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石驚一次次揚起馬鞭,一次次落下。


    葉瑄疼得幾乎說不出話,但仍舊目光兇狠地瞪著石驚。


    “瞪!爺讓你再瞪!”


    石驚被葉瑄的眼神瞪的怒不可遏,一腳踢出,後者身子撞上路邊的石墩,已是無法動彈。


    “哢!”


    就在這時,一聲竹子爆裂的脆響傳入耳中。


    葉瑄艱難地抬頭看去,就見石驚腳下踩裂了一個竹筒。


    他一眼認出,那是大牛送給他的離別禮物,竹筒裏還有他的常勝將軍!


    定然是剛才不小心掉了出來。


    “什麽破爛玩意!”


    石驚看了眼腳下的竹筒,抬起腳重重落下。


    “不要……”


    “砰!”


    葉瑄才喊出聲,石驚已經一腳將竹筒踩扁,甚至由於太用力,就連下方的青石板都碎裂成渣。


    葉瑄目光呆滯,愣愣的望著那個麵目全非的竹筒,在這一刻,他彌足珍貴的友情似乎也被這一腳無情的踩碎了。


    “我要殺了你!”


    葉瑄目眥欲裂的咆哮,不知是從哪裏生出來的力氣,撿起一塊破碎的青石板砸了出去。


    石驚扭頭,輕易躲過,不過也徹底被葉瑄激怒,提著馬鞭便一步步逼近。


    此時,


    親眼見到楊雲被殺全過程的丫丫,終於是一點點迴過神來,但腦子裏仍舊一片空白,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她從未見過如此血腥的畫麵,尤其是對她寵愛有加的楊二叔,居然就這麽死在眼前。


    不知何故,她格外的平靜,隻是神色有些麻木。


    “啪!啪!啪!”


    就在這時,鞭子抽在血肉上的聲音傳來。


    丫丫轉頭一看,石驚正揮著馬鞭,一鞭一鞭的抽在葉瑄身上,而葉瑄,根本無力反抗,抱著腦袋卻一聲也不吭。


    “住手!”


    丫丫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一把推開了石驚,急忙蹲下身查看葉瑄的傷勢。


    “別管我!打他!”


    葉瑄眸光狠厲地盯著石驚,對丫丫喊道:“拿石頭砸死他!”


    丫丫不知所措,身子顫抖,“葉瑄……”


    “砸啊!砸他!”


    “我不敢……”


    “你別讓我看不起你,砸他!”


    葉瑄好似失去理智,大聲咆哮,丫丫心中一番掙紮,撿起地上破碎的青石板,狠狠的砸向石驚。


    石驚胸膛被砸中,眼神一點點陰沉下來,猶如一頭嗜血的野獸。


    啪的一聲,丫丫頭上被馬鞭抽的皮開肉綻,鮮血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賤民!”


    “既然你們找死,本公子就成全你們!”


    石驚咒罵一聲,一腳將丫丫踢飛。


    丫丫撞在街邊石柱上,重重的砸落在地,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她幾乎要昏死過去,但卻看到石驚正朝著葉瑄逼近。


    她使出渾身氣力,撲到了葉瑄身上,在這一刻,她的腦子幾乎停止了思考,心中僅有一個念頭,她要勇敢一次,一定要保護好這個弟弟。


    “啪!啪!啪!”


    石驚絲毫沒有留手的意思,舉起馬鞭狠狠地抽在了丫丫後背,每抽一次都是皮開肉綻,其整個後背,很快就血肉模糊。


    葉瑄雙目充血,手掌胡亂在地上亂抓,似是還想抓個石子反抗。


    可就在這時,丫丫不知將什麽東西塞到了他的手裏。


    “轟隆隆!!”


    天際突然陰雲密布,緊接著便有傾盆大雨落下。


    豆大的雨滴砸落,竟是製止了一場殺戮。


    街上的屍體猶如垃圾一般被扔向街道兩側,石驚帶著接親隊伍匆匆離去。


    所有人身上的鮮血都被雨水衝盡,但他們鞋底,被鮮血浸染,鮮紅之色濃鬱到大雨都衝不淡。


    寬敞的街道不再寬敞,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冰冷死屍,粗略估計,不下六十具屍體。


    “丫丫!”


    葉瑄的眼睛被雨水衝的睜不開,想起身也無能為力。


    後背已是血肉模糊的丫丫,目露微笑的望著身下的葉瑄,有些沒來由的道了一聲,“葉瑄,那個如意觀,真的很靈。”


    “什……什麽?”


    雨勢太大,丫丫的聲音太小,葉瑄沒有聽清。


    “你不是想知道我許的是什麽願嗎?我告訴你,我希望能用我的命,換迴我爹爹。”


    “我死了,我爹爹肯定就能醒過來了。”


    丫丫麵帶微笑,而後一點點垂下了頭。


    葉瑄被傾盆的大雨衝的眼睛睜不開,他強忍著不適睜開,卻發現身上的丫丫已經沒了動靜。


    “不!你別死!”


    “你不準死!我不準你死!”


    葉瑄大喊,但任他如何咆哮,皆是無濟於事。


    丫丫死了,被馬鞭當街抽死的。


    “求你不要死!”


    葉瑄聲音在哽咽,語氣從強硬變成了央求,淚水與雨水摻雜在一起,順著眼角落下。


    他一直記得他爹告誡他的話,葉氏男兒,從不知眼淚為何物,自那以後,他再也不讓自己流淚。


    哪怕是獨自一人被困那處懸崖一個月,哪怕是漂泊在“異國他鄉”,哪怕是剛才石驚的一次次揮鞭,他都沒有流過淚。


    可這一刻,他再也忍不住了,他哭的撕心裂肺,眼角不停的有水滴落下,不知是雨水更多一些,還是淚水更多一些。


    “那個如意觀一點都不靈。”


    葉瑄內心痛苦不已,失神呢喃,“我許的願,是帶著你迴明州啊。”


    不知過了多久,


    康寧姍姍來遲,見到街上的人間慘劇,隻覺得觸目驚心。


    在其身後,還跟著全身都被雨水打濕的連紅。


    兩人很快在一處石墩旁發現了葉瑄與丫丫,來至近前,一眼便見到丫丫血肉模糊的後背。


    “丫丫!”


    連紅痛不欲生的呐喊一聲,旋即暈死在了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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