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胡青書、劉繼、陳盛澤幾人約定兩日後趁著書院放假,前來拜訪姬長卿。


    六月的蜀中總有一種煙雨江南的朦朧感,迴想自己來到大宋也有四年多了,如今自己還是沒有給北宋帶來變化。


    哪怕是養生有術的明思老道,也不覺得他與初見時有什麽太大的變化。


    這一點姬長卿自己未必能感覺到,可對於時間極其敏感的明思老道、空聞老僧卻是深有體會,就算陳漢平也覺得似乎時間在姬長卿身上沒有什麽變化。


    這一點姬長卿不是很清楚,不過據說祖上曾有人活到一百一十歲,甚至當地人稱唿為‘老壽公’,這樁奇事也被記錄在族譜中。


    或許是因為姬長卿遠離塵囂煩勞,有經常讀書鍛煉身體,下鄉考察的緣故,所以才自己的身體除了壯實一點,基本上沒有什麽太大變化。


    到了約定時間,姬長卿早早便換好衣服,穿了一襲青色儒衫,係了條青衣帶,也請了人打掃好桃園,桃伯、夭夭則是在廚房忙碌。


    桃園柵欄外,陳盛澤帶著兩個同學將馬車停在園外,弟弟陳謹也梳好丸子頭。


    桃園門邊柵欄養了一群白淨的大鵝,一旦有陌生人靠近,這些大鵝便上前,叫個不停,還低扯著脖頸嘶叫著。


    陳謹見狀,連忙上前一把提住大鵝的脖子:“去去!”


    陳盛澤微微笑道:“玄玉兒,夫子今日在嗎?”


    陳謹為兄長打開了門,隨即朝著兄長、劉繼、胡青書三人行禮:“見過兄長,見過劉家哥哥、胡二哥。”


    “夫子今日早早的便起來準備,等著諸位兄長了,三位兄長快請進來吧!”


    陳盛澤聞言連忙踱步,隨後又整理自己的衣著,胡青書、劉繼跟隨陳謹先來到院中,隻見桃伯帶著夭夭已經在一旁等候。


    把陳盛澤和的同窗帶到書房,姬長卿方才放下手中的書卷。


    陳盛澤上前躬身行禮:“夫子,學生攜同窗,前來拜見夫子。”


    胡青書、劉繼相繼行禮:“梓州學子胡青書(劉繼)見過先生。”


    “諸位快快免禮,在我這裏沒有這麽多的禮儀規矩。”


    劉繼、胡青書抬頭,隻見一位身穿青色儒衫,腰係青衣帶,佩麒麟碧玉的俊逸男子端坐主位。


    姬長卿請他們入住,陳謹陪坐,夭夭把備好的茶點端上來。


    “諸位賢侄勿怪,我這裏並未士大夫的儒雅,隻有自家特有的茶水、糕點,招待不周。”


    劉繼、胡青書起身謝過,陳盛澤則是對他們二人道:“劉兄、胡兄,夫子一向不喜繁瑣的禮儀,所以兩位學兄到了桃園,也不必拘束多禮。”


    胡青書、劉繼聞言,笑道:“學生等久聞先生之名,也多次聽陳學弟說過,先生學識淵博,所涉頗多,故學生等人心生仰慕,一直想前來拜訪,如今總算得見,學生不甚榮幸。”


    姬長卿道:“賢侄過譽了,盛澤雖跟學過蒙學,可他學習刻苦,這並非我之功,實是他個人努力的結果。”


    與劉繼、胡青書等人互相謙虛過後,姬長卿先是帶他嚐過糕點、用過茶水,方才進入正題。


    劉繼行禮問道:“聽聞先生自西夷歸來,敢問這西夷是何情況,是一個什麽樣的國家?”


    “西夷並不是一個國家,他們是我族對他們的統稱,西夷諸國與我大宋風土人情全然不同,其大陸上遍布大大小小的上百個國家,其實力或強堪北遼契丹,或弱比南蠻小邦。


    然全民全族以信奉景教為主,極其排斥其他宗教、種族,甚至視異教為邪魔,每每遇到異教徒,皆以神之名,處以火刑。”


    “敢問先生何為景教,為何西夷人如此崇信?”


    姬長卿停頓了一下,他著實未曾想過,胡青書竟然會問這個問題。


    姬長卿並未迴答這個問題,而是輕呷了口茶,隨即劉繼又問道:“先生見識非凡,與我等大宋常人都不同,敢問先生對於我朝與契丹蠻夷之間是何看法?”


    姬長卿隻是輕笑:“如今你們尚在求學,也正是求學上進的時候,朝廷大事,自有人會去操心,且等你們學有所成,再談此事!”


    姬長卿與劉繼、胡青書相談甚久,直到桃伯來請了三次,幾人這才發現此時已臨近正午。


    胡青書擅長詩文,再來請教姬長卿之前,還特意寫了一篇文章,姬長卿看過後,對他道:“西昆體用詞極為考究、雕潤密麗、音調鏗鏘、辭藻華麗、聲律和諧、對仗工整,呈現出整飭、典麗的藝術特征。但是從總體上看,西昆體詩的思想內容是比較貧乏的,詩歌思想內容貧乏空虛,脫離社會現實,缺乏真情實感。你等學問還有不足,不應一味模仿西昆文。”


    “先生認為西昆文不足以學習嗎?”


    姬長卿隻是笑笑:“西昆文需要較深的文學功底,你等學問還不夠。”


    劉繼請教的多有關於朝政,胡青書請教的問題多有關於詩文,姬長卿都詳細地為幾人解答。


    三人談到深夜,無論是民生、政治、文化、曆史,姬長卿都能給為眾人解答心中疑惑。


    少年人精神都很好,幾人隻能在客房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中午,吃完午飯後,陳盛澤、陳謹將兩位同窗送迴梓州城後。


    姬長卿隨即把陳謹、陳盛澤兩兄弟叫到書房,長歎了一口氣,便對著他們二人道:“北地契丹的事情自有朝廷諸賢負責,這不是你們能參與的,也不是我能改變的!若你們此後能高中,踏入仕途切記,燕雲十六州是必須收迴的,隻是此事絕非一時之功,在我朝未國富民強,兵戈未鋒之前,凡有關於燕雲之事,你們隻準看,也可以默默做事,唯獨不能廣而宣之。”


    燕雲十六州是宋人的痛,也是漢人的恥辱。


    自石敬瑭賣掉燕雲十六州後,宋人直到滅亡,一直都未收迴失地。


    燕雲十六州為險要之地,易守難攻。


    失去燕雲十六州這個北部屏障,直接導致中原赤裸裸地暴露在北方少數民族的鐵蹄下,對宋朝的衰變乃至滅亡有著重大影響。並入遼朝的燕雲十六州,不隻是遼朝的經濟最發達地區,而且也是遼朝“漢人”問題最為突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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