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鳳年吃得極少,隻是一個勁兒的勸東辰多吃點,像極了一個慈祥的父親。


    酒足飯飽過後,淩鳳年瞧了東辰一陣,笑道:“吃飽了嗎?”


    東辰拍了拍鼓起的肚皮,滿意的點了點頭。


    淩鳳年哈哈笑道:“小吃貨,等以後有機會,你一定得來我家做客,我必以這世間最好的東西招待你。”


    東辰哦了一聲,問道:“那你家在哪裏?”


    淩鳳年哈哈一笑道:“中州淩雲窟,你聽過嗎?我住在淩雲窟的淩雲金頂之上。”


    東辰扁了扁嘴,搖頭道:“沒有聽過。那我怎麽才能找到你家呢?”


    淩鳳年又是哈哈一笑,道:“隻要你入了中州國境內,隨便找個人問問,他一定會告訴你我住在哪裏。對了,你對那金之意境,萬兵同悲有什麽感悟?”


    東辰又扁了扁嘴,道:“今天太累啦,明天再想行不行?”


    淩鳳年怔了片刻,笑道:“那可不成,明天我還有要事,得離開這兒。你悟性極高,要不了多久,便能破了這劍碑之中所有的意境。”


    東辰心想,若是能夠破了劍碑中所有的劍意,設置這意境之人必然會被氣到吐血。


    一想到可以羞辱那個狂妄無知的小丫頭,精神頓時為之一震。不禁啞然失笑,道:“好,你教我。”


    淩鳳年沉默了片刻,道:“金者,鐵器也!凡具有具有沉重,肅殺,鋒利等屬性之物質,皆為金。金主殺戮,乃是集滔天怒火,以及畢生之力,而爆發出的致命一擊。是一種有去無迴,視死如歸的意境。也是一種不留後手,破釜沉舟的意境。你,可有感悟?”


    東辰神情突然變得冷漠而冰冷,充滿殺氣,淡淡的說了一個字:“有。”


    不錯,此時此刻林家一十三口在他眼前倒下的那一幕,尤其是義母陸賢臨死前那一雙悲憫的眼神,以及從那一雙無奈的眼中滾落的淚珠再次浮現。


    那一刻,他寧願做一個嗜血的魔鬼,屠盡眼前那些醜惡的嘴臉。


    片刻之後,隻見東辰頭頂出現了一柄小劍,一柄血淋淋的殺戮之劍,之後是一群血淋淋的長劍,最後是漫天的血劍。


    淩鳳年雙眸變幻不定,他瞧著東辰頭頂的魔兵,心裏隱隱有些煩躁和不安。


    他不知道這少年曾經究竟經曆過什麽,以至於他小小年紀心中便已種下了魔種。


    此心魔若是不及早清除,日後必然會使他陷入萬劫不複的絕境。


    第四座劍碑,是一座枯萎蕭條,死沉沉的世界。


    一條古道旁,滿是枯藤老樹。


    就連樹下的泥土也是一毛不拔,充滿了荒涼。


    古道中間,那道朦朧的影子橫劍而立。


    正瞧之間,忽見那影子動了。


    她手中長劍一斜,輕輕向上一挑。


    隻見一條似龍非龍,似劍非劍的巨大劍之虛影,唿嘯一聲,如一支蒼茫利箭,一起一伏,掩殺過來。


    劍之虛影所經之地,枯藤發芽,老樹開花,就連一毛不拔的死地,也在瞬間長出一棵棵綠草。


    原本荒涼虛無的世界,竟然在片刻之間變得春意盎然。


    那是一種勢,一種萬物生長之勢,更是一種萬木同春之勢。


    非人力所能相抗!


    東辰手掌一翻,化萬木為萬劍,劈出了至強一擊。


    一擊之下,蒼茫利箭瞬間煙消雲散。


    鮮花衰敗,綠芽枯萎。


    天地再次恢複到荒涼死寂的一幕。


    正如他剛進來時一樣。


    朦朧虛影再次消散,風中依舊傳來那一抹銀鈴般的笑聲,道:“祝你好運,我們第五座劍碑再見!”


    片刻過後,東辰出現在碑外世界。


    淩鳳年問道:“娃兒,你對那木之意境,枯木逢春有什麽感悟?”


    東辰想了會兒,搖了搖頭。


    淩鳳年笑道:“沒關係,你年紀尚輕,對生命以及大千世界感悟不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木者,曲直也。凡具有生長,伸展,舒暢等特性均為木。”


    “”木主仁,其性直,其情溫,隱伸為博愛惻隱之心,慈祥仁孝之意,是為仁者無敵。”


    “這世間但凡是能夠有大作為者,無一不是心懷天下,護衛蒼生,擁有一顆博愛悲憫之心。而木之意境的力量便是來源於此,來源於那種大責任,那種大擔當,那種舍我其誰,九死無悔的大氣魄。你,可有所感悟?”


    東辰點了點頭,道:“明白。”


    說著他再次感悟起來。


    隻見他頭頂開始長出一瓣綠芽,之後變成一棵小樹,最後變成一棵參天大樹,似是這人間的屏障一樣。


    淩鳳年很欣慰,那棵樹越大,則說明這少年的誌向也越大,心胸也越寬廣,越有大悲大憫,博愛蒼生之心。


    而眼前這種情景,除了這一次之外,他一生也隻見過兩次。


    第五座劍碑之中,是一方混沌世界。


    除了天上飄著一層淡淡的煙沙之外,便是地上無窮無盡的烏黑泥土。


    煙霧之中,那道朦朧的身姿依舊橫劍而立。


    東辰正瞧之間,隻見那身影動了,甚至連姿勢都沒有變,依舊是劍尖輕挑,帶起一粒沙塵。


    沙塵落下不久,長劍奮力斬出。


    片刻過後,隻見一座巨大的黑色氣牆,猶如一座從天外飛來的擎天大廈。


    東辰距離那氣牆足足有二十餘丈,但依舊清晰的感覺到那種威壓,猶如泰山即將崩於眼前,直壓的他血液亂竄。


    微微怔神過後,他長劍一斜,挑動一抹春色,化為一條通天青色蛟龍,徑直向那黑牆奔去。


    轟的一聲,氣牆一觸即散。


    東辰再次出現外界。


    見東辰出來,淩鳳年眼中充滿了慈祥,笑吟吟的瞧了他一陣過後,笑道:“娃兒,對那土之意境―厚德載物,可有什麽感悟?”


    東辰輕輕嗯了一聲,道:“有些感悟。”


    淩鳳年心中一喜,道:“你說說看。”


    東辰想了一陣,道:“晚輩的理解是,土者,土壤大地也。凡具有孕育,承載、包容等屬性的物質,應歸屬於土。為萬物之本,萬物之根,而土之意境―厚德載物,便是這種孕育,承載,以及包容之力,因此具有極強的防禦能力。”


    淩鳳年哈哈一笑,道:“你果然聰明機靈,竟然能夠觸類旁通,舉一反三。不錯,土之意境你已領略到八九分,已無須我指導了。不過我得補充一句,厚德載物四字,重點不在一個載字,而在一個德字。唯有厚德,方可載物!你可明白?”


    東辰微微一笑,道:“明白。”


    當即盤坐在地,領悟土之意境。


    和之前情況一樣,片刻過後,東辰頭頂生出一粒細沙,之後變成了一塊桑田,最後變成了一座大地。


    見東辰睜開雙目,淩鳳年道:“這世間意境繁多,幾乎一種自然現象,或是一種心緒情感,均可對人造成影響,有影響便有意境。因此第六組劍碑之中究竟是什麽意境,還得你進去一探究竟,然後咱們再從長計議。”


    東辰點了點頭,當即把神識凝聚在第六座劍碑上。


    碑中是一方寂靜虛無的長空,長空中什麽也沒有,隻有一個朦朧的身姿,手執長劍,立於半空。


    哪怕是到了此時,光線明亮,四方開闊,東辰依舊無法瞧清楚那身姿的麵部輪廓,隻能看到一個豐盈骨感、絕塵脫俗的倩影。


    他正自奇怪,那身影又動了,手掌長劍依舊輕輕一挑,帶著一股微風,在她周身轉了一圈。


    片刻之間,隻見原本一平如鏡的長空,以她為中心陡然風起雲湧起來,風勢越來越盛,最後形成了一座巨大的空氣旋渦,扶搖直上,直衝萬裏虛空。


    風勢之大,足可移山倒海,翻手雲雨,東辰如何能夠相抗,隻能任由著風窩的走勢,如同一片楓葉,不由自主的飄蕩在怒浪之間。


    可怕的是,隨著他身體不斷下沉,體內的真氣竟然如流水般向外湧流。


    然而最可怕的是,當他打算抽身退出碑中世界時,身體就像是受到了某種引力的束縛,自主不得半分。


    這一驚當真是非同小可!


    也就在此時,忽聽淩戰喊道:“唿吸吐納,氣沉丹田。心若冰凝,山崩不驚。萬物無相,萬法無蹤。無我無物,無法無相…”


    東辰也一時間也不明白那幾句咒語的意思,當即運起真氣,依照咒法所言,運勁調息。


    說來也奇怪,自他調息一周天過後,真氣也不再流竄了,四周風雲漸散,恢複平靜。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那朦朧身影並未消散,也未消失,依舊那麽站著。


    淩鳳年道:“碑中意境未風之意境,無影無形。意境並未消失,而是你使用了無妄神咒,內心已到報元守一之境,不論所處環境如何變化,卻無法影響到你的心境。”


    “但那不過隻是一種假象,實則你的軀體正在遭受風之意境的摧毀。所料不假,此時你體內的真氣應該已經快要耗盡了。”


    ”為今之計,唯有朝著那虛影奮力一擊,破掉意境本源。沒了本源,意境自會一觸即散。”


    東辰心頭頓時一驚,豈敢有半分遲疑,手指輕輕一撚,化指成劍,一招“風神一怒”直直斬向那虛影。


    隻聽嗖的一聲,那虛影已被劈成了兩半,並沿著劈開的中線,逐漸彌散,最後消失不見蹤跡。


    虛空中再次傳來那銀鈴般的笑聲,道:“祝你好運,咱們第七組石碑再見!”


    片刻後,東辰眼前的光明驟逝,重新迴到了碑外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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