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外,白曉天拉著花曦月的手一路沿著上山的小道,走到了一懸崖邊上,才停下了腳步。


    花曦月輕輕揉了揉手腕,輕嘶一聲,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說道:“拉著我又跑出來幹嗎?我們不是應該迴去了嘛。”


    一旁的白曉天聞言,輕輕搖頭,坐在了那顆古鬆下的草地上。


    緩緩說道:“記住了,在沒有查清是什麽人滅了你家族之前,永遠不要把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所以,你必須隱藏你靈修的身份,它太顯眼了。”


    一旁的花曦月一聽這話,這才恍然大悟過來,湊近了白曉天身邊坐下,沉默許久。


    才帶著感激又傷感的語調說道:“謝謝你,白曉天,在我最走投無路,陷入絕境之時,能遇見你真是我不幸中的萬幸了。”


    一聽這話,白曉天心裏也是微微一暖,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自己為她做的一切至少還是得到認可了,也不枉他一番費心費力。


    這會兒,又是幹脆躺在了草地上,輕聲說道:“別這麽說,搞得我多偉大似的,隻不過是幫你一點小忙而已。”


    花曦月雙眼微紅,看見躺在草地上的白曉天一臉得意的表情,又在裝什麽前輩高人。


    心裏對白曉天的一點感激又瞬間消失,臉上一臉鄙夷之色,果然,這廝真是不禁誇,一誇就上天。


    輕歎一聲,轉念一想,他雖然看起來滿不靠譜的樣子,但實際上還是為她處處考慮。


    想到這兒,不禁也微微低首,坐在了一旁,靜靜地看著對岸的石壁上,聽風口三個大字剛勁而有力。


    微風輕扶,小草緩緩搖曳,白曉天就這麽靜悄悄地躺著,眼睛微斜,看著身旁坐著的花曦月。


    不由得又想起了她的姐姐花輕語,眼眶中飽含著淚水,不禁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麵時的場景。


    那時候的他一個人穿著髒兮兮的衣衫,醒來時已經發現身旁的父母餓昏在路邊了。


    流亡的難民之中,不乏如同他父母一般餓昏在途中,最後在昏迷中永遠沉睡,再也醒不過來。


    那時的他還很小,一個人隻知道跪在兩具冰涼的身體前,嚎啕大哭。


    不過,流亡的難民們早已麻木了,在親眼目睹了自家親人離去之後,極度饑餓下的他們早已如同失去靈魂的軀殼一般,心中隻有活下去這一個念頭。


    在長途跋涉了三個月之後,沒有人不是餓著肚子節省著糧食,期盼明天的天氣暖和明朗些。


    這樣,他們就可以多走一節路,走到下一座城去。


    渾渾噩噩的隊伍越走越遠,隻留下那個小男孩在道路旁默默抽噎著。


    然而就在這時,那遠處的走來一身形消瘦、衣衫不整的少女。


    那亂蓬蓬的頭發、泛黃的皮膚白曉天永遠也忘不了。更忘不了她初見他時嘴角那一抹淺笑。


    雖然她的麵容沒有一絲血色,但那淺笑就像是深淵中的一道光。


    微微抬頭,隻一眼,他便止住了哭聲,癡癡地看著眼前一步步踟躕而來的少女。


    隻見她走近了身旁,帶略微顫抖的聲音說道:“小弟弟,跟姐姐走,我帶你一程。”


    而當時的他什麽也不懂,看著那比他大個八九歲的少女,點了點頭。


    就這樣,亂世之中,雖從為相識,卻是於白曉天有救命之恩。


    這就是白曉天的姐姐,一位沒有血緣關係,在半道上相識的姐姐。


    想到這兒,白曉天的目光微微呆滯,自言自語道:“輕語姐姐,如果你當年活了下來的話,曉天可能也不會遇見她了。”


    一旁的花曦月看著那傷感的眼神,心裏也是莫名的難過。


    這眼神又來了,每次見他發呆時總是這樣,雙眼飽含淚水,一個人自言自語,說些奇怪的話。


    不過她還是不忍打擾他,隻是默默地坐在一旁。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漸漸暗了下了,彎彎的月牙逐漸凝實,漫天的繁星在懸崖上看得清清楚楚。


    白曉天睜開了微紅的雙眼,站了起身,帶著略微抱歉的語氣說道:“走吧,剛才躺在地上想了些事情,耽擱了。”


    微微搖頭,花曦月也沒有說什麽,輕輕點了點頭,她現在不禁想起了當初白曉天和她說的那句話。


    低著頭,緊緊跟在白曉天的身後,又從山上下去,一路從石洞的密道中走迴了他的那處清幽別院。


    ...........


    此去一行,來來迴迴將近十日,如今又迴到了清幽竹院,白曉天也是一身輕鬆,換上了那暗紅色長袍。


    在小院內的石桌邊,靜靜地躺在那張石椅上,桌前還有一杯淡香的清茶,一石墩上,花曦月也靜靜地坐著。


    此刻的她也換上了一襲青衣,手法嫻熟地沏著一杯熱茶。


    白曉天聞了聞那熱氣卷攜著的茶香,輕輕說道:“想不到你這茶沏得還可以。u看書.uukashu ”


    說時正欲抿上一小口,可就在這時,小院外的石階上響起了一陣腳步身。


    一道黑影出現在木柵欄之外,隻見他微微拱手,說道:“白殿使,望月殿,穀主有請。”


    聞言,白曉天放下了茶杯,站起了身,緩緩說道:“辛苦大人了,請稟告穀主,曉天即刻前往。”


    說完那黑袍人又是微微拱手,快速飛奔迴望月殿,稟報去了。


    小院外,白曉天輕歎一聲,看了看花曦月,略微有些遺憾,端起了那杯清茶一飲而盡,倒像是喝酒一般。


    說道:“你待會兒,就迴屋裏休息吧,不用等我。”


    花曦月聞言,輕抿一口清茶,又是小嘴微撇,說道:“誰等你了,我賞月而已。”


    輕輕點了點頭,白曉天就穿著那身暗紅色長袍一路不急不緩地走進了望月殿,卻是不見月琳大總管。


    白曉天微微探頭,四處張望後,也沒有發現月琳大總管,微微皺眉,臉上出現一絲疑惑之色。


    平時有任務都是大總管賜下帖子,然後在望月殿交付給一眾刺客,白曉天也一樣。


    來望月殿多次,還真沒有哪次沒看見大總管的身影。


    要知道這個穀主那就是個甩手掌櫃,一天神龍見首不見尾,所以才有了這麽個大總管的職位,都還是他一手親封的。


    要知道,以前可從來沒這個職位。


    不過一向謹慎少言的白曉天此刻對這個穀主也是敬而遠之。


    隻因他的來曆太神秘,而上任又是這麽突然,任誰怕是都心懷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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