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白素貞冷冰冰的看著凝萱消失的方向,忽然道:“剛剛聽兩個小丫頭的話裏話外,怎麽好像有一個還是公主的女兒?”


    青衣小旦思忖片刻:“聽人講,幾年前紫華公主收了個養女,好像是被封了縣主的名分,隻是這個女子少出現在人前,咱們得的消息不多。”


    “紫華公主的養女?”假白素貞麵色陡然露出陰森的憤恨:“那不就是顧雲鶴的妹子?”


    青衣小旦沒有來打了個寒顫,訥訥的點了點頭。


    假白素貞不懷好意的笑道:“既然是顧雲鶴的妹子,咱們沒道理視而不見。正好,三皇子壽筵,我正愁沒有禮物相送……”


    青衣小旦忙問:“大人,你要幹什麽,這是可是……”


    “好了好了,你都說了多少迴,這裏是大周朝的帝京,難不成把我當成傻子了?”假白素貞不耐煩的一甩手,“顧雲鶴和顧雲霆兄弟兩個殺了咱們多少同胞,他們用一個妹子來換也不虧本!”


    青衣小旦還要深勸,可不遠處戲班子的班主正急匆匆的往這邊走。


    “哎呦,我的爺,你們二位叫大家好找。錦鄉侯夫人點了爺您的‘佳期十二紅’,小紅娘的行頭都已經預備下了,我的爺,你怎麽還是白娘子的裝扮呦!”


    等班主看到對方一身的素白,差點沒昏過去。


    假白素貞輕哼道:“誰人不知,我唱的‘斷橋’無人能及,哪個沒眼力的東西。偏點了一出什麽‘十二紅’,怎麽。誠心和爺我過不去?”


    班主嚇得忙擠上前要捂住假白素貞的嘴,可誰知沒等到了近前,假白素貞一個甩袖,就把可憐兮兮的班主連人帶風一起掀走,就見老班主“蹬蹬,蹬蹬”……連退了十來步。


    青衣小旦忙陪著笑臉上前:“金班主不愧是當年最厲害的武旦,腿腳功夫就是不同凡響。”


    金班主麵色稍緩,雖然不忿一個戲子對自己的無禮,但這兩位爺都是戲班子裏花了大價錢從南江請來的能人。金班主倒真不能得罪。青衣小旦的話也算是給了金班主一個台階下,金班主訕訕的一笑:“兩位爺。我前麵還有別的應酬,勞煩二位多多包含吧!”


    望著金班主遠去的身影,這位被稱為白爺的的角兒往地上一啐:“呸,什麽東西!還敢攔著爺爺我罵人?”青衣小旦緊蹙眉頭:“大人,時辰確實不早了,還是按照金班主的意思扮上吧,能搭上錦鄉侯的線兒,咱們在大周行走也方便些。爺莫忘了。咱們此行的目的是什麽!”


    白爺雖然心裏不虞。可也暗暗讚成青衣小旦的話,便沉默的點了點頭。


    二人抬腳按原路返迴,不大會兒的功夫就消失在戲園子外的一條細甬路上。一盞茶之後。垂花門內,粉牆角下,在大簇大簇山茶花後,碧潭踉踉蹌蹌的鑽了出來。她蹲的久了,兩條腿隻覺得酸麻腫脹,好像數萬隻小螞蟻在上麵啃噬一般。


    碧潭在垂花門內不知呆了多久,剛才姑娘和四姑娘出來的時候,碧潭留了個心眼,一直悄悄尾隨著,那位四姑娘可不是省油的燈,當年在小桃塢沒少下黑手使絆子,碧潭唯恐自家姑娘吃虧,仗著她會點拳腳功夫就綴在了後麵,凝萱等人出了垂花門,碧潭就悄悄隱匿在粉牆後的茶花叢中。


    她本打算等二人已說完就悄悄離開,可誰知,姑娘們前腳剛走,粉牆厚的外院便出現兩個男子的聲音。碧潭當時隱隱覺得不好,可到底哪裏不好卻說不清道不明,又怕被別人抓個正行,連累姑娘的名聲,所以竟陰差陽錯的等了下去。這一聽不要緊,直把碧潭嚇得遍體生寒。


    她現在就想看看粉牆後麵的兩個人到底什麽模樣,聽他們的意思好像要對姑娘不利。碧潭心裏亂麻一般,恨不得身上插兩對兒翅翼飛到姑娘身邊。


    碧潭兩手拄著幾乎不能動的腿,暗罵自己這幾年清閑日子過的多了,蹲這麽一會兒就受不住,等迴去之後一定撿起以前的功夫底子勤學苦練。碧潭傾耳聽了好久,直到外麵再也沒有動靜,碧潭這才提著裙角往迴跑。二姑娘選的這條路不是進出戲園子的主要大路,所以戲班子開場沒多久,丫鬟婆子們便都聚到了另一側的大門。


    碧潭幾乎是沒任何阻擋的迴到了內中。


    正牌樓上端坐著紫華大公主以及錦鄉侯夫人等,廉國公府的大夫人也位列其中,正掩著帕子和身邊一位少婦說笑什麽。碧潭的兩隻眼睛冒著冷光,把側麵的牌樓一層又一層的篩選,終於在右手邊二樓的雅座上看到了自家姑娘的身影。


    凝萱的位置不知是何人安排,很是憋屈的擠在了一個小小的角落裏,連看出戲都隻能欣賞到名角兒們的半邊臉。堂堂君山縣主,錦鄉侯府還真是沒客氣。


    碧潭眼睛一亮,鑼鼓聲聲,想必下一出即將亮相。她忙衝二樓犄角處的凝萱搖搖手中的帕子,凝萱一打眼就看見了站在一群侍女們身後的碧潭,她位置高,看東西一目了然,正要下樓,卻陡然發現,碧潭兩眼發直的盯著台上瞧。凝萱始覺得裏麵透著蹊蹺,扭頭就往戲台子上看。


    除了一個紅衣服,滿臉重彩的紅娘,凝萱再看不到第二個有價值的人或東西。她衝身後的笑槐和孤蘭使了個眼色,自己轉身就下了牌樓。


    “出了什麽事兒?笑槐說你跟著去尋我了?”


    碧潭二話不說,拉著凝萱就靠在稍微遠離人群的一堵牆上,將自己所見所聞沒有任何保留的都說給了小主子聽。


    凝萱懷疑的看向戲台:“你是說這個人?”


    碧潭遲疑的點點頭:“那個班主說的明明白白,叫唱小紅娘的十二紅,應該就是台上的這一遭。”


    戲台子上,一身紅衣的小娘子正唱到“小姐小姐多豐采,君瑞君瑞濟川才,一雙才貌世無賽,堪愛,愛他們兩意和諧”,恰恰是碧潭指的“十二紅”。


    碧潭定定看著台上之人,沒有來打了個哆嗦:“姑娘,你說他們會不會是北齊派來的奸細?我看擺明了是對姑娘起了歹念,姑娘不如告訴大公主吧!”


    凝萱麵色陰沉的搖搖頭:“這裏實在蹊蹺,咱們還是小心些的好,我隻怕......”


    “姑娘怕什麽?”


    “我隻怕是錦鄉侯家的小姐下了個套兒與我。按照你剛才所說,那兩個人的武功好像很是高強,可為什麽你蹲在樹叢中良久,對方半點沒有察覺?”


    碧潭細細這麽一琢磨,果然像姑娘所說,裏麵透著巨大的破綻:“姑娘,那......咱們怎麽辦?”


    凝萱沉吟的看著戲台子上媚眼橫飛的紅娘子:“迴府之後我寫一封信,叫高掌櫃連夜送去眉州,他們鎮日就是與北齊人打交道,肯定知道敵國官場上什麽人懂得唱戲,而且會唱戲。”


    據凝萱所知,昆曲盛行於南國,北地流行的是一種叫做齊劇的唱法,兩者有異曲同工之妙,可又不盡相同。對方能成為戲班子裏爭搶的角兒,唱的就不是一般兩般的好,光憑一點,凝萱斷定這個人就不難往出找。


    碧潭喜道:“姑娘說的極是,迴去之後我就聯係高掌櫃去。”


    二人互相挽著上了牌樓,一群小姐都眨巴著大眼睛看向台下唱腔正濃的紅娘子,當對方甩了長長的紅袖,媚眼如絲的飄向凝萱等所在的牌樓,口中唱道:“一個半推半就,一個又驚又愛,一個嬌羞滿麵,一個春意滿懷,好似襄王神女會陽台,花心摘,柳腰擺。”雲英未嫁的小姑娘們無不羞紅了臉頰,捧著一顆活蹦亂跳的心抿嘴偷笑。竟無人察覺到凝萱的歸來。


    當中一人低聲問著:“月嬋妹妹,你們家請的是哪個戲班子?怎麽從未見過?”


    月嬋得意的一笑:“姐姐可真是孤陋寡聞,難道現在最炙手可熱的三喜班你沒聽過?那下麵唱戲的可不是尋常人物,是南江聲名鵲起的角兒白爺。”


    眾家姑娘也顧不得去聽戲了,全都支起耳朵,月嬋越加的起勁兒,她笑道:“白爺是出了名兒的難請,三喜班進京不出一個月,可聽我們家大管事說,白爺的堂會已經預定到了明年三月,你們說說,可不是難得一見?”


    當中有一個麵皮白淨的小姐附和道:“我祖母下個月大壽,也聽說在這位白爺的好功底,想請三喜班到我們家去唱一天,可誰知人家根本推不開時間。我祖母歎息了好久,你們知道,她老人家可是個戲迷,早知道月嬋妹妹家能將白爺請來,我說什麽也要拽著祖母一同來看。”


    月嬋不懷好意的看著凝萱,輕咳了一下嗓子:“縣主!”


    眾人的眼睛齊刷刷看向凝萱,後者笑道:“月嬋姐姐何必多禮,隻叫我凝萱就好。”


    月嬋撇著嘴角:“可不敢隨意亂叫妹妹,上次可不就是因為這個,我好委屈的被父親一頓訓斥,若再因為稱謂的事兒惹的紫華大公主不悅,父親能揭了我的皮!”


    各家小姐們心裏不舒服的用一種疏離的目光看向凝萱。不管月嬋要打什麽主意,看凝萱現在的情況,她的挑撥離間之計......似乎是奏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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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謝謝揮舞江南的粉紅,謝謝小光、暖調、sih-han的小氣球,嘿嘿,周六去當伴娘,可是俺還是好胖,我想要速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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