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伏祿聽小囉他們說孫仙子和一陌生男子在獨處時他是無論如何也是不相信的。


    “不可能!孫仙子怎麽可能這麽膚淺!她是仙子,平常男人又怎會入她法眼!”


    伏祿大吼,更像是說給自己的安慰。


    “是真的,那個大哥哥還給我們糖吃呢!”


    小囉鼓起腮幫子,糖吃完了,沒證據了。


    “不可能!”


    伏祿繼續搖頭,他不信。


    “真的!還是孫姐姐讓他過來的,從水池那邊。”


    其餘三小人也附和。


    “那他們人呢!”


    伏祿不死心追問。


    “不懂,我們沒有看見。”


    小囉和三人搖頭。


    “沒看見,那他說不定走了…”


    伏祿鬆了口氣,想可能也許是哪個公子哥之類的。


    “應該沒走,不然孫姐姐肯定會過來說我們……”


    小囉又潑冷水,讓伏祿又忐忑了起來。


    “我去找找!”


    所以伏祿不再想說話了,他奪門而出,大步搜尋。


    唿出的熱氣在空中飄蕩,伏祿神情落寞垂下頭顱。


    心中的女神也會有喜歡的男子,對啊,她畢竟也是人啊,即使是仙子,即使是她。


    “為什麽…”


    伏祿疲倦坐在雪中,他伸出手,手的那一邊裏有她。


    還有他。


    “是他嗎……哼,哼哼,你真是我的克星啊,克星啊。”


    伏祿認出了阿實,於是啞姑娘開始在他腦海裏清晰。


    “啞姑娘…”


    他最後想出了她的模樣,她的笑是他見過最親切的,她身上的故事是他猜過第一多的。


    但都無所謂了,他此刻隻想沉默,沉默。


    ……


    孫六爻和阿實坐到了懸崖邊,巨石上。


    “在渠安城……”


    阿實喃喃自語。


    “是的,在渠安。”


    孫六爻收起了八卦羅盤,因為最後羅盤顯示的是一片血紅。


    “大煞之氣……”


    她克製住表情想道。


    “還能再幫我算一下嗎?”


    “不能。”


    阿實語音剛落就遭到打斷,麵前少女的突然拒絕讓他一愣。


    “……嗯,多謝。”


    阿實看了她一會,然後起身道謝,準備離去。


    “渠安你不能去。”


    孫六爻從後背抓住了他。


    “那不是屬於你的地方。”


    “我不信命。”


    阿實待在原地說道。


    “命運太可笑,所以我不信命。”


    “命運是可笑,會戛然而止但也會結出最動人的果實,就像……你我的相遇。”


    “……那你嚐過這果實嗎。”


    “……正在品嚐。”


    “……苦澀的吧。”


    “是有點。”


    “……哼,孫仙子,你可是仙子,而我隻是一介凡人,散修。”


    “我知道。”


    “你不知道。”


    “我知道。”


    “……倔強的女人。”


    “人的一生有兩滴精血,以處子身為界,能算姻緣,能判前路。”


    “……我不信這個。”


    “試一試便知。”


    “……我會找葛淵謹,他也會占卜。”


    “隻有八卦羅盤有這能力。”


    “……那你的前路呢,又是什麽樣子。”


    “我隻算了姻緣。”


    “……我們不會有可能的。”


    “……”


    孫六爻雙手緊扣不語,然後一滴滴淚水從眼角滑落。


    “你……唉,別哭呀。”


    阿實幾步來到少女麵前,少女粉紅的雙頰上滿是淚水。


    “你別哭,你說得都對!”


    阿實手無足措,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便隻能這樣強硬讚同。


    卻殊不知這樣反而更加敷衍。


    少女輕咬嘴唇,幽邃的眼眸裏湧出一顆顆碩大的淚珠。


    “別哭別哭,這樣吧,你若願意就跟我三日行不行?若是真有緣分就跟下去,若是沒有緣分就此分開,不再見麵。”


    阿實深思熟慮後提議道,效果很好,少女逐漸停止了哭泣,肩膀也不再抖動。


    “你說的,許我跟你三日。”


    少女嘴角上揚,帶著些許哭腔盯著阿實確認道。


    “嗯,三日。”


    阿實見她不再哭泣後深深歎了口氣。


    小雪停了,沒有太陽,雲霧流出彌漫,整個占星觀都被其籠罩縹緲。


    孫六爻與阿實來到了陣法前。


    “伏祿,你之後當為打理占星觀,若是願意就留,若不願意就走。”


    孫六爻摸著小囉他們的頭發,對著伏祿緩緩道。


    “我沒有準備好。”


    伏祿神色黯淡,他睃視站在一旁的阿實,內心五味雜陳。


    “你能不走嗎?”


    “……”


    孫六爻沉默,她轉過頭,看著那邊獨自在雪中霧裏矗立的男子,內心不知怎的溫和了起來,淡淡勇氣讓她眼神再次堅定。


    “這裏終不是屬於我的地方。”


    伏祿明白了,他親眼看著她堅毅,而那堅毅的源頭就是阿實,那個很早之前就見過的男子。


    “我知道了,我不會走的,這裏,就交給我了。”


    他釋然一笑,一切都該放下了。


    “……”


    孫六爻看著他,有了那麽一絲內疚。


    “謝謝。”


    她對著他笑。


    最後一次微笑。


    “孫姐姐…嗚嗚嗚…”


    小囉他們抱著孫六爻的腿,眼淚帶著鼻涕一把一把湧下。


    “不要哭,我們約定好的,等你們學好了,到十五歲了,就可以離開這裏尋找屬於自己的路了”


    她笑著摸著他們的頭,隻感受到鼻子一酸,淚水忍不住的在眼眶裏打轉。


    “我們會再見的,一定。”


    她蹲下身來與他們抱在一起,仔細算算,相處已過了快兩個歲月。


    “走吧。”


    阿實不知何時來到了孫六爻身旁,他伸出手,代表著一種生活的結束,另一種生活的開始。


    “周而複始。”


    她抹去眼角淚水,對著阿實甜美一笑。


    然後在眾人的目光祝福下,和他手拉手入了法陣。


    從此占星觀沒有孫仙子。


    仙子終要是迴到屬於她的世界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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