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數天,我和猴哥拉著染料花去往城裏買賣。青樓那一片是我們的主要目的地。


    那裏全是如啞姑娘,如我一般年齡的女子,也有稍大些的……


    她們善於挑選,精打細算,多是把買來的染料花製成胭脂或唇脂。


    製作妝品的步驟很是繁瑣,反正我是學不來也弄不會……因為這需要相當的審美功夫……


    收獲頗豐,不過三天就全部賣完。


    三天裏依然如常,青樓人流隻會增加,我甚至還看見了些稀有的半獸人和獸族。


    總共賣了七十金八十銀六十五銅,和三個色澤光滑的綠色屬氣丹。


    我不是高人,買賣時間也不是很長,所以對於屬氣丹的品介完全是一頭霧水。


    隻明白這東西即使品質再次也能值個十金!


    於是為了鑒別,順便買點生活用品,我和猴哥又前往了前方不遠的販售鋪。


    我們和那裏的一個老板算是熟人,他是一個中年發胖的男子。


    我把屬氣丹拿給他鑒定,然後和猴哥去二樓挑選東西。


    想買的是些趁手的兵器,長夏將過,野獸肯定繁多。


    這時有三人從樓上走下。我偷瞄了一眼,猜想肯定又是哪位高人。


    那三位很快笑著從我身邊離開,最後一眼,我看見了個水藍水藍的長布絲巾掛在他們其中一人的腰間閃爍不已。


    要是買一個這個送給那啞姑娘豈不是很不錯……


    當時我這樣想。


    於是我也鼓起勇氣去往三樓。


    一樓主要是鑒定買賣,二樓則是兵器,三樓,聽說是些奇珍異寶。


    台階很寬,過道兩旁掛著的是各種各樣的圖像。我對那些圖像完全不感興趣。


    然後就到了三樓門口。


    隔著遙遠,我就看到了那一片看上去就很貴的東西。


    這時突然一隻手拉住了我。


    是猴哥。


    他說這裏不是我們能來的地方。


    我想反駁,這次的染料花錢外加那三顆屬氣丹難道還不行嗎?


    但當我看到猴哥那帶有憧憬的臉龐時,我也便什麽也沒說了。


    交賬時,老板說三顆屬氣丹能值三百金!


    因為這是初境的屬氣丹!


    不可思議。早就聽聞過有關屬氣丹價格的傳言,但不曾想竟會如此誇張神奇!


    那老板見我和猴哥愣住了,便突然笑著伸手在我們麵前晃了晃,見我們反應過來,又好心地邀請我們前往三樓去參觀。


    我這時卻突然心生敬意。


    對天,對地。


    ……


    沒有全部花完,還剩下三金二十銀。


    我和猴哥洋洋灑灑離去,小推車上堆滿了東西。


    裏麵有那條藍色絲巾。


    從主城都迴到村落有二條路,一條遠,一條近。


    遠的需要繞城邊三個小鎮走一圈,然後進入一片開荒過的林地,穿過林地後是一座山,這山雖然沒有蔽日山那麽大,但若是想翻過,也得是耗些時日。


    之後一直沿著柳樹邊走,以蔽日山為向,就能成功到達目的地。


    近路的話很快,但需要錢。


    就是專門租個以此為活的魔像導路人。


    這群導路人有專門的行車工具-千機魔像。


    千機魔像,每一個男人心中的夢想。


    它寬敞堅固,能在山間小路疾馳,它功能多樣,可潛海甚至飛天。


    雖然從沒見過海。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有了千機魔像,老婆肯定不是問題。


    唉。


    城邊的三個小鎮其實一點也不小。


    我和猴哥匆匆趕路,小推車鼓起的模樣引來不少貪婪的目光。


    所幸一路平安。


    之後翻過山脈,一路向西,一日一夜,可算是迴到了家。


    到了傍晚,穀地裏,我把一個斧頭送給了她。


    水藍色的絲巾則沒有一齊。


    之後啞姑娘和我們熟絡了起來。


    她很勤勞,竟然一人就把那破爛房屋重修了一遍-起碼外麵看起來很不錯。


    院子周圍還建好了圍欄,圍欄內的土地也被她刨翻了不知多少遍。


    總體來看有了生機。


    唯一缺陷就是靠河太遠。


    日子一天又一天過去。


    啞姑娘對於上主城都的那條道路已經十分熟悉。


    證據就是她迴來的時間越來越早。


    明明從頭到尾就她一人。


    聽說啞姑娘也愛去城裏的那片青樓區。


    聽說她善於彈琴譜樂,靠此賺了不少錢。


    聽說她善於調製妝品,對所有與女性有關的東西她都知其一二。


    還聽說她水性楊花……


    總之,去時也她一人,來時也她一人。


    我曾試圖想與她一起,但忘記是何原因,最終不了了之。


    ……


    一年後,轉折點開始。


    是秋季。


    前往蔽日山的高人越來越多。


    村落的陌生來客也隨之增加。


    這些陌生來客來自四麵八方,很是惹人心煩。尤其每到是夜裏,他們那散漫的腳步聲更是讓人不能心安。


    穀地難以看守。


    一天夜裏,深夜入眠時。


    四麵八方突然傳來一聲喊破天般的嗷嚎。


    我起身,發現聲音果然來自穀地。


    迅速前往,瞧見的是那被五個彪形大漢團團包圍住的啞姑娘。


    啞姑娘嘴角有血跡,身上那淡紫色的衣服和黑色褲子也沾滿了爛泥。她手持著斧頭(我送給她的),麵對著五個包圍住她的彪形大漢氣勢完全不落下風。


    這一刻我突然對她有些欽佩,往日那笑容甜甜的女孩竟然會如此堅毅果敢。


    且麵無懼色!


    猴哥和其他村民這時也都終於趕到。


    同時又來了不少陌生客。


    人數瞬間多了起來,照明靠的是火把和月光。


    可惜啞姑娘不會說話。


    那五個彪形大漢滿嘴的謊言與辱穢。


    看樣子他們是老手。


    我站了出來,欲與他們激烈辯解。


    但這時啞姑娘卻在眾人目光中叫了起來。


    這也是我相信她不是啞巴的開始。


    “啊啊啊啊啊啊!”


    她叫著,然後欲劈向剛剛那個信口開河的人。


    很笨拙,那人一腳就把她踢倒在地。


    她起身,繼續劈。


    卻遭到另一個處於她身後人的飛來一腳。


    她麵朝下倒地,我所幸那裏是灘爛泥。


    她又起身,臉龐和嘴裏真的是爛泥。


    繼續劈,劈的是剛剛踹她那人。


    卻又遭到另一個處於她側麵人的嬉笑著一腳。


    她倒地,身形就像被拉開的弓。


    我這時背對著了她,無法看出她眼神中到底是什麽樣的堅毅。


    但那些人卻不管,他們集合著向前,對著她就是猛烈地踹擊。


    一邊踹,一邊咬牙切齒。


    我不敢救她。


    對不起……


    ……


    無人阻止。所幸持續也就一會。


    那些人終還是走了。


    啞姑娘起不來了。


    我跑上去想幫她。


    離得近了些,發現她周圍滿是鮮血。


    我手拍了拍她還在顫抖地背。


    對不起。我這麽說。


    她沒有反應。


    沉默,然後是無盡的沉默。


    猴哥和村民也都過來了。


    我們一齊看著,歎著。


    想:道源也好,器源也罷,總之,希望能像之前那樣,繼續守護我們。


    公會,幫派,家族……無論誰都好,我們願意付錢。


    隻求一個和平的夜。


    ……


    陽光掃掉一切陰霾。


    生活照常繼續。


    啞姑娘自那開始之後更加活躍。


    這般頑強的意誌生命力,讓我等羞愧難掩。


    穀地雖然會被偷盜,但啞姑娘沒有灰心。


    雖然村民大部分放棄了那塊土地。


    ……


    我和猴哥他們開始在蔽日山下打獵。


    近一年來,多有野獸遊蕩徘徊,所以靠此為生,也是很不錯的。


    起碼比起種地來,錢是又多又輕鬆。


    早上出發,日落歸來。


    每次路途,我都能在穀地或者河流邊發現她。


    食物富足。


    我嚐試著偷偷把些處理好的獸肉放在她院前的那棵大梧桐樹下。


    膽戰心驚。


    一夜直至天明。


    我所幸她有收下。


    日子開始美滿。


    陌生來客也是越來越少。


    穀地逐漸恢複了生機。


    我看向蔽日山,山頂端的雲霧依然。


    這時又有高人從天空飛過,借著夕陽餘光,我腦海不知為何一片空白。


    明明感覺很慢,時間,卻已是過來了一歲。


    至此。


    ……


    今日,我又照常把肉放在那棵梧桐樹下。


    由於是長夏,天黑的很晚。


    想著就此迴家,卻突然心跳加速的前往那河邊,我知道,啞姑娘肯定在那。


    她果然在那。


    沒有月光,但我能聞見她身上那股獨特的熏香。


    想過去,近了些。


    近了些,迴了家。


    ……瞧見的是河流大漲,啞姑娘精疲力盡的從河裏拉出一個毛人。


    那是渾身張滿毛的一個男人。


    唉……啞姑娘,你又何時能自私點呢……


    算了。困了,晚安,啞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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