氣的肺部積壓在一起,微微抽搐。


    但是吸力仍未停止。


    無論是血管還是胃部,對方都沒有放過,她好像打定主意,要將自己身體內部的所有空氣抽空。


    大量的缺氧令血管開始收縮,身體也湧上一股無力感。


    耶夢加得在這時也鬆開了他。


    秦惶大口喘氣的時候,


    耶夢加得卻在狂吐口水:“呸呸呸,全是別的雌性的味道!”


    秦惶知道她在說什麽,因為那天親吻亞紀的時候,她就在旁邊圍觀。


    龍就是這樣擁有獨占欲的生物,耶夢加得也不例外。


    所以她用這種方式,抽空了自己身體內所有的空氣。


    她又吐了兩下,低頭笑眯眯看著身下毫無反抗的白龍,再次得意的笑:“怎麽樣,這個辦法是不是很有用?”


    “……”秦惶認真打量她:“有沒有用……很難說。但是感官還不錯,除了有些肌肉抽搐外,一切都很美好。”


    耶夢加得金色的眸子迷離了一瞬,又突然惡狠狠地掐著白龍的脖子,壓低嗓音吼:“可我的感官很不好,因為你是個二手貨!”


    她掐的很用力,一邊掐脖子一邊瘋狂搖晃。


    又在某個瞬間突然停了下來:“上次你怎麽說的來著?”


    她歪著頭,作思考狀。


    又是沒頭沒尾的話,秦惶卻知道她在說什麽。


    他咂咂嘴,勾起嘴角:“這次要來真的了。”


    還是上次親吻亞紀的時候,他說過的話。


    永遠不要低估一頭龍的占有欲。


    這件事,可能到死都過不去。


    夏彌沉默,然後被她氣笑了,低聲咒罵:“你可真是個混蛋!”


    她再次低下了頭。


    這是個狂風暴雨的夜晚,台燈、地震、暴雨,都在一日之內降臨這個城市。


    普通人家都關閉門窗,躲在屋內相擁而眠。


    在地麵龜裂、已經化為廢墟的街道,


    兩個渾身鱗片的怪物糾纏在一起,貪婪地吸取對方的味道。


    怪物的吻也是非常奇葩,他們都瞪著眼睛,盯著對方,一刻都沒有分開。


    怪物們倒在水窪與血泊中親吻,從街頭……到街角,他們全程翻滾著,似乎在較勁,誰都不肯先鬆開。


    他們似乎打定了主意,到死都不換氣。


    兩條粗壯的尾巴就像盤繞在一起的樹根,可它們是動的,像是發廊前不斷纏繞的彩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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