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切但憑母親安排。”雲九安乖巧地起身行了一禮,便隨秋媛一起出了屋子。


    刺頭如此聽話,高氏和胡媽媽隻覺不可思議。兩人對視一眼,心頭不約而同掠過一絲不太好的預感。


    為保險起見,吳媽媽又趕了出去,交待秋媛一定要陪雲九安一同前往。


    秋媛心領神會。


    在快到大門口的時候,雲九安被雲錦安叫住了。


    “你對七郎做出了那等事,他們還會原諒你,還要你嫁過去?”雲錦安紅著眼咬牙問。


    雲九安見秋媛看過來,隻附在她耳邊道:“昨晚母親就知會我了,說今天梁家會來人,可能要過去住些日子,我也不想去,可是你也看到了,不去不行啊……”


    雲九安的馬車啟動後,不一會,雲家另一輛馬車也快速駛了出去……


    雲九安對整個榮國公府不管是東院還是西院都是比較熟悉的,畢竟,原主前世曾在這裏住了近一年的時間。梁子淵再虐待她,也不可能讓她完全禁足。


    有管事把雲九安和秋媛直接帶到了霍太夫人的福碌堂。屋裏頭,伺候著的丫環婆婦眾多。


    霍太夫人一身暗青金團繡著精致鬆鶴延年褙子,下著黑金邊馬麵裙,高高在上的坐於上首,一臉冷厲。


    連那直來直往的陳氏都不在座,隻怕今日的這一關不太好過。


    雲九安手心裏都涔出了汗。


    不得不承認,在這個等級分明的封建時代,權勢,確實可以壓倒一切。


    而在這大宅院裏,弄死她真的就如捏死一隻螞蟻般容易。


    “太夫人,雲五姑娘已經請來了。”管事婆子稟了一句,就退了開去。


    “見過太夫人,太夫人福安。”雲九安按規矩見禮,不敢有半分逾矩。


    老太太盯著站在下首畢恭畢敬的雲九安,身裳不見換新,依然半新不舊,臉頰和身形卻豐潤了不少,就連身高似乎也比瓊花宴時拔高了。


    再看麵上氣色已不見黃黑,白裏隱透粉嫩,大而明亮的眼睛,即便垂下了眼簾,也無法掩住其一身的朝氣。就如此時從屋外映射進來的那一縷陽光,讓人心悅眼亮。


    才不過幾日不見,當日那晦氣的小丫頭竟似換了個人?


    “雲九安,你的膽子不小啊!”


    老太太盯視了雲九安一會,終於陰沉沉地開了口。


    雲九安打起十二分精神道:“太夫人謬讚了,雲九安一直都很膽小。”


    “謬讚?”


    老太太身側的李嬤嬤冷笑一聲,上前一步斥道:“勾引我家七郎,以此訛詐二夫人五千兩銀子,又敲詐霍家兩千兩銀子,雲九安,我們現在總算是明白你接近七郎的目的了——你並非真是歡喜他,也知我們國公府隻允許你一個小庶女為他的妾室。


    你為了達到你的目的,以兩情相悅為誘餌,逼迫七郎退婚娶你為正妻,或者退而求其次為平妻。


    當知曉國公府長輩不允後,就從他那個直性子的母親下手要銀子。要了五千兩覺得不夠,再又找霍家要,你是欺七郎是個老實人,不從他身上榨出點油水得不到點好處就絕不放過他,是不是?”


    梁子淵是老實人?


    雲九安差點要笑死,他若都是老實人,那世間真正的老實人是不是都該找塊豆腐撞死?


    “太夫人,您為何一定要把惡名加在我身上?當初與七郎相識在我家後花園時,是他主動接近我,也沒說他有未婚妻的事。


    一直到上次瓊花宴,才知道他早有婚約,我不想讓霍姑娘當眾難堪,於是才拒為妾。包括第二天陳夫人和霍姑娘用銀子砸我的目的,都是為了不與七郎再有瓜葛。我是為了她們安心才收了銀子……


    到現在外麵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傳得極為難聽,我都未曾想過去分辨一句,隻願七郎與霍姑娘能不生嫌隙,和和美美的攜手到老。怎的到現在就成了從七郎身上榨油水的壞人?”


    “好個伶牙俐齒!”


    李嬤嬤因為長期代替老太太發話,一雙老眼竟也很是銳利,“雲九安,當日在瓊花宴的時候,我還瞧著你有幾分機靈勁,不甚礙眼。現在這般看來,分明是仗著我家七郎在行詭辯之事。太夫人今日之意……”


    她沒說下去,忽然盯著秋媛冷笑,“今兒還帶了丫鬟過來……”


    秋媛忙恭敬道:“迴太夫人,我家太太知道五姑娘做了對不起國公府的錯事,特意交待奴婢陪五姑娘來國公府賠罪。不管怎麽樣,隻要國公府不因此怪罪雲家就好,一切但憑發落。”


    秋媛把高氏的意思表達得很明確,隻要國公府高興,雲九安隨他們處置,隻要不遷怒於雲家就行了。


    雲九安已見怪不怪,在場的仆婦和一些丫鬟們卻不禁抬起眼用古怪地眼神悄悄打量她。


    老太太臉色稍霽,李嬤嬤察顏觀色自是一把好手,點頭道:“高氏倒是個懂事的。既是這樣,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


    老太太端起杯子喝茶,一言不發。


    “來人,給五姑娘奉茶。”


    李嬤嬤一聲吩咐,立即有丫鬟將茶水端了過來,“雲五姑娘,請。”


    雲九安不用端起茶杯,就從那飄起的熱氣中聞出了一股藥味,茶是加了料的。


    她根本就不接,隻是對李嬤嬤道:“我不渴。”


    “不渴?”李嬤嬤額上的皺紋都快擠成團,“你渴不渴與我們有甚關係?我們隻擔心七郎好不好。七郎既然心悅於你,國公府總不能讓你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庶女把他玩弄於股掌之間。不若今日就遂了他的心意……來人,灌!”


    一聲令下,三四個粗壯的仆婦就齊齊逼了過來。


    動粗,她絕對下風。


    好漢不吃眼前虧,免得難看。


    雲九安將茶杯端起,“既然誠意相請,我自己來就是了。”


    隨後她一口將杯子裏的玩意兒飲盡。


    丫鬟將杯子接走,老太太方“哼”了聲,不緊不慢道:“聽說你能解最近京城接連發生炸屍案的劇毒。這毒連太醫院的太醫都束手無策,你又是如何恰好能解此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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