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日,劍來已將劍峰上藏的九座陣法一一破解。


    告別了楊紅影,他獨自踏上了複仇之路。


    劍峰之後,是一座曲折狹長,百轉千迴的石洞。


    石洞中昏暗無比,以劍來夜能探物的神識和目力,竟隻能看見十米之內的事物。


    洞中布滿了三尺長的白色劍氣痕跡,靜靜流淌,猶如一座恣意縱橫的劍氣海洋。


    若不是他在劍道和陣道上都有著不俗造詣,加上他軀體驚人的防禦力,於這劍海之中,必是寸步難行,甚至會隕落於此。


    劍來一路向前,隻覺得窄洞漸行漸高,光線也越來越明亮。


    也不知走了多久,窄洞終於到了盡頭。


    窄洞之外,是一塊懸掛在半空中的懸崖峭壁。


    這峭壁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孤零零的鑲嵌在一座山峰的半山腰上。


    實際上,這峭壁劍來曾經見過,是在二界天後山的一座無名山峰的半山腰上。


    峭壁之後的石洞,也就是劍來之前走過的那座石洞,名叫無根洞,意為無處生根,為天涯島十大禁地之一。


    劍來不知道這無根洞為何會被列為禁地之一。


    但卻知道,以天涯島目前眾人的修為,包括天蠶地缺二老兩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到達此處。


    當然,他自己除外。


    想來,必是這無根洞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獨特環境,加上天涯島道法沒落,一代不如一代,才會在滾滾的曆史長河中漸漸消失,最後不為世人所知。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這無根洞的盡頭,竟然連著藏龍潭中的劍陣。


    劍陣一道在天涯島逐漸沒落,大概也源於此。


    劍來瞧了一陣窄洞上方的懸崖,並不算太高,隻有三四十丈高。


    當然,這個高度,於他而言並不算什麽。


    但於天涯島其他人而言,卻是永遠都不可能企及的高度。


    他駐足了片刻之後,雙足微微一點石壁,幾個起落,輕鬆落在二界天後山的崖邊。


    此時正值清晨時分,太陽還未出來,雲霧彌漫,千山寂靜。


    雲霧遮住了千山萬水,也遮住了天涯島本來的模樣。


    劍來瞧了一陣雲霧過後,冷笑道:“這天涯島的天,也該是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時候了吧。”


    說著他運起身法,徑直向三界天奔去。


    片刻之後,旭日漸升,驕陽還隻是露出了冰山一角。


    漫天的霞光從山頭那邊映射出來,靜靜的灑在山頂上,使得整個三界天都披上了一件霞光羽衣。


    美輪美奐,宛如仙境。


    此時的三界天是一幅祥寧靜的景象,老弱婦孺還未起床,隻有男人們在日複一日的做著早課。


    也就在這時,眾人隻聽一聲嘹亮而又悠遠的鍾聲,從西北方向的晨鍾台傳來。


    之後是第二聲,第三聲。一聲接著一聲,一聲高過一聲。


    鍾聲就那樣響著,嘹亮而又悠遠,既不連貫,也不間斷。


    片刻之間,已響徹了整個三界天。


    震得眾人肝膽欲裂,群山顫抖。


    一位少年弟子搖了搖頭,道:“奇怪,這啟明鍾平日裏隻響三下便停了,為何今日卻長鳴不止?”


    旁邊年長當即停下手中動作,望著晨鍾台方向,神色凝重。


    過了片刻,他問道:“師弟,你可有聽出來那鍾聲一共多少下?”


    少年一愣,道:“那誰記得住。”


    年長者道:“我記得。十八下,一共十八下,這…這不是啟明鍾,而是是喪鍾。”


    少年弟子不解,問道:“何為喪鍾?”


    年長者道:“喪鍾是一種隻有曆代大島主隕落時,才會被敲響的鍾聲,在我天涯島有著極其特殊的含義。”


    少年弟子啊了一聲,道:“莫非...莫非大島主隕落了?”


    年長者道:“別瞎說,據我所知,島主此時並不在島上,又怎會隕落。”


    眾弟子一聽喪鍾響起,不約而同奔向晨鍾台方向。


    “大膽!究竟是哪個膽大包天的東西,竟敢私自敲響喪鍾?”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時,隻聽一個洪亮而又頗具威嚴的聲音從一座大殿中傳了出來。


    那個聲音過後不久,隻見陸天涯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他雙眼在眾人身上掃了一圈,罵道:“狗日的,究竟是哪個混賬東西敲響了喪鍾,難道不知那喪鍾究竟代表著什麽嗎?”


    “老狗,是你家爺爺!”隻聽一冰冷刺骨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


    眾人紛紛讓出一條道,隻見一個少年殺氣騰騰的走了出來。


    不知是誰驚唿了一句,道:“門...門主,竟然是門主?莫非...大島主真的死了?”


    另一人道:“胡說,大島主此時並不在島上。”


    陸天涯一見到劍來,臉色頓時大變,心跳加速起來。


    不過他畢竟是老江湖,在短暫的驚愕之後,神色已恢複了平靜,雙眸一凝,盯著劍來,冷冷道:“小子,你...竟然沒死?”


    劍來眯著雙眼,居高臨下,冷冷的瞧著陸天涯,半晌過後,似笑非笑道:“你這犯上作亂,喪盡天良的逆賊還未死,本門主又怎麽可能會死。”


    “陸天涯,你這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狗賊,見了本門主,你還不速速跪下受死。”


    他氣勢駭人,猶如殺神降世。


    陸天涯心頭激蕩不已,慌忙道:“快...快來人,將這個背叛我長青門宗門的逆徒給本座拿下。”


    十幾個龍魂衛士一擁而上,已將劍來圍在中心。


    劍來手掌一翻,舉起七彩玉帶,厲聲道:“大膽,本門主在此,誰敢以下犯上?退下,都給本門主退下。”


    龍魂衛士們對視了一眼之後,紛紛退後幾步。


    劍來淩冽的眸光,在眾人身上掃視了一圈之後,殺機淩然道:“本門主今日隻想懲戒叛逆,不想連累無辜,你們若是識時務的話,就乖乖的站在那裏別動。否則,別怪本門主大開殺戒。”


    的確,今日他動了殺心,但卻不想濫殺無辜。


    劍來話音剛落,隻見一個中年漢子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微微一笑,冷嘲熱諷道:“喲嗬,我還以為是誰呢,這不是那個勾結楚家,打算獨霸我天涯島的逆賊劍來嗎?抱歉,如今你已不再是我長青門的門主了,更無權對我等發號施令。”


    劍來斜眼一瞧那人,冷冷問道:“你又是哪個?敢在這裏大放狗屁?”


    那人經不住劍來淩厲而充滿殺機的威懾,語無倫次道:“我…我乃...”


    劍來怒喝一聲:“滾!”


    那人幾個踉蹌,躲進了人群中。


    劍來在眾人身上瞧了一陣,忽然,隻見他手掌一翻,卷起一股真氣,已將其中一人抓在了手上。


    劍來扼住那人的脖子,淡淡問道:“你...可還認得我?”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劍來被害那日的值守之一。


    那值守膽怯的瞧了劍來一眼,戰戰兢兢道:“認…認識,您是...是我們長青門的門主。”


    “還有呢?”


    “還有...還有就是...就是之前我曾為你準備過酒宴。”


    劍來哼了一聲,道:“好,很好!看來你還沒有把那件事忘記。”


    “不敢,那件事之後,小人也是戰戰兢兢,夜不能寐。自知罪孽深重,有負於門主。”


    “那麽,你便把那日長老大殿裏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給大夥講上一遍。膽敢有半句隱瞞和顛倒黑白,本門主不僅會殺了你,還會殺你全家。”


    那名弟子先是瞧了陸天涯一眼,之後又瞧了劍來一眼,低下頭,支支吾吾道:“小人…小人也是受人指使,身不由己…還請門主饒過小人這一迴。”


    劍來手上忽然猛地一用力,道:“實話告訴你,今日,本門主已動了殺機。你若還是這般瞻前顧後,首鼠兩端,我保證你活不到吃早飯的時間。”


    “相反,你若是能夠老老實實把那日發生的事情說出來,我不僅會饒你一命,還會重用於你。你要明白,誰才是長青門門主。”


    那名弟子小心翼翼瞧了劍來一眼,然後深深吐了口氣,道:“好吧,不過門主,我也是受人脅迫,身不由己,希望你千萬別遷怒於我。”


    劍來怒道:“快說,我的耐心已到了極限。”


    那弟子沉默了片刻,便把陸天雷如何以他家人的性命要挾他在劍來的酒中下毒,後來又是如何逼死林家一十三口,再後來又是如何用苦肉計騙取劍來身上寶物,最後又是如何將劍來投進藏龍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劍來雙眼眯了眯,厲聲問道:“你說清楚點兒,做那些事情人是哪個?究竟是陸天雷還是陸天涯?”


    那名弟子微微一愣,道:“是…是大島主陸天雷。”


    劍來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蒼涼和悲切,如雷貫耳,如龍吟虎嘯,震得眾人渾身發顫。


    劍來大笑一陣過後,神色淒然而悲涼道:“果然,果然!果然是那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沉吟了半晌過後,他雙目如電,在眾人臉上掃了一圈,道:“諸位,如今真事實已擺在眼前,你們應該明白了,究竟誰才是那個喪盡天良的罪人?不忠不孝的逆賊?”


    “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整日裏把仁義道德掛在嘴邊,肚子裏卻裝滿了男盜女娼的偽君子,陸天雷。”


    說著他不禁又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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