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在外人眼中看來再美好不過,而在另外一些人眼中,卻成了囚禁自己的枷鎖。(.好看的小說)膽子怯懦些的根本不敢使勁兒掙紮,她們擔心自己就像斷了線的風箏,連最後的歸宿也尋不著,最終落得個泥濘汙淖之地。膽子大些,又單純近乎愚蠢的,總以為離開才是最正確的選擇,殊不知她們會麵臨更大的深淵。


    而善終者往往是那些循規蹈矩,真正恪守豪門條條框框的老實人。顧大奶奶和顧雲鶴就介於這兩隻之間,他們對大公主而言就是叛逆的小兩口,但骨子裏卻又傳統的遵循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總是打心裏希望大公主能接納這個媳婦。凝萱能理解這種想法,她更能理解大公主不願意接受一個異族女子做兒媳的心情。


    也恰恰因為雙方的不肯讓步,才導致了今天這個局麵。


    乾氏心靈手巧,沒多大會兒就剝出了滿滿一小碟的鹵煮花生,一手護著,一手端著涎著臉進了內室:“將軍府做的這個味道格外出眾,媳婦特地要了食單子,等母親迴京,媳婦親自做了給您品嚐。”


    拇指粒大小的豆子顆顆晶瑩飽滿,乾氏細心的吹去了那滿身的紅皮兒,留下的果瓤一身乳白色,且散發著油亮光澤,看著便增添幾分食欲。大公主笑道:“你也累了,坐下歇歇,本宮正好有話和你們姑嫂兩個說。”


    乾氏的視線若有似無的從凝萱身上滑過,然後乖乖巧巧的貼著炕沿坐了下去。


    “本宮一直和老大賭氣,好端端的行程成了今天這個鬼樣子,窩在宿元前進步得,後退不得,今日就算凝萱不來,本宮也要派人去叫的。不為別的,就是問問你們的意思,到底是在宿元過年。(.)還是破罐子破摔,厚著臉皮去眉州!”


    乾氏大喜,嘴巴張了張,可望見凝萱淡定的小模樣,又訕訕的縮了迴去。


    大公主見狀心中冷然一笑,凝萱忙道:“女兒全聽母親的意思。”


    乾氏心中大急,這和沒說有什麽分別,往日見這死丫頭機靈得過了頭,今兒是怎麽了?連拍馬屁都不會了?大公主明明就是對雲鶴服了軟。想要借著機會去眉州,魏凝萱難道還不明白?乾氏忽然想起近來得到的消息,恪親王世子和死丫頭有些不明不白的,莫非是他們暗中勾勾搭搭。所以才不願意去眉州?


    乾氏一想到此,惡毒的眼神斜著射向凝萱。


    大公主滿意的輕拍養女的手背:“都說女兒貼心,本宮雖不能生,但卻養了一個好的,有你在母親身邊,母親這日子也快活些。你兩個哥哥是指不上了,今後咱們娘仨迴京關上門過自己的小日子去,再也不到這傷心地。”凝萱撒著嬌的偎依在大公主手臂旁,嗔道:“母親這都是氣話。等嫂子們有了小侄兒,隻怕母親忙還忙不過來,哪有心思理會女兒。”


    乾氏臉色乍變,修長的指甲狠狠扣進了肉裏。


    大公主好像心生不忍似的,破天荒的拉住了乾氏,對這個庶媳格外和顏悅色:“好孩子。別難過,本宮知道你的委屈,你是本宮親自挑選的媳婦,你爹爹又是臨終托孤,我們顧家從不做那人走茶涼的醃臢事兒。”


    乾氏忍了又忍。終於撲在大公主懷中放聲大哭:“母親!”


    大公主身子在這一瞬間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到正常,憐愛的摩挲著乾氏的發髻:“男人們喜新厭舊。(.無彈窗廣告)當年本宮和大駙馬那樣的恩愛,結果怎麽著,到了眉州他不照樣納妾娶小?還當本宮不知道,其實本宮心裏明鏡似的,傻孩子,男人靠不住,隻有兒子才是你的命根子,咱們去眉州,趁著那個小妖婦坐胎的功夫,你抓緊懷個兒子,往後的路母親給你安置好,保管你半點委屈也不會受。”


    乾氏哽咽的抬起頭,滿臉驚喜的看著大公主:“母親說的可是真的?”


    凝萱忙笑道:“嫂子可是糊塗了,母親什麽時候說過半點假話,這一位可是巾幗女英雄,向來是一諾千金的!”大公主不由失笑,一巴掌拍在凝萱後腦勺上,笑罵道:“死丫頭,拿你娘說笑!”


    乾氏忙伸手輕拍自己的嘴:“是媳婦口拙,怪不得妹妹。”大公主和藹的看著凝萱並乾氏,快慰道:“你們姑嫂兩個和和洽洽的,本宮心裏才安穩。晚間煦哥兒迴來,叫他過來一趟,本宮親自和他說去眉州的事兒。你們兩個也趁機收拾收拾行囊,眼瞧著風雪越加的大,咱們可得緊著點時辰。”


    “母親,那......丫頭如何處置?”乾氏低聲的問道,丫頭指的可不是凝萱,而是和乾氏隔湖對住的假縣主。凝萱聞言,輕輕扯了扯大公主的袖口,大公主了然,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慢慢說道:“你們幾個聽好了,凝萱才是貨真價實的君山縣主,今後誰說走了嘴,別怪本宮翻臉無情。”


    桂嬤嬤忙點點頭,乾氏不自然的幹笑兩聲,大公主又道:“滿將軍府的人都知道煦哥兒這兒來了個表姑娘,若忽然來了個銷聲匿跡總會叫人懷疑,她們兩個神似肖像,到了眉州之後那個丫頭就是咱們家的表姑娘,大駙馬的遠方親戚。人是乾氏帶來的,有些話就由你去交代。告訴她,想要活命就老老實實的別耍花樣,本宮自然許諾她一個好前程,若貪心不足有什麽非分之想......”


    不等大公主說完,乾氏已經唯唯諾諾道:“母親放心,就是借她一百個膽子,諒她也不敢胡亂來。”


    “你和凝萱一道去,也別說什麽狠話,就是叫她明白,本宮從不虧待顧家的表親,她的嫁妝雖然比不上君山縣主來的體麵,但在一些世家小姐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公主說這話的時候底氣異常的足,別人家嫁女兒為嫁妝愁得幾乎白了頭,她卻無需這個擔心,大公主當年的陪嫁中隨隨便便抽出一件來,都可以叫那個假縣主風風光光出閣。


    乾氏自覺今日的花生不算白剝,於是笑逐顏開的拉了小姑子往出走。乾氏今兒穿的是一件灰鼠鬥篷,頭上戴著昭君套,金翅翅的耀眼,就穿戴而言,絲毫不遜色於一身大紅羽紗的凝萱。二人出了院子依照命令前往假縣主的小院,還沒等過橋,就看見一個遍身銀紅的小丫鬟站在對岸東張西望。乾氏眼尖,忙推了凝萱一把:“你瞧那個,就是將軍府裏人稱‘小佳人’的那個吧!嘖嘖,大冷的天在外麵凍著,也不知要尋誰!”


    凝萱聽得出乾氏這是話裏有話,所謂小佳人,就是將軍府裏最不得凝萱喜歡的那個葉姐兒。看來乾氏不但聽說過此人,而且還了解甚多!凝萱哼了哼,乾氏以為她哼的是葉姐兒,便笑道:“我可聽說了,這個葉姐兒是整個將軍府裏最不安生老實的,仗著有幾分姿色,常打罵小丫鬟老婆子,也就是世子爺沒個內眷打理,若是換了我,這種人還敢在我麵前晃!”


    乾氏說話的功夫,葉姐兒已然跨過拱橋來到了眾人麵前,“給表姑娘請安,給姨娘請安。”


    乾氏冷笑一聲:“看樣子她找的八成就是妹妹,你先忙著,嫂子先往前去了,等你安置好自去找我就是。”乾氏晃著蠻腰,經過凝萱的時候,忽然附身到其耳邊低語道:“妹妹可不能心軟,收了個狐狸精在身邊,別怪嫂子沒好心提點。”說罷,一步三扭的消失在雪地中。


    葉姐兒見凝萱穿著厚厚的木屐,忙要獻殷勤過來攙扶,還沒等接手,就被碧潭擠到了一邊。碧潭俯視笑道:“姑娘小心腳下滑。”碧潭這鬼機靈,還順勢用手掌扇了扇,將葉姐兒當蒼蠅似的扇的顏麵全無,臉色漲成了醬紫色。


    多虧葉姐兒臉皮厚些,要不然當即就要怯場,她穩穩心神,才道:“姑娘,我這兒有幾句要緊的話迴稟給姑娘。事情關係到姑娘後半輩子,姑娘還是聽聽的好。”


    凝萱仍舊一心看路,隻是餘光掃了掃麵色肅謹的葉姐兒:“那就說吧!”


    “葉姐兒鬥膽,請姑娘屏退左右。”葉姐兒急忙追加了一句:“自然也包括碧潭姑娘。”


    碧潭杏眼圓瞪,凝萱私下裏緊緊握住碧潭,淡淡一笑:“碧潭是我的心腹,你有什麽話隻管說吧。”葉姐兒看著惡狠狠的碧潭,膽怯的往後退了半步:“姑娘瞧了,碧潭姑娘可不老實,這樣的話我怎麽敢說呦,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碧潭姑娘,葉姐兒哪兒還有活命的餘地!”


    “少羅嗦,找我們姑娘什麽事兒,大冷的天沒人有功夫和你閑磨牙。你若不說......”碧潭作勢要挽袖子去撥開葉姐兒。葉姐兒大急,也顧不得在嘴上占便宜,忙道:“我知道姑娘一個天大的秘密,要是外人知道了,隻怕姑娘的名聲不保!”


    葉姐兒一口氣說完,果然見表姑娘和碧潭癡癡地望著自己,不由得意一笑:“姑娘隻要應允我一個條件,這事兒咱們還有商量的餘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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