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孫堅舉刀


    洛陽。太尉府。


    與太傅袁隗把持的朝會一結束,董卓便匆匆離開南宮,迴到自己的府邸。


    不知是早有約定,還是已形成默契,才參加完朝會的許多大臣也紛紛聚集到太尉府。


    當然,此時能坐到董卓酒桌上的大臣,皆是董卓的心腹、同盟,他們名義上是吃喝宴飲,實則與開啟第二場朝會無異。


    “陶應索要蘭台典籍,此事諸位如何看?”


    一杯溫酒下肚,神清氣爽的董卓掃視一眼大廳中的眾人,愈加豐腴的臉上毫不掩飾心中的得意。


    眼下的太尉府,儼然已成為大漢帝國的第二朝堂,他董卓就是高坐朝堂之上的權力主人。


    “蘭台典籍,事關朝廷威嚴,絕不可搬離皇室。”


    無論王允,還是何顒、周毖、鄭泰,皆反對將蘭台典籍送給陶應。


    “至於陶應所言袁紹、曹操圖謀造反,乃無中生有的恐嚇之言,不足為信!”


    董卓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有袁隗一家及袁氏數十口在洛陽,他不信袁紹敢起兵找麻煩。


    “嗯,諸位之言有理!”


    坐在大廳角落裏不動聲色觀察眾人的賈詡,深邃的眸子從何顒、周毖、鄭泰等人臉上掠過,嘴角露出一抹若隱若現的鄙夷。


    “一群欺世盜名之輩,爾等維護的非漢室皇威,乃大姓的根本!”


    洞察人心、洞悉人性的賈詡,一眼就看穿了何顒等人的心思,也自然明白陶應索要蘭台典籍的用意。


    “嗬嗬,丹陽王,手段夠狠,你若享天下,則百年無大姓,千年無士族!”


    賈詡不自覺摸了摸寬大衣袖中的一本印刷版《論語》,眸子裏現出一抹神采。


    “袁紹、曹操欲起兵,恐怕也是真的!”


    以陶應如今的實力,說謊已沒有必要,賈詡篤定夏惲帶迴來的消息絕非空穴來風。


    “太尉,對袁紹、王匡等人,也不能太多放任!”


    袁紹敢掛符出走,起兵造反也不是不可能,周毖不想被董卓事後追責,想了想又提醒一句。


    “太尉,當推恩安撫,以收人心!”


    何顒瞬間明白了周毖的心思,立即給若有所思的董卓出主意。


    “當如何防、如何推恩?”


    見周毖、何顒對袁紹、王匡等人的態度出現鬆動,董卓的神色也變得冷峻。


    “太尉,可任命袁紹為渤海太守,鮑信為濟北太守,王匡為清河太守!”


    周毖、何顒尚未說出對策,主簿田景率先提出建議。


    “嘶!”


    “諸郡皆在陶應手中,他豈能拱手讓人?”


    “袁紹、鮑信等敢應命否?”


    田景的用意大廳中的眾人心知肚明,無非給陶應添堵而已。


    “陶應乃天子敕封丹陽王,豈在乎區區數郡之權,主簿之策甚善!”


    董卓眼前一亮,毫不猶豫地采納了田景的建議,他也想借此進一步試探陶應的態度。


    “恐偷雞不成蝕把米啊!”


    賈詡眸子驟縮,死死盯著神采飛揚的田景審視,他有種錯覺,田景是陶應的內應。


    “報……”


    就在賈詡觀察田景之時,門外傳來一聲洪亮的報號聲,瞬間轉移了室內眾人的視線。


    “太尉,幽州牧、大司馬劉虞傳來加急求救文書,丹陽王陶應無端出兵幽州,攻占數城,屠戮縣吏。”


    “長沙太守孫堅率兵北上南郡,殺死刺史王睿,荊州震動。”


    城門校尉伍瓊快速將兩封文書內容當眾通報。


    “不是說陶應見不到蘭台典籍不會出兵幽州嗎?”


    “孫堅目無朝廷法度,擅殺一州刺史,莫非要據州造反不成?”


    聽到兩封急報內容及眾人的議論,董卓倒是顯得很淡定,目光投向始終未發一言的王允。


    “王太仆,此事當如何處置?”


    王允同樣一臉淡定,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方有滋有味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幽州之事,當盡力促和大司馬與丹陽王,合力剿滅境內異族。”


    “荊州乃大州,關乎京師安危,不可久亂,可改任劉景升出任州牧。”


    ————


    太傅府。


    袁隗看著董卓派人送來的一份最新人事變動提議,久久不語。


    “叔父,孩兒欲前往南陽投奔張諮,不知可否?”


    滿心頹喪的袁術走進書房,詢問一臉孤寂的袁隗。


    其實,袁術也不是真心來詢問意見的,而是來辭行的,不管袁隗答應不答應,他都會離開洛陽。


    “董卓與陶應小兒媾和,恐對我袁氏不利,叔父也應早做打算!”


    袁隗抬頭看了一眼袁術,又低頭望向人事變動名單,默默點了點頭。


    “去南陽也好!”


    眼前的名單中,袁紹、袁術的任命也在其中。


    但袁逢很清楚,此舉除了董卓向袁氏示好之外,同樣包藏禍心。


    不說袁紹,就袁術的任命,如今洛陽的軍隊牢牢掌控在董卓心腹手中,給袁術一個“後將軍”軍職,袁術也沒有任何機會。


    “家中尚有些積蓄,你自帶一些去吧!”


    袁隗想了想,又語重心長地叮囑袁術一句。


    “公路記住,羽翼未豐,且不可匆忙找陶應小兒報仇!”


    ————


    荊州。南郡。


    新落成不久的荊州刺史府,孫堅與麾下一眾謀士武將齊聚一處。


    “唉,是孫某不查,上了狗賊曹寅的當,錯殺了王睿!”


    孫堅掃視一眼麾下,臉上露出一抹懊惱與頹喪。


    當然他不是真的因為曹寅之故,而是發現殺了王睿後,荊州其它郡根本不聽他的,除了兼並了兩萬王睿的兵馬外,什麽好處都沒有得到,反而罵聲一片,人人喊打。


    “主公,如今王睿已死,荊州群龍無首,當效仿昔日丹陽王陶應之舉,軍管荊州!”


    長史程普忽略了孫堅的感慨,提醒孫堅繼續對荊州下手。


    至於殺王睿之事,程普自然不會懷疑孫堅的智商,他敢肯定,孫堅收到曹寅書信的第一時間就知道命令是假的。


    不過,曹寅想借刀殺人,順水推舟的孫堅同樣想王睿死。


    “不可!”


    程普的提議一出口,祖茂立即反對。


    “南陽太守張諮很不滿主公殺王睿,已與州內各郡太守合謀,欲對主公不利,當先伐張諮,占據南陽,爾後再接管荊州不遲!”


    祖茂的策略立即得到韓當、吳景、朱治等人的支持。


    “丹陽王昔日能軍管青州,乃占據大義,且州內各郡牢牢掌控在其手,荊州則不同,除了長沙郡,其它諸郡皆與主公二心。”


    孫堅一掃臉上的陰霾,瞬間變得冷厲的眸子一一從麾下身上掠過,當機立斷。


    “出兵南陽,殺雞儆猴!”


    ————


    幽州。涿郡。


    右耳少塊肉的劉備站在高五丈有餘的老桑樹下,神情顯得異常落寞。


    “備兒時曾戲言:備將來一定會乘坐這般羽葆蓋車。如今,猶如喪家之犬,落魄歸鄉,愧對先祖中山靖王之盼,愧對母親養育之恩!”


    淚眼滂沱的劉備轉身,目光一一從關羽、張飛、簡雍身上掠過,放聲大哭。


    “愧對眾兄弟的信任啊!”


    許是站得太久,劉備噗通一聲跪地,以頭搶地。


    “大哥、大哥!”


    “玄德!”


    劉備這一哭一跪,即便關羽、張飛已見怪不怪,但也動容不已,就更別說頭一遭的簡雍了,三人大喊著撲在劉備周圍,一邊垂淚,一邊勸慰。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


    等三人將身長七尺五寸的劉備拉起時,劉備臉上眼淚、鼻涕沾滿了泥土,猶如泥漿中打過滾的土狗,滑稽不忍睹。


    “大哥,皆是陶應小兒之過,有朝一日,我與二哥定取小兒項上人頭,以報今日之恨!”


    怒目圓睜的張飛,大手一抹臉上的淚水,嘶吼著發誓,聲音震得劉備、簡雍腦袋嗡嗡響。


    “大哥放心,陶應吾誓殺之!”


    關羽赤紅的鳳目已眯成一條縫,咬牙切齒地應和張飛。


    “玄德,當下之計,幽州不可留,不若前往冀州,投奔韓文節,待東山再起!”


    簡雍擦把臉,提議劉備南下投靠冀州牧韓馥。


    “如今備孑然一身,前往冀州,恐被韓文節看低!”


    劉備不想在幽州待,也不想去殘破的冀州,他想去荊、揚二州,那裏可以遠離陶應的視線。


    “我們去南陽,投奔張諮。”


    ————


    兗州。泰山。南城。


    “主公,幽州戰報!”


    離開魯郡,經過南城時,許是受到當日丁氏的啟發,陶應被蔡琰拉到東陽城羊氏大院二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故地重遊,才踏進門,鄧展匆匆追了上來。


    “子龍將軍先後攻占泉州、雍奴、安次!”


    陶應止步,接過戰報看了起來,眸子時而微蹙,時而舒展,變換不停。


    戰報將泉州之戰的經過說得很清晰,雖然不是事無巨細,但基本都提到了。


    “不愧是大耳賊,出手不同凡響!”


    至於馬忠連番中計之事,陶應不打算批評他,相信經過這一戰,他會更加警惕。


    “子誠,傳令給禰衡,由盧植親自整理此戰經過,爾後印刷成冊,發往冀州、兗州、徐州、幽州各兵團,所有將領人手一冊,全軍開展學習討論。”


    陶應想了想,又發布一道命令。


    “傳令趙雲,今日起,幽州兵團騎兵,正式命名為‘玄甲狼騎’。”


    ……


    “未亡人星氏拜見丹陽王!”


    聽到陶應到來,羊續寡妻星重的女兒星氏帶著兒子羊秘、羊衜、羊耽出來相迎。


    “夫人快快請起!”


    陶應示意身邊的蔡琰替他將羊續夫人扶起,舉步進入大堂,給羊續上了一支香。


    “魚懸潔白振清風,祿散親賓歲自窮。單席寒廳慚使者,葛衣何以至三公。”


    想起一首評價羊續的詩,陶應隨口念了出來。


    “星氏萬謝丹陽王對亡夫一生蓋棺論定!”


    隨在陶應身後的星氏及三個兒子再次跪倒在地,誠心實意地對著陶應連磕三頭。


    “哇!”


    旋即,星氏望著羊續的牌位,放聲痛快。


    “夫君!”


    許是受到感染,蔡琰也眼圈紅紅的,將陶應的一條胳膊抱在懷中,含情脈脈。


    蔡琰與蔡邕寄居羊氏十載,與羊氏有很深厚的感情。


    “走吧,再不走,來不及上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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