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衛大人看在我等皆為臨安同僚的份上救我們一命啊!”


    “是啊,大人!”


    “請衛大人高抬貴手,在柳大人的耳邊為我等美言幾句。”


    身後的三人也紛紛站起身,從懷中掏出幾張銀票放在衛淵麵前的桌子上。


    “唉!”


    衛淵輕歎一聲,瞄了一眼桌上的銀票。


    “這...”


    “這倒是有些難辦啊!”


    “你們可能不知道,這京都來的柳巡使可是出了名的眼中容不得沙子。”


    “這麽多年栽在她手中的官吏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縣丞的眼皮忍不住抽搐幾下,嘴唇顫抖地哽咽道。


    “衛大人,我等也是身不由己,有苦說不出啊!”


    “別看我們都有官職在身,可在那縣衙可謂是人微言輕啊。”


    “是啊!衛大人!”


    一旁的縣尉也抑製不住心頭的恐懼,眼含熱淚地悲憤道。


    “這吃空餉一事,我等四人原本就不同意。”


    “怎奈何那陸賊竟然派出手下惡客威脅我等。”


    “說若是我們不從,便會殺了我等的家人。”


    “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這才不得不屈服在陸賊的淫威之下。”


    “如今那陸賊已死,我等這才鼓起勇氣麵見大人。”


    一直未曾開口的兩名主簿見自己的兩位上司如此賣力,也忍不住老淚縱橫,拱手感激道。


    “多謝衛大人誅殺此賊,還我臨安縣一片太平。”


    “衛大人就是我臨安縣的青天啊!”


    看著他們這一副副義憤填膺的嘴臉,衛淵的嘴角忍不住抽動幾下。


    恨得立刻上前賞他們幾個耳光。


    但轉念一想,


    這“吃空餉”的罪名在大乾似乎並不是什麽新鮮事。


    最多也就是沒收大半家產,再加上罰俸幾年。


    根本不痛不癢,甚至都不能貶官。


    自己日後恐怕還要在這臨安縣中廝混幾年,也不好這些人交惡。


    若是真將此事捅上去,好處也輪不到自己。


    倒不如...


    看在銀票的份上就這麽算了。


    沉默半晌後,


    衛淵虎著大臉地將桌上的銀票拿了起來。


    大概數了下,這四人共拿出了十萬兩白銀。


    將銀票放迴原處,衛淵給自己倒了杯茶,表情有些為難道。


    “諸位!”


    “此事當真難辦!”


    “真不是我不願幫你們,而是我衛某人實在有心無力啊。”


    衛淵輕抿一口茶水,閉上眼睛慵懶地靠在椅子背上。


    也不再開口說話。


    幾人都是混跡官場多年的老狐狸。


    見衛淵這副為難的模樣,便知道他們賭對了。


    這次絕對有戲!


    縣丞咬咬牙,趕忙抱拳作揖。


    “我等愚鈍,還望衛大人發發善心,為我等指條明路。”


    “此後,我等必以衛大人馬首是瞻。”


    衛淵睜開狹長雙眸,嘴角緩緩勾起。


    “當真如此?”


    幾人毫不猶豫同時抱拳拱手道。


    “決不食言!”


    “好!”


    衛淵手指不斷敲擊木桌,思索片刻,口中緩緩吐出三個字。


    “得加錢!”


    四人的臉色忽然同時僵住。


    衛淵虎目一豎,臉色不悅地冷哼一聲。


    “怎麽?”


    “我衛某人行的端,做得正!”


    “諸位難不成以為衛某是什麽趁火打劫之輩?”


    縣丞迴過神來,滿是皺紋的老臉皺在一起,趕忙解釋道。


    “衛大人,您誤會了,我們怎能以小人之心度您的君子之腹呢!”


    “隻是...隻是我等實在湊...”


    “真是糊塗啊!”


    還未等縣丞說完話,衛淵便開口打斷,痛心疾首道。


    “這錢可是要孝敬給哪位的!”


    他指了指門外。


    “人家是什麽身份,你們可能不清楚,但是衛某可清楚的很。”


    “若是你等真能傍上了那條大腿,日後平步青雲還算是什麽難事嗎?”


    真摯的眼神掃過在場眾人。


    “諸位就真的沒有任何進取之心?”


    “就這麽甘願老死在這貧瘠的臨安縣城?”


    聽完這一番雲裏霧裏的大餅,在場眾人瞬間愣在原地,皺起眉頭,緊緊攥住雙拳。


    表情糾結似乎對衛淵所言動了心。


    唯有旁觀者清的成仁低下頭,肩膀肉眼可見地顫抖起來。


    “咳咳!”


    衛淵嚴肅地輕咳兩聲,成仁趕忙抬起頭恢複原來的狀態。


    隻是這嘴角卻不知為何揚起一抹弧度。


    良久之後,


    其中一名中年主簿緊緊攥住的雙拳忽然鬆開,像是做出某種決定。


    衛淵的一番話深深擊刻在他的腦海之中。


    他還年輕,胸中還有許多抱負想要施展。


    卻奈何上麵沒人,就算資曆已老也無法晉升。


    眼看機會就在麵前,他又怎能不想搏上一搏?


    反正都已經身在穀底了,就算在差又能差到哪裏去?


    想到這裏,他斬釘截鐵地抱拳道。


    “衛大人,在下這就迴家湊錢。”


    “還望大人再多給我一些時間。”


    其他三人見他率先開了口,也紛紛道。


    “衛大人,在下也是,這就迴家變賣家產。”


    “衛大人,一定要留住柳大人啊!”


    視線掃過那一張張充滿鬥誌的老臉,衛淵欣慰一笑,鄭重抱拳道。


    “諸位放心,衛某定會盡力為大家周旋。”


    “多謝衛大人!”


    說完,四人便迫不及待地衝出軍府,朝著自家跑去。


    …


    舒坦!


    衛淵大笑一聲,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口飲盡。


    光靠一張嘴便能忽悠出如此多的銀子。


    這虎皮扯的當真過癮!


    “衛大人?”


    一道聲若蚊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衛淵這才發現這衙門的成捕頭還沒走。


    “恩?”


    “成捕頭還有何事?”


    人逢喜事精神爽,衛淵盡量平複心情,露出一抹人畜無害的微笑,輕聲問道。


    成仁肉眼可見地虎軀一顫,喉結滾動,咽了口唾沫。


    總覺得眼前之人的表情有些駭人,如同一隻笑麵虎一般。


    那可真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


    他哆哆嗦嗦地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遞了上去。


    衛淵掃了一眼,


    那是一張三百兩的銀票。


    “怎麽?”


    衛淵饒有興趣地問道。


    “難不成你成捕頭也對這晉升有興趣?”


    成仁苦笑一聲,將頭埋下。


    “衛大人說笑了,卑職為人愚鈍,沒有幾位大人那般胸有抱負。”


    “能在這臨安縣當個捕頭就已經知足。”


    衛淵挑了挑眉毛,詫異道。


    “你這人倒是看得透!”


    “不過這銀子是什麽意思?”


    “大人謬讚,屬下也不過是旁觀者清罷了。”


    “這是那日賭博的贓銀,還望大人收下。”


    成仁走上前,默默將銀票放在桌上。


    “若大人沒有什麽吩咐,那卑職便先退下了。”


    望著那道毫不猶豫便離去的背影,衛淵的表情之中流露出些許的讚賞。


    這種有自知之明的人可不常見了。


    念及此處,


    衛淵開口道。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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