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鄭重道歉,昨晚寫著寫著趴桌子睡著了,我好愧疚,能不能先欠著呢,我正在寫第二更,希望能及時更新!寬恕小荷吧)


    老神仙一輩子隻遊走在民間市坊,專門給百姓貧民出診,幾十年走過的荒村數也數不過來,看見的累累白骨算也算不清。每每治病,從病人身上過繼來的寒氣真真兒能把人給凍死,老神仙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凡夫俗子,為了抵禦這種陰寒,老神仙十幾年來養成了一個習慣,那就是每每遇見大病症時,他都要喝一口燒刀子,這種酒度數極高,遇火則燒,味極濃烈,入口如燒紅之刀刃,吞入腹中好比滾燙之火焰。


    北地人的冬季酷寒而漫長,千年前的北齊是遊牧民族,對大周朝實行殘酷而近乎滅絕式的掠奪,駐守眉州和宿元的將士們為了驅寒,便從關內引進了黃酒,長期的研磨便成了今天的燒刀子。


    老神仙舉著酒囊,“丫頭,喝一口!”


    凝萱仰麵望天,捏著酒袋笑道:“老神仙是要灌醉我?放心,就是再疼,我也能忍住!”


    老人不覺大笑,“你這丫頭,倒是聰明,我往先給那些人喝酒,都隻當是壯膽子呢,他們殊不知這烈酒的好處。”


    凝萱就著酒囊的圓口深吸一口氣,那股辛辣勁兒能從鼻子尖一直麻到鼻子根,老人見狀笑道:“你們久居京城的富貴小姐,自然沒喝過這樣的美味!倒是什麽梨花、芸香、白潭什麽的,一口進去軟綿綿沒什麽滋味。”


    老人說話的時候顯然帶了幾分的鄙夷,也不知是針對他曾說過的佳釀,亦或是繁華的京城。


    凝萱微微一笑,仰頭就是以大口。雖然動作看似粗魯。但是巨大的瓶口卻沒半滴酒水灑出來,老人乍看時沒覺得如何,可沒過多久。他就瞧出了不同。那酒囊裏是什麽酒,老神仙清楚的很,都是自己這些年在宿元行醫治病。(.)當地百姓的贈與,今兒老人拿出來的這一隻酒囊。可都是有著五十年以上的歲月洗禮,別說是一袋,就是一口......尋常的彪形大漢喝下去也要暈頭轉向,見了爹爹喊親娘。


    這丫頭好本事!


    老人幾乎看呆了,直到那酒囊空癟癟要見了底兒,老人才迴過神來,一麵心疼自己的好酒。一麵擔心凝萱撐不住,還沒治病就先厥死過去。老人忙喊著傻呆呆的小藥童:“還愣著作甚,趕緊把酒囊給我奪下來!”


    “哎!哎!”小藥童連滾帶爬的奔到凝萱近前,哆嗦著手:“姑娘,酒囊!”小男孩兒臉色緋紅,兩眼冒光。他可不是什麽猥瑣的小小登徒子,就凝萱現在這個臉,小藥童實在看不上,他全是出於對一個人的敬畏才會有這種表現。此時此刻的小童心中已然把凝萱當成了母老虎一般的存在,就連他嗜酒如命的師傅都難敵半分。


    老人握著空空如也的酒囊。當時就在心裏不斷滴血,語氣好大的委屈:“早知道就不叫你喝了,這等好東西可是老頭子我實在饞了的時候才敢動的!”


    那一袋子酒,不說有半斤也有四兩。就算喝涼水也要脹得難受,偏凝萱什麽事兒也沒有,臉不紅心不跳,直叫老人懷疑自己的酒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凝萱心中得意的一笑,這種酒算什麽,以前跟著老板出去擋酒,她早就練就了千杯不醉的好本事。在這個時代,幾乎沒人知道凝萱的這項本事,今日卻小小的得意了一番。


    老人雖然歎著氣,但看得出心情很好,嘴角不斷勾著笑意,對眼前的小丫頭更多了幾分的好感,“丫頭,我可要動手了,臉上微微發麻是正常事兒,心裏別惦記,免得我這老家夥手一抖,撕掉你一塊皮。”


    凝萱笑道:“沒什麽惦記的,難道我自己還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麽樣子?就算失敗也沒這個更糟糕吧!”


    小藥童頂不服氣,白眼仁往上一翻:“哼,什麽失敗,我家師傅的醫術可是遠近聞名,連眉州城的大顧將軍中箭,都要來請我們師傅!”


    “嗯......”老人不悅的沉吟了一聲,小藥童心知自己說了錯話,一縮脖子,悄悄往後退了兩步。


    老神仙卻在敷藥的時候暗暗打量凝萱的神情。他是正兒八經的大周人,當年遊曆到西昭,也不過是想看看那位開國新君到底是個什麽作為,因緣偶遇,就被天佑的父親救了,為了報恩才收個記名小徒弟,真正教導的本事卻沒幾分。近幾年西昭頻頻示好與北齊,作為大周的子民,老神仙早就有所不滿,對天佑這個徒弟更是忘到了腦後。


    雖然他們家年年節禮不斷,黃金白銀更少不了,可老人是禮物照收,消息一個也不往迴返,就因為天佑那小子是西昭人!


    常年定居在宿元,每次和北齊的大戰,老人都會到前線去給戰士們就診,對死守眉州的兩位顧將軍,老人更是打從心眼兒裏佩服。正因為心向大周,所以小藥童的幾句逞強話引起了老人大大的不悅。老人咧嘴一笑:“滿嘴胡話的小鬼頭,你師傅要是有那個本事,能在本地憋著,我早就到京城裏發達去了!”


    老人避著凝萱的視線,對著小藥童猛擠眼睛,他那個小徒弟更是個人精,衝自己師傅一吐鮮紅的小舌頭,憨笑道:“師傅,我去端冰盆。”


    凝萱這塊生皮著實有趣,雖然是假的,但心緒都能淋淋盡職的表現出來,老人一麵熱敷一麵留心,卻不見凝萱有任何表情。心裏不但沒鬆氣,反而懸起了一顆心,老人不確定的問道:“姑娘才說自己是京城裏來的,怎麽就和天佑走到了一路?”


    這種熱敷絲毫不影響嘴巴的說話,凝萱淡淡道:“公子是西昭人,我是大周人,何來一路之說?不過是偶遇罷了。”老人捏著銀針的手一頓,認真的審視著凝萱的表情,似乎想從中看出真假。半晌,老神仙才爽朗的一笑,一針就挑破了生皮的小角:“說的不錯,我們大周人生來就是一身的傲骨,怎能對別國之人卑躬屈膝,丫頭,你這性子我喜歡!”


    臉上熱滾滾的像是什麽油腥滴濺在上麵,老人每挑起一個小小的角兒,這種蝕骨之痛便加重了幾分,凝萱死死扣住藤椅邊緣的藤條,唿吸更加的緩慢。


    “咦?”老人動作不停,但語氣卻充滿了意外,“丫頭,你練過內家功夫?”


    “沒有!”生皮已經揭到了鼻梁處,凝萱說話的時候就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口氣兒過猛吹破了那層皮。自己看似不在意,可哪個女孩子會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盡管是個穿越女,但凝萱還是希望老人的治療有奇效。


    老人從神秘的小瓶罐裏到處了一些冰冰涼的汁液,不大會兒就將半個被揭掉生皮的臉侵潤徹底。凝萱隻覺得一半似火,一半似冰,說不出的別扭。


    “我瞧你唿吸很有章法,一般的老百姓緊張起來,吸氣急促而不穩,你這丫頭倒是不用。”老人嘿嘿一笑,沒有深究凝萱怪異的來源,可心底已經將其列為了異類,甚至有點微微的提防。


    “老神仙,你見多識廣,難道除了我這個病人,就沒再見過生皮?”


    老人重重一哼,“你當生皮是豬肉皮嗎,想見就見!那都是北齊宮廷裏的金貴玩意兒,手段殘忍至極,也就隻有北齊的那些閹人才想得出。好好的女孩子,隻有十幾年的好生活,隻為了這巴掌大的一塊東西。這種有損陰德的招數,活該他們斷子絕孫。”


    凝萱沒憋住,“撲哧”一聲大笑出來,臉上軟綿綿的小肉不斷抖動,老人驚唿:“笨蛋,給我忍住!快,把冰塊拿來!”


    老神仙的那個躲到耗子洞裏的小藥童不知道從哪個坑裏又鑽了出來,手裏抱著個冰盆,裏麵還不斷撒著水,風風火火的就往這邊跑:“師傅,冰來了!”


    “臭小子,這臉要是毀了,都怪你來的晚!”老神仙一腳踢在小藥童的屁股上,當然力道極小,但小徒弟還是嗷嗷慘叫:“師傅,怎麽就賴到我頭上了,都是這臭丫頭自己笑得傻呆呆的!”


    老人輕斥了一聲,將冰塊按壓在凝萱的半張臉上,“好了,今兒先做這半麵,餘下的等明兒再說吧!”


    凝萱一怔,繼而僵直著身子:“老神醫,你不是說玩笑話吧?”


    老人板著臉,雪白的胡子往上直翹:“我多大的年紀,會說什麽玩笑。慢工出細活的道理難道你不知道?這種東西自然要一點一點來,況且老頭子我站的久了,若不小心撕破一塊肉,算誰的責任?”


    可是......


    可是這也太叫人難堪了!


    凝萱哭喪著臉,兩隻眼珠子對在一起往下瞄,半張薄如蟬翼似的肉皮耷拉在鼻梁中間,唿扇唿扇和豬八戒的耳朵似的,凝萱忍住心頭一陣陣的惡心,伸手想要去撕。老神醫一把搪開凝萱的手,厲聲道:“幹什麽!你知道這東西多難得!”


    凝萱不服氣的將頭左右甩了甩,老人哎呦呦忙伸手去托:“死丫頭,說了也不聽!”


    “師傅,師傅!”老人正心疼著那半塊生皮,就見大徒弟邊迴頭邊往裏衝,簡直比小徒弟更不穩重。老神仙不悅的哼道:“你師傅還沒死呢,著什麽急!”


    “死了死了,師傅!”大徒弟上氣不接下氣,一句話就把他師傅“攆”到了陰曹地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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