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嫣似乎是開始變得極端不安,她眉頭緊緊皺著,臉色漸漸有些慘白,額頭開始沁出冷汗來。


    看樣子,應該是睡得十分不安寧。


    慕非寒遠離的腳步停住了,迴到那床邊坐下。


    似乎是因為他的靠近,蕭嫣的睡容逐漸迴歸平靜。


    看著蕭嫣姣好的麵容,慕非寒眼眸之中帶著不解。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對蕭嫣有這樣的影響。


    他明明什麽都沒有幹。


    而且,她是何時出現這種情況的?是從小如此,還是什麽時候經曆了什麽事情,才變成這樣的?


    如果是從小如此,她是如何過來的呢?


    如果是後來才變成這樣子的話,那她到底經曆了什麽?


    他雖然滿腔疑惑,卻也知道如今無法得到答案,隻能等蕭嫣醒來之後,才能知曉。他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握在手心處,隨後伸出手,用盡量輕的動作,替她額頭的汗水擦掉。


    當他想要收迴手的時候,卻發現蕭嫣已經無意識地拽住了他的袖子,將他的手抱在懷裏。


    他想要將手抽迴來,卻發現根本做不到。


    他無奈地笑了笑,隻能這樣伸著手,任憑她抱著自己的手,沉沉睡去。


    蕭嫣醒來的時候,感覺這一覺睡得很好,心情也隨之變得很好。


    緊接著,她發現自己懷裏抱著慕非寒的手。


    而慕非寒坐在地上,趴在床沿上,應該是睡著了。


    他頭側向她這邊,所以她一眼就可以看到他那精致完美的五官。


    不得不說,慕非寒是她見過,長得最好看的男人。


    深邃立體的五官,像是經過精雕細琢的玉器,每一根線條,每一個弧度,都恰到好處。


    如果,人當真是女媧娘娘捏製的,那慕非寒定然是女媧娘娘為了炫耀自己的技法的作品。


    看著慕非寒,蕭嫣又想起了上一世的種種。


    她含恨而死,而慕非寒,在和她的屍身拜堂之後,就要去屠殺百姓。


    她不知道後來的事情如何了,但是她知道,若是事情按照慕非寒所想象的發展,那最後他會自刎。


    她伸出了白皙纖細的手,貼近他的側臉,低聲說:“慕非寒,這一次,我們都不會變成那個樣子的。”


    她一定不會讓自己懷恨身亡,也不會讓慕非寒自刎而死。


    她說完,眼睛始終沒有從慕非寒臉上移開。


    片刻後,慕非寒的睫羽動了動,顯然是要醒來了。


    蕭嫣慌忙收迴了自己的手。


    慕非寒睜開眼睛,對上了蕭嫣的目光,稍稍怔住,隨後低聲開口:“醒了?”


    蕭嫣點點頭。


    慕非寒坐直了身體,想要抽迴自己的手,卻發現自己手一片麻木,似乎是失去了知覺,就像那手並不是自己的手。


    他表情有一瞬間陰沉,但是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他若無其事地用身體的力量,將失去感覺的手拉了迴去。


    蕭嫣畢竟是醫者,一眼就看出了慕非寒的異常,她表情變得有些尷尬。


    “對不起。”蕭嫣伸出手,將他的手拉迴去,纖長的手指按在慕非寒的手臂上,輕手輕腳地按揉著。


    慕非寒感覺自己的手以最快的速度,恢複了知覺。


    而側頭看著蕭嫣認真而小心地替他按揉手臂,他有些不想打斷。


    “好了嗎?”蕭嫣看著慕非寒,問了一句。


    見問,慕非寒點了點頭。


    蕭嫣鬆開他,下床打算離開。


    慕非寒開口問:“你睡不著這件事,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蕭嫣倒也沒有隱瞞,迴了一句:“不久之前吧!”


    “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慕非寒繼續問。


    蕭嫣聽了,沉默下來,沒有迴話。


    並不是不想將這件事告訴慕非寒,隻是不知道應該從什麽時候開始說。


    難道要告訴慕非寒,她重活了一世嗎?


    即便她說了,慕非寒會信嗎?他能理解嗎?


    會不會覺得她是一個異類?


    慕非寒見蕭嫣沉默不語,以為她不方便說,於是開口:“我就是隨口一問,若是你不方便說,也可以不說。”


    蕭嫣看著慕非寒,臉色凝重:“以後時機成熟,我就將這件事告訴你,好不好?”


    慕非寒看著蕭嫣鄭重的神情,便知道她說的是真的。


    隻是,慕非寒不明白,她為何這麽鄭重地給他這樣的承諾?


    在他看來,蕭嫣其實根本不用給他這樣的承諾。


    他想著的時候,見蕭嫣依然在等他答複。


    他含糊地應了一聲“好”,隨後轉移了話題:“昨晚你說,我父王和母妃的案子,歸你審了?”


    蕭嫣點點頭:“你手下的人,最近可查到了什麽事情?”


    慕非寒掃了一眼蕭嫣,淡然地說:“我一直在這詔獄之中,即便他們查到,我也不會知道。”


    說著,他避開了蕭嫣的眼神。


    蕭嫣聽了,湊近了慕非寒幾分,稍稍踮起腳,伸出手。


    她虎口抵住慕非寒的下巴,修長好看的手指捏住他的下顎,將他目光轉向自己,開口說:“慕非寒,這件事隻有我可以幫你,除了我,沒有任何人會再管這件事了。你查到的任何東西,最好不要瞞我!”


    慕非寒一怔,隨後,將蕭嫣的手拉開,看著蕭嫣的眼神,也變得格外複雜。


    蕭嫣對上慕非寒的眼睛,聲音也放緩和了幾分,一字一句地說:“信我。”


    她希望慕非寒可以相信自己。


    慕非寒聽了,最後在心中歎了一口氣。


    他開口說:“一年多以前,沐北軍就出現了奇怪的情況。一次行軍路線泄露,導致一萬沐北軍在當陽坡遇到埋伏,全部陣亡。我一直都在調查這件事,我掌握的證據,幾乎都指向……”


    慕非寒說到這裏,停頓住了。


    他不知道這話應不應該說。


    蕭嫣想了想,問了一句:“指向蕭滄海?”


    她能想到,慕非寒有可能調查的人,並且似乎不好跟她說這名字的,隻有蕭滄海了。


    慕非寒倒是沒有想到,蕭嫣一猜就猜到了。


    他點了點頭。


    蕭嫣笑著說:“你不必擔心在我麵前說蕭滄海會如何!鎮南王府的人,已經不再是我的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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