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洛陽之變


    昭寧元年(公元189年)八月二十九。


    青州。臨菑。


    深秋時節,枝頭黃葉被一夜秋風吹盡,遍地猶如鋪了一條金色的地毯。


    經過近半年的休養生息,徐州、青州、兗州、冀州陶應所占據地區的春小麥已收割,大大緩解了占據區軍民的糧食危機。


    而在這半年裏,一如原曆史,漢靈帝駕崩。


    蹇碩並未如靈帝之願將九歲的“董侯”劉協推上皇位,自己卻被大將軍何進誅殺。


    三日前,洛陽發生政變,何氏一門也沒逃過被宦官屠戮的宿命,何進、何苗、何鹹相繼身死。


    司隸校尉袁紹與叔父袁隗合力除掉許相、樊陵,指揮士兵成功攻入皇宮屠殺宦官,大長秋趙忠、孫璋等被誅殺。


    虎賁中郎將袁術、羽林中郎將桓典、何進部將吳匡等率領南宮守衛軍攻入南宮,火燒南宮九龍門及東西二宮,脅迫十常侍放棄皇宮出逃。


    走投無路的十常侍張讓、段珪等挾持少帝劉辯、陳留王劉協出逃北邙山。


    ……


    對發生在洛陽之事,得到鄧展通報的消息,心中暗舒口氣的陶應並未起多大波瀾,依舊淡然率領“龐大”的隊伍巡視自己的領地。


    “豐收的畫卷真是美得讓人心醉啊!”


    望著正在田間地頭忙碌的百姓身影,陶應臉上不加掩飾地洋溢著一抹陶醉與自得,發出一聲聲由衷的讚歎。


    雖說來大漢過的第一個中秋沒有月餅,有一絲遺憾,但陶應的心情還是像浪花一樣歡騰。


    一路從徐州到兗州、冀州,最後到青州,近一個月不停歇的巡視,陶應似乎一點都不覺得疲累,甚至對這樣的長時旅行甘之如飴。


    “是啊,青州大豐收,子旗功不可沒!”


    立在陶應身後的步騭,笑盈盈地側首瞄了一眼身旁的好友、青州刺史衛旌,順著陶應的讚歎附和了一句。


    “相比青州,徐州的收成不太好,是騭沒有做好,愧對主公信任!”


    讚完衛旌,步騭臉色變得有些黯然。


    拋開青州,徐州今年的收成也不如兗州和冀州四郡,在陶應占據的地盤中墊底。


    當然,趙雲、田豫占據的幽州幾縣不算在內。


    “子山謬讚了!”


    聽到步騭的誇讚與檢討,衛旌快速瞥了一眼負手而立的陶應背影,立即推功。


    “青州之所以大豐收,乃主公及元龍、子山等同仁之功,衛旌絕不敢貪!”


    雖然也為青州的春耕付出了辛勞,但衛旌心中很清楚,若沒有陶應的一係列惠民政策,沒有陳登、步騭等人早期打好的基礎,他一個被倉促任命的“青州刺史”也不見得就比陳登、步騭、戲誌才做得有多好。


    “子旗過謙了!”


    見衛旌提到自己,陳登望著神情肅然,沒有一絲做作的衛旌善意一笑,並不多解釋,他是了解陶應的。


    “子旗確實功不可沒,也證明子山你這位伯樂慧眼識金!”


    陶應轉身掃視一圈立在身後的陳登、戲誌才、衛旌等人,最後將目光停在步騭身上,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


    “徐州的春耕太過倉促,水利也未修葺,能有如今的收成,我已十分滿意,子山辛苦了!”


    陶應擔心步騭內疚,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撫慰。


    “主公……”


    囁嚅難言的步騭,望著一臉和煦的陶應,黝黑的眸子裏閃爍晶瑩與感激。


    陶應提步騭舉薦衛旌之事,不僅是表達他沒有忘記這份功勞,也是在提醒衛旌吃水莫忘挖井人,這讓步騭暖心不已。


    “唯有這樣的主公,才值得我步騭效忠!”


    “唯有這樣的主公,大漢百姓才有希望!”


    “唯有這樣的主公,才配享有天下!”


    陳登、戲誌才、衛旌此時的心情與步騭一樣,凝視著陶應,目光中皆泛出狂熱和憧憬之色。


    他們麵前這個年輕的主公,是他們在這亂世中的信仰和希望。


    陶應不僅允文允武,高瞻遠矚,關鍵是很有人情味。


    陳登、戲誌才幾人有種感覺,即便陶應身邊沒有他們,陶應也能夠打下眼前這份根基,陶應不是在依靠他們,而是他們登上了陶應的順風車。


    “不過,青州今年能夠大豐收,除了農具的改進外,要感謝我們遠在幽州的主帥趙子龍!”


    自冀州一別,陶應近一年沒有見過趙雲,要不是幽州太遠,心中還在關注著洛陽的時局變化,陶應都想親自去一趟幽州。


    “若非子龍為青州、兗州輸送大量的耕牛,也不會出現畝產十二石這樣的高產!”


    這個時代,因為種種的原因,畝產很低,一般田產粟三石,折合下來也就是二百八十斤左右,小麥也就一百五十斤左右,如果達到十石,已經屬於高產田。


    “主公所言不虛!”


    陳登在冀州時見過趙雲,此時聽陶應提及趙雲,也由衷發出讚歎。


    “趙子龍雖武將,出入萬眾,單槍匹馬,所向無前;但其見事明決,持重老成,兼有儒臣體用,若非主公慧眼,恐明珠蒙塵矣!”


    出身寒門的趙雲,年齡不過二十二三,若非遇到陶應這樣用人“任性”的人,即便趙雲再英雄,也不會這般早有用武之地。


    戲誌才、步騭、衛旌皆若有所思地望著陳登點點頭,他們都沒有見過趙雲,此時聽陳登一事兩誇,便明白是在暗示他們要對趙雲重視。


    當然,即便陳登不暗示,以戲誌才三人的智謀,也絕不會小覷趙雲。


    趙雲年紀輕輕便出任幽州兵團主帥,統帥四萬玄甲軍精銳步、騎,那就不是一個泛泛之輩。


    不過,既然話少的陳登會多此一嘴,戲誌才、步騭、衛旌更多了一絲明悟。


    “趙雲恐怕比顏良、紀靈、呂岱、徐盛更得主公器重!”


    陳登、戲誌才等四人在想什麽陶應不會去關注,此時望著在農田裏汗流浹背地幹活的百姓,從他們滿是喜悅的笑容裏,就知道對這個秋收很滿意。


    “水利是農業的命脈,也是整個社會的命脈,還有一個多月就要種冬小麥,在這期間,四位一定要督促郡縣,發動百姓,搶修農田水利,以應對明年可能出現的旱情!”


    漢末三國進入了小冰河期,天氣少雨多旱,農田水利的重要就更加凸顯。


    “同時,各州必須要求所有農戶養殖鴨子,每畝田不少於十隻;各郡縣必須有集中的大型養殖場,安排傷殘、退役士兵管理。”


    陳登、步騭、戲誌才、衛旌四人相互對視一眼,皆滿腹狐疑地望向一臉嚴肅的陶應,想知道陶應背後的用意。


    “養鴨子,不僅僅可以吃肉、蛋,鴨毛可以用來做棉衣棉被,鴨子還可以預防蝗災!”


    作為“先知”,陶應十分清楚漢末三國時期的蝗蟲之害。


    從興平元年到建安二年期間,連續四年,年年有蝗。


    蝗災可以說是與漢末三國的寒冷期及相關災變環環相扣、互相影響。


    漢末三國百年內至少約發生十五次大的饑荒紀錄,幾乎都有蝗災的影子。


    興平元年(公元194年)的饑荒,漢獻帝艱難度日,百官、後宮更是食棗菜維生,河北袁紹軍吃桑椹、江淮袁術軍吃蒲蠃。


    連這些人日子都不好過,活不下去的百姓隻能上演“人相食”的慘劇。


    “咯踏踏……”


    瞠目結舌的陳登、步騭幾人正不可思議地望著陶應,想知道鴨子防治蝗蟲是不是真的,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令,瞬間揪起幾人的神經,皆朝來騎望去。


    洛陽政變剛剛發生,雖然陶應似乎不太關注,但陳登、戲誌才、步騭不能不關注事態進展。


    這一打岔,四人也將鴨子治理蝗蟲的事情壓了下去,正遂了陶應的意。


    “唏律律……”


    疾馳而來的鄧展在陶應等人身前尚有十數步的距離開始控馬,護衛在不遠處的典韋不等戰馬停下,猛錯身而上,一把抓住馬轡,被阻的戰馬人立而起,仰天發出一聲不滿的咆哮。


    “主公,洛陽消息!”


    在戰馬人立而起的一瞬,鄧展雙手猛一按馬頭,借著馬力騰身而起,雙腳輕踩馬背,一躍跳至陶應身前。


    “天子與陳留王已被並州牧董卓迎迴宮,太傅袁隗以長時下雨為由罷免司空劉弘,在顯陽苑拜董卓為司空!”


    鄧展一邊匯報洛陽的最新消息,一邊將一張小紙條遞給陶應。


    “‘我等滅絕,天下大亂!’……唉!”


    陶應看到紙條上錄的張讓跳入黃河之前給漢少帝劉辯說的訣別之言,心中一陣唏噓。


    “你們看看吧!”


    陶應將情報遞給神情嚴肅的陳登,背手緩緩朝路邊的農田走了幾步,旋即抬頭仰望西方陰沉沉的天際,默默佇立許久後,方發出一聲喃喃自語。


    “這是要討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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