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王妃不愧是練武世家出來的女兒,凝萱進來的時候就見有人掐著趙煦的脖子,慌亂之下就抄起了桌上一個裝果子的粉瓷圓盤砸了過去,圓盤個小卻敦實,郭王妃一時沒有防備,但是很快就恢過了勁兒,在地上不斷嚶嚀喘粗氣。(.好看的小說)凝萱嚇得趕緊從炕沿前站了起來,低聲詢問著趙煦:“我可怎麽解釋啊?”


    趙煦心思轉了轉,沉聲道:“咱們就說剛才有人要害我性命,你進來的時候王妃已經被賊人打到在地,正要對我施加毒手。去把小窗戶推開,那後麵是演武場,平時除了我沒什麽人走動。”


    眼瞧郭王妃正在悠悠轉醒,凝萱再不敢耽擱,提著裙角就衝到了十幾步遠的後窗,猛的一推,也不管外麵有沒有人發現,又是幾個縱身衝迴到火炕前,凝萱腳一軟就癱在了趙煦與郭王妃中間,然後縮成了一團,渾身瑟瑟發抖。


    趙煦看的一團霧水,剛要開口安撫,就見凝萱扯著嗓子一聲嚎叫,那聲音淒慘的叫人汗毛豎立,幾乎能穿破房頂。趙煦在疆場上斬敵無數,聽到都是些男人的哭號,亦有邊城失去家園的老弱婦孺,可像凝萱這種喊得人肝膽俱顫的聲音實在不多。


    門外唿啦啦腳步聲倉促,一時間湧進來二十來號人,其中以葛太醫為首,老大人驚詫的看著地上一躺一跪的王妃、縣主,再瞧炕上趙煦似乎是出氣多,進氣少,當即慌了心神。“世子,世子,這到底是怎麽了?”


    趙煦額頭上也不知哪裏“擠”出來兩滴冷汗,嘴唇青紫,“別管我。去看王妃,那惡賊,那惡賊......”葛太醫嚇得忙擺手,“世子爺快躺下不要說話,你元氣大傷,現在如同雪上加霜。再不聽老夫的勸告,您的大限可就要到了。”


    凝萱眼見郭王妃的陪房正扶著她主子坐起來。郭王妃還有些昏昏沉沉的單手扶著後腦勺,凝萱猛的撲到宋嬤嬤懷裏,當著滿屋子的人哭道:“嬤嬤,我怕,那人要殺世子,要不是王妃替世子擋了一下,我真不敢想象後果會是什麽。”


    郭王妃聞言一怔,緩緩的看向躲在一個老婆子身後的魏凝萱:“你是說有人在背後砸了我?”


    凝萱忙不迭的點頭,手往窗口一指:“就從那扇窗戶跑掉的。那全身黑衣蒙麵,我實在看不清此人,但有一點小女敢肯定,那人死死掐著世子的脖頸。一副要置人於死地的模樣。”


    郭王妃想到昏迷前趙煦的眼神,縮在袖口中的手微微發抖,自己當時是怎麽了?難道真得了失心瘋?竟是要活活掐死自己的兒子!郭王妃打了寒顫,不對,魏凝萱的話裏有蹊蹺,分明是自己要掐死趙煦,她哪支眼睛能看到黑衣人的到來?莫非......


    郭王妃心緒複雜的瞥著炕上閉目養神的趙煦,難道是兒子對自己心存寬容?郭王妃心一軟,再看趙煦也不是那麽討厭的樣子了,不過。她卻將所有的矛頭都對準了魏凝萱。當時屋內兩人。突然闖進來個魏凝萱,不是她將自己砸個半死還能是誰?郭王妃越看魏凝萱越咬牙切齒。可偏又不能說出口,在保全自己和拆穿別人這兩者之間,郭王妃很無奈的隻能選擇後者。


    隻是叫這個老女人輕易放棄是絕不可能的,郭王妃眼珠子一轉,冷笑道:“魏姑娘雖然許配給了我兒,但怎麽好不知禮數,貿貿然就往男人的屋子裏闖,你這樣不懂規矩的兒媳婦,我們家可不敢要。”


    凝萱甚是從容的一笑:“王妃想的就是比別人深遠,我們這會兒不是擔心黑衣人會不會卷土重來,就是擔心世子的傷勢,偏王妃跟尋常人不同。”凝萱眨眨眼睛,好奇的看著郭王妃:“莫非那黑衣人什麽來曆,王妃心中早就有數?要不然怎麽如此淡然的樣子?”


    眼見郭王妃臉上閃過慌張,凝萱一麵冷笑,一麵卻不打算這麽輕易的放過這個企圖殺死親子的女人。凝萱害怕的偎依在宋嬤嬤懷裏,聲音不斷顫抖:“嬤嬤是沒看見那兇手的毒辣勁兒,指尖長長的,都掐在了世子的肉裏,要不是我喊的即時,世子,世子......”


    眾人忙將目光轉向趙煦,趙煦帶著感激之色的迴望凝萱:“魏姑娘大恩大德,在下沒齒難忘。”


    郭王妃心一沉,徐徐開口:“煦哥兒當時人都發昏了,能看清楚什麽,本王妃可沒瞧見什麽黑衣人。別不是魏姑娘憑空亂造出來的吧。”


    陪房媽媽不安的在背後輕輕拽了拽郭王妃的後衣襟,郭王妃卻反手不耐煩的狠狠一甩。


    趙煦冷笑:“生死存亡的當口,誰會看錯謀害自己的兇手是哪一個?母親的玩笑開的過頭了。”世子爺冷不丁說了這麽一句,叫眾人摸不著頭腦,但郭王妃卻心中明鏡似的,這是兒子在怨恨自己,想明白這一點,郭王妃滿心的幽怨,就算自己有錯在先,可她也是趙煦的親娘,難道做兒子的就不能退讓半步,枉他恪親王世子還好意思說自己想當孝子賢孫呢,連自己的親娘都不願意諒解,何必弄那些虛妄的名頭?


    郭王妃也就隻是在暗地裏想幾句酸話,要是她敢說出來,宋嬤嬤能啐她一臉的唾沫星子。宋嬤嬤才不管誰對誰錯呢,在她眼中,隻要對姑娘不好的,那都不是什麽好人。郭王妃自見麵開始,就幾次三番的找姑娘麻煩,宋嬤嬤早就忍不住了,所以等趙煦一說完,宋嬤嬤急忙接口道:“王妃這樣說可真叫人心寒,我們姑娘救下的可不單單是世子爺一個,要是沒有她......王妃現在怎麽樣還說不定呢!隻不過我們姑娘不是那種貪功的人,就算救了王妃也不敢多邀功,可這不代表王妃就能當麵團子似的揉捏我們姑娘呀。”


    “嬤嬤,”凝萱委屈的拉著宋嬤嬤,宋嬤嬤也跟著抹眼淚:“人人都誇讚姑娘好脾氣,可吃虧就吃虧在這心腸好上了,但凡姑娘能硬氣點兒,看誰敢當著麵指手畫腳的。”


    宋嬤嬤惡狠狠的瞪著郭王妃,郭王妃一口氣好懸沒提上來,一個奴婢也敢這樣指桑罵槐的糟蹋自己?要不是魏凝萱那小蹄子給她撐腰,一個老婆子而已,她敢嗎!


    “王爺、大公主來瞧世子了。”小廝剛好趕在郭王妃咆哮之前插了話。眾人忙散開一個空場,片刻的功夫,老王爺帶著紫華大公主聯袂而來,看樣子這二人是已經聽說了刺客的事兒,所以不但腳步匆忙,就連氣息也極不平穩。


    恪親王進了內室根本看也不敢郭王妃一眼,自顧自的坐在炕沿上,小心翼翼的用指頭壓著趙煦的脖頸。十個指印俱是青黑色,說明當時下手之人用力極重。恪親王怎是等閑人,當即發現,趙煦有些地方的肉皮有擦破刮傷的痕跡,分明就是女人長指甲造成的。整個屋子裏,魏家丫頭肯定不會對煦哥兒不利,那麽僅剩下的就隻有......


    恪親王不滿的看著郭王妃,郭王妃被看的渾身不自在。大公主將一切盡收眼底,忽然出聲輕笑道:“都是一家人,咱們何必見外,二哥和本宮的感情最好,今後又成了兒女親家,這真是天作之合,現在要緊的不是鬥嘴的時候。”


    郭王妃見大公主是毫不客氣的給自己貼上這麽個罪名,剛擰著眉頭想要開口,大公主這個宮鬥的老油條,怎麽會給她機會?忙道:“最近外麵傳來傳去,本宮都聽煩了,非說我們家嫌棄了煦哥兒,準備悔婚。天地良心,不知哪個缺德的東西往外傳這種話,要是叫本宮知道了,本宮非親自拔了她的舌頭,叫她知道知道厲害。”


    郭王妃的陪房媽媽不安的眼神四處遊走,不敢再抬頭。


    恪親王輕輕一笑:“那就早些讓兩個孩子成親,反正都是一家人,也沒什麽不好意思一說,趁著大家都在,本王重新擬定了成親的日子,半個月後,十月二十七,過了這天,卻難再找到什麽合適的吉祥日子了。”大公主忙拍板稱讚:“顧家的嫁妝早就置備妥當,就是二哥說明兒是成親的大日子,我們家也能讓凝萱風風光光出閣。”


    郭王妃見勢不妙,忙道:“這怎麽行,煦哥兒還傷著元氣,至少,至少要再等兩年調養。”


    大公主冷笑道:“王妃是不是想說,可世子身邊又沒人照看,就先叫你的那個閨女嫁過來當平妻替凝萱盡責?”


    “你不要胡言亂語,小青怎麽就成了我的閨女?你不要故意誘導。”郭王妃難得看向了恪親王,但是恪親王根本不屑與和妻子對視。


    “呦,王妃還沒聽說外麵的傳言呢?人人都說你帶迴來個私生女,非要罪孽的塞進兒子房裏。”大公主滿是嘲諷的看著郭王妃,“王妃莫不是以為這個世界隻有一則流言吧?哼!”


    大公主從來不是個願意吃虧的人,她從德宗那兒知道的消息,最初的流言就是從郭王妃這兒流出去的,隻是後來被兩位皇子善加利用了一下而已,但罪魁禍源就在郭王妃這兒,大公主怎能饒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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