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淵輕咳一聲,朝著張彪甩了個眼色。


    可他似乎並沒明白自家大人的意思,繼續筆直地站在原地。


    剛想再看看張豹,卻忽然感覺自己真的好無力。


    好想要秋風帶走我的尷尬,帶走我的淚。


    衛淵收斂心中表情,平靜地看著台下。


    他心中明白,做成這樣,其實他們已經竭盡全力了。


    他們不是兵,隻是一些被迫加入府軍的莊稼漢子罷了。


    有的甚至連漢子都不是。


    是老漢!


    是孩童!


    是姑娘!


    如今朝廷給的餉銀也越來越少,就算衛淵不貪墨一絲一毫,到他們手中也沒有多少。


    最多也就是幾十斤的糧食錢,若是家裏人口多,不到一個月便會吃完。


    衛淵輕輕歎了口氣,緩聲說道。


    “算了!諸位還是都迴家去吧。”


    “待到冬日閑暇之時,再行兵訓。”


    “在家得閑之時,莫要忘了練習陣法和那大角歌!”


    “多謝大人!”


    眾兵士感激涕零地朝著衛淵抱了抱拳,正要解散歸家。


    卻見門外忽地走進了個女子!


    肌肉虯結,前凸後翹,麵容姣好!


    不是那奔雷手林翠花還有誰?


    “衛大人,且慢!”


    見到軍府來客,台下軍士也懂事的一動不動,畢竟自家校尉的麵子還是要顧忌的。


    不能把軍府不好的一麵展示給外人,以免落下口舌。


    “林女俠!”衛淵眼神微動,從高台上飛身而下,眨眼間便到了林翠花的身邊。


    “女俠可不敢當!”


    “奔雷姑娘!”


    “啊...啊?”


    林翠花有些懵比,姣好的麵容上滿是尷尬,隻能轉移話題。


    “數見...日不見,大人的功法似乎又精進了許多!”


    衛淵掃了她一眼,眼中含笑道:“衛某人不善吹捧,不知林姑娘今日登門所為何事?”


    “慚愧,慚愧!”林翠花見衛淵如此灑脫直接,索性也不再裝斯文了,語氣慌亂,但語言有序地講道。


    “縣外出了隻黑麵大妖,數日以來偷偷抓了不少的百姓打了牙祭!”


    “如今越來越猖狂,已經食人近百!”


    “在下受陸縣令所托,希望衛大人能帶著府兵封鎖要道。”


    衛淵眉頭一豎:“那狗...陸縣令為何不差人過來?”


    “奴家也不知為何!”林翠花苦笑一聲,低頭朝著衛淵抱拳,語氣之中滿是乞求之意。


    “縣令正與我大師姐在飄香樓商定計劃!”


    “實不相瞞,奴家的親弟弟也被那黑麵妖怪掠走,至今生死不知!”


    “在這世上,奴家隻有那一位親人了!不然也不會如此厚顏無恥過來尋求大人的幫助!”


    林翠花的頭更低了,肩膀也在微微顫抖。


    “奴家願以三千兩白銀,換大人出手!”


    “無論奴家的弟弟是死是活,事後還有重謝!”


    三千兩?


    衛淵的臉頰微微抽動,他活了快十八年,似乎也未曾見過這麽多的銀子。


    他一年的俸祿好像也才不到四十兩。


    還有重謝?


    他將手放在林翠花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厚實的肌肉極為有彈性。


    不愧是披甲門練橫練的,渾身都是肌肉塊。


    “你我可是生死之交!”


    衛淵的語氣輕柔醇厚,宛如春風拂麵一般,讓林翠花的心靈立馬就平和下來。


    “況且,斬妖除魔、保家護境本就是衛某的太平府軍該做的!”


    “隻是不知為何,冤死的百姓如此多,可衛某卻連一點風聲沒聽到!”


    “那衙門當真是廢物衙門!縣令也是一樣!”


    話音剛落,衛淵將重戟尾部重重砸在地上。


    “張彪,點齊五十青壯軍士,在府中等我命令!”


    “兵器在庫中,務必讓他們穿戴整齊,莫要墮了我太平府軍的名號!”


    “屬下領命!”


    衛淵又高聲喊道:“張豹何在,先隨我去見見那狗縣令!”


    “屬下遵命!”


    ...


    臨安縣地處偏僻,三麵環山,一麵環水。


    在旁人眼中雖是寶地,但在縣中人眼裏確是貧瘠的很。


    交通不便,商業無力。


    一個窮字,就是臨安縣的真實寫照。


    不過再窮的地方也總有歌舞升平。


    這飄香樓便是城中最大的一處風花雪月之地。


    “衛大人,縣令與我師門的大師姐就在此處!”


    林翠花身形一側,與張豹並排站在衛淵的身後。


    盡管她是武道門派披甲門的弟子,但是對於這個救過自己命的男人,她依舊將自身的姿態放的極低。


    因為她曾經見過衛淵那如兇獸一般的兇悍模樣。


    衛淵龍行虎步,煞氣自生,快步走進飄香樓之中,鐵甲碰撞發出金戈之聲。


    當他進入酒樓的一刹那,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


    府軍的校尉身著鐵甲,怎麽看都不像是有什麽好事!


    整個酒樓霎時間突然安靜了下來。


    喝酒劃拳的江湖遊俠閉上了嘴,隻顧夾菜,機械地往嘴裏送。


    橫行街裏的潑皮把頭埋低,生怕被人發現,帶走見官。


    你儂我儂的男女臉色煞白,雙手緊握,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


    “衛...衛大人。”


    櫃台後的掌櫃見狀,趕忙換上一副討好的笑容,盡管渾身顫抖,腿肚子轉筋,


    但為了東家的生意還是一步一步挪到衛淵的麵前。


    他的腦海中不停響起兩句話,


    一句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二句是民不與官鬥。


    不巧的是麵前這個身穿猙獰鐵甲的人兩句話都占了!


    “您老怎麽有空光臨小店!”


    “縣令!”


    掌櫃聞言,心中的石頭猛地落地,趕忙把這個煞星領到三樓最好的包房裏。


    見衛淵進去的那一刻,他突然感覺到背後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光是站在衛淵的身邊,他就能感覺一股血煞之氣破體而出,猙獰且兇猛。


    幸好這一切都是幻覺!


    臨安縣令姓陸名清風,


    名字起得不錯,但也僅限於名字。


    看著像個好人,但也僅限於看著。


    那日去尚武村,灰狼妖曾說過一句,姓陸的沒教過你規矩嗎?


    說實話,衛淵到現在也沒能忘記!


    估計說的就是眼前這個看著人模人樣的狗官!


    再加上這次的事,愈發讓衛淵覺得這個一臉假笑的老東西不是什麽好梆子!


    “衛大人!你來了!”


    陸縣令見到衛淵進來,連忙站起身迎接,滿是褶子的老臉笑成了一朵菊花。


    若是旁人看到,估計還以為兩人的關係有多好!


    “陸大人!”衛淵臉上也掛上了一抹假笑,抱了抱拳。


    他也懂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當然,若是鬼不會說話,那便一戟拿下。


    兩者雖然不和,但是表麵功夫還是要做好。


    畢竟縣令的官職與他府軍校尉是平級。


    當然,縣令也不會主動招惹他,隻會給他下下絆子,惡心惡心罷了!


    陸縣令雖然心中驚訝衛淵與平日的不同,


    但如今這個場合也不能說出什麽,隻能故作熱情地為其介紹桌上的其他人。


    “來來來,待老朽給衛校尉介紹一番,這位便是披甲門主座下的大弟子...”


    “蕭傾城!”


    衛淵的眼神忽地一亮,隨後便一臉怪異地挑了挑眉。


    光是看一眼,衛淵就清楚此女不是什麽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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