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二更,小荷稍後就來~~)


    金水澗是整個將軍府裏最為獨特的一個存在,往日裏人煙稀少不說,那些膽小點的丫鬟仆婦甚至連聽到“金水澗”三個字都要深深哆嗦一下。原因很簡單,這裏實際上就是將軍府裏內置的一個苦牢。裏麵關押的從來不是犯錯受罰的下人,而是真正的囚徒,其中又以來自他國的奸細最多。


    當日將凝萱從老神醫那裏帶出之後,趙煦就派人將海公公嚴密關押了起來,一則此人膽大妄為,是敵國重要細作之一;其二,趙煦不敢完全信任老神醫的醫術,為防止凝萱傷情反複,海公公還暫時不能死。


    凝萱知道海公公關押的地方,而且在初入大獄的時候,她曾上門拜訪過一次,再次踏進陌生的巷道,凝萱還是覺得遍體生寒。


    高聳的假山岩石將狹窄的空間圍成了一條小小的巷子,頭頂樹木參天,不斷往下掉落枯黃的葉片,大把陽光肆無忌憚的透過稀疏的枝幹灑落下來,照在凝萱精致而略顯敏感的臉頰上。


    北風有些硬,但依舊不能阻擋大管家唰唰往下流的汗,這事兒做的也不知道對或者不對,可世子爺在外麵忙著打點客人,除了當事人魏家姑娘,大管事還真不知道該找誰了。


    想到此,大管事忙裏偷閑,趁著拐彎的時候偷偷瞄了魏家姑娘一眼。世子爺算是折在這小姐手裏了,就沒見過他那麽上心的時候,年年在宿元城裏得點好東西,也不見世子往王府裏送,對王爺和王妃更是有點冷漠,好像一顆熱心都撲在了魏家小姐身上。


    也不知道王爺清楚不清楚他兒子現在的作為。不過......大管家癡癡地想。隻要世子喜歡,甭管找了個什麽人,想必王爺都是喜歡的。


    至於王妃那兒......大管事悶聲歎了歎。幾年來母子成仇人,這也不怪世子爺,誰攤上那樣一個當娘的都會覺得傷心。自己的兒子不愛,心心念念的都是別人的兒子。若不是這個,老王爺也不會沉迷於修仙成道一事,要不是世子爺久居北疆,大管事毫不意外王爺會丟下家中大小諸事,投奔了仙長而去。


    魏家姑娘長的出彩,就是家世差了些,可擋不住世子爺喜歡。得!隻要是世子爺喜歡的。那就是他們這些人的女主子。大管家臉色緊了緊,腳步越加沉穩。


    金水澗從外圍看,就是一座再簡單不過的小院,隻是周邊花木山石多了些,可等走到近處瞧就會發現,這裏十步就是一個暗哨,百步之內必有機關暗弩把守,是個連蒼蠅飛過去都要留隻翅膀的危險所在。要說這裏關押了什麽頂級重犯?其實也不完全是,而是將軍府向來這樣嚴厲,趙煦的手下不是精兵就是強將。對軍中大小事務的管理很有一套。


    隻可惜,府內諸事便不那麽上心了。


    這也是大管事迫切希望王府裏娶一位世子妃的重要原因。


    “姑娘,就是這兒。”大管事腳下一頓,“金水澗連接著城外的蘇通河道。當年改建成了一座水牢,地方有些潮濕,幾年來沒少抓捕趁機作亂的北齊細作,都關押在這個地方,時間久了,他們的身體虛弱至極,求生的意誌便也小了許多。”


    這個時代虐囚是再光明正大不過的事兒,抓住細作那就是往死裏打,海公公的事兒擱在往日,估計還進不了金水澗這麽高檔的苦牢,一年到頭,趙煦可沒那個閑工夫給京城裏的失蹤人口做貢獻,可誰叫海公公“有眼無珠”,捉的是魏凝萱呢?這就怨不得自己命不好了,而是這老太/監早該在行事之前就好好打聽打聽人家有什麽厲害的後台。


    海公公這會兒早把柏蘇泰在心裏罵上了一千遍,不但破口大罵,而且心心念念都是迴去報仇的事兒。都是為三皇子辦差,憑什麽柏蘇泰出了個餿主意要去皇子那兒討好,可最後坐大牢的是自己?


    海公公正忿忿不平,殊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了百步之外的有心人眼中。


    凝萱定睛瞧了一會兒,才緩緩收迴視線:“我瞧著他吃的好,住的好,不明白大管事這是為什麽急匆匆的招我來。”


    “姑娘容稟,這事兒還得是早間的時候說起,金水澗負責送飯的人因拉肚子,所以食盒提到一半便扔在了路邊,咳咳。”這事兒被就違背了將軍府裏的定製,所以大管事有些難為情,然而事到如今,一切也隻好硬著頭皮往上衝。“誰知如廁迴來,發現地上躺著府上馴服的軍犬,已然口吐白沫,死了個透心涼。這軍犬是護院所用,平日有專人看管,據那下人迴稟,今兒這狗瘋了似的狂奔,見了食盒更是沒命的啃咬。小人當時一看情況,再想到食盒要送的地方,就越想越覺得事情蹊蹺。所以才魯莽的去打擾了姑娘。”


    “帶我去看看那食盒。”


    大管事不敢怠慢,忙將人引到了隔壁一間空室,地上跪著個小兵,哆哆嗦嗦看著確實可憐,桌案上半打開著一隻食盒,裏麵碎碗,杯盞零落,沒有一片是完整的,雞腿被啃了半隻,愈加顯得狼狽不堪。


    凝萱沉聲道:“每日都是這樣的膳食?”


    大管事陪笑道:“謹遵姑娘吩咐,日日都是如此,從無例外。”有雞有魚,就是等閑的員外老爺也未必有這麽愜意的生活。


    凝萱走到食盒近前,大管事緊張兮兮的看著,就見這位小姑奶奶撿起落在角落裏的筷子,說話間就要夾菜,嚇得老頭兒趕忙往前滑步:“姑娘使不得,這筷子也不知道有沒有毒,說不定正是敵人的奸計呢!姑娘要檢驗什麽,小人動手就是。”


    凝萱對毒藥一竅不通,大管事在這麽一說,她反而鬆了手,也沒打算叫老人家以身試險的意思,大管事正在這兒暗暗鬆氣的時候,凝萱卻道:“把廚房裏負責備食的人都帶到一處,等世子爺發落。叫這個送菜的小子拎著食盒跟我走。”


    地上跪著的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兵,從軍時間短,要不然也不會在今兒犯下這樣糊塗的大事兒。這也就是給個囚犯送飯,若換了別人呢?萬一是給世子爺送個湯水......後果簡直不敢想象。


    大管事就有些遲疑,小兵偷偷瞄了一眼,更加惶恐不安。凝萱見狀,淡淡一笑:“你也不必擔心,隻擺出這個驚恐的樣子就好,我有重用。”大管事不明白凝萱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隻能叫人攙扶起小兵,一行人這就往海公公的牢房去。


    海公公正納悶今兒的酒菜為何來的遲了,忽然前方腳步聲淩亂,海公公一躍而起,把住大門目光爍爍。等看到是魏凝萱,老宦官兩隻手死死的抓緊鐵柵欄。


    “海公公幾日不見,我瞧著起色比以往竟大好了。”凝萱笑著停在柵欄外,距離不遠不近,剛好在海公公觸及能力之外。小兵實現得了吩咐,趕緊蹲下身子將食盒裏的殘羹一一擺在海公公麵前,他就覺得頭皮發麻,生怕裏麵這個老頭兒一掌拍碎自己的天靈蓋。


    海公公冷笑道:“怎麽,魏姑娘親自來送這麽一桌餿飯,是來笑話咱家,還是打算給雜家送行啊?”


    “瞧公公說的,我們當日可隻差擊掌為誓了,坐在一條船上,難道我還會去加害公公?”


    海公公笑得越加肆虐,陰冷:“難怪主子常說,這世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果然是無情無義者。”


    “公公這話可就大錯特錯了,我若不講道義,隻怕公公這會兒已經做了冤死鬼,”凝萱說完,兩個小兵抬著那隻死去的獵犬在海公公麵前一晃而過,老宦官果然臉色大變。凝萱明白他是猜到了裏麵的典故,便直言道:“公公福大命大,被這條可憐的狗兒救下了姓名,否則今朝躺下的......隻怕就是公公你了。”


    海公公收斂起驚容,故作淡定:“笑話,咱家什麽奇花異毒沒見過,就這幾道小菜,也想弄死咱家!姑娘未免太小瞧了些。”


    凝萱不怒反笑:“那公公何不查驗查驗這食盒裏的殘羹,看自己能不能輕易化解?”


    海公公麵無生氣的看著凝萱,凝萱豪不膽怯,二人四目相對,誰也不肯先低頭,良久,才見海公公示弱似的伸出指頭。小兵忙要遞上筷子,海公公隔著柵欄扒拉開小兵的多管閑事,右手三根指頭捏在一處,輕輕巧巧的撚起一片肉,先是在鼻子前聞了聞,然後就要伸出舌頭去舔。


    海公公可是趙煦的要犯,萬一死的不明不白,大管事可不敢擔這個責任,他正躊躇著自己該不該越俎代庖,命令海公公放下東西。就見老宦官揚起脖子,褐紅色的影子一閃,那片肉瞬間就滑進了海公公的嗓子眼兒裏。大管事忙喊人要強行催吐,凝萱卻笑道:“公公好膽識,隻怕是已經猜出毒藥出自誰手了吧,何必呢,好死不如賴活著,我從來就不信服,憑什麽別人能妄斷自己的人生。”


    “哈,別人,你可知道這個別人是誰?”現在的海公公心中一片冰冷,那種毒素別人不認識,可海公公卻是太清楚了,那正是出自自己手中的“小紅蓮”,想要殺自己的人是誰,海公公根本不用再去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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