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諸葛見聞


    兗州。泰山郡。南武陽。


    清晨,大雪初霽。


    麵色陰鬱的陶應從陶謙的房間默默出來,緩緩行至宅院牆角的一株老梅樹前停下。


    昨夜一場大雪,梅樹每根枝條皆凝掛潔白透亮的積雪,原本已綻放的紅梅,被包裹其中,但依然遮掩不住梅花的那抹不屈紅。


    “生命的盡頭到底是什麽?”


    盯著一朵被積雪覆蓋的紅梅,陶應默默發出靈魂拷問。


    自昨日短暫蘇醒過來的陶謙再次昏迷,剛剛郎中已委婉提醒陶應為陶謙準備後事,陶應自己也能看出來,陶謙恐怕活不過今日。


    “生命的盡頭是‘無盡境界為主’的‘道光無限’,還是‘澤被萬物’的‘身孝道門’?”


    “或者是‘審判’後的天堂與地獄?”


    想到陶謙尚未開啟他人生最輝煌的五年,就要從此塵歸塵土歸土,陶應既為他未能在諸侯間縱橫捭闔而遺憾,又為他省去爾虞我詐、勾心鬥角而慶幸。


    “對你來說,也許生命的盡頭是無餘涅盤!”


    陶謙在人生的末年突然篤信佛法,或許心中也有著一份期許。


    “咯吱……”


    身後一陣踩碎積雪的聲音徐徐傳來,將陷入沉思中的陶應驚醒。


    “二公子,加冠貴賓……”


    “管家,加冠不要貴賓,到時就由你代勞。”


    陶應轉身,目無表情地再次拒絕了陶安從昨日就勸請名人雅士的念頭。


    在這個時代,加冠是件很嚴肅而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家族越顯赫,儀式越隆重。


    加冠不但要挑選吉日,還要選加冠貴賓,並祭祀天地、祖先,由父兄引領進入祖廟宗祠上供、祭祀。


    可眼下的陶應,已沒有時間、條件從容籌備了。


    為了讓陶謙少帶點遺憾離去,陶應隻能將一切儀式簡化。


    當然,陶應也清楚,以陶氏現在尷尬的處境,除了自己麾下的幾個人,很難請到有頭有麵的人為他當加冠貴賓。


    “禮服都準備好了嗎?”


    加冠、婚禮儀式都可以簡化,但標誌性的禮服還是要的,陶應想讓陶謙感受到該有的喜慶。


    “二公子放心,經昨日連夜趕工,都準備好了!”


    經過十數名心靈手巧的裁縫、繡娘一夜的趕工,不僅陶謙、陶應的禮服有了,還準備了四套新娘禮服。


    當然不是給卞氏、丁氏、尹氏、糜貞準備的,陶應是為四個東莞丫鬟準備的。


    “主公,琅邪有消息了!”


    陶應還想問問陶安關於加冠、婚禮現場布置的情況,孫康匆匆走了過來。


    “步子山、呂定公進展如何?”


    有了徐州兵團的消息,陶應立即朝陶安揮揮手讓他自去,急問孫康有關琅邪的戰報。


    徐州琅邪國北部與青州北海接壤,西部挨著泰山郡的整個東部邊境,戰線長達三百多裏,陶應急切攻取琅邪,可不僅僅是替陶謙出口惡氣。


    “剛剛接到步軍師的戰報,軍師與吳蘭率領的左路軍已接收諸、東莞、東安、莒四縣,目前在莒縣休整。”


    “呂將軍的右路軍接管了東武、琅邪、海曲三縣,正朝莒縣行軍。”


    孫康展開手中的一方絹帛,快速將得到的戰報向陶應複述了一遍。


    “新任琅邪太守王修已進入琅邪,琅邪提督是儀率兵已在箕屋山一帶剿匪。”


    陶應邊聽邊點頭,短短幾日,徐州兵團已接管琅邪七縣,說明步騭、呂岱沒有遇到大的戰事,後勤也有保障。


    “琅邪相陰德、臧霸有何反應?”


    對徐州兵團來說,難啃的硬骨頭在開陽,那裏不僅有陰德的兩千郡兵,還有臧霸的三千徐州新兵,人的名樹的影,陶應對臧霸還是很警惕的。


    “從祊亭傳來的消息,臧霸副將昌豨率一千五百人馬已進駐臨沂。”


    提到臧霸、昌豨,孫康臉上閃過一抹複雜。


    “伯台,昌豨突然駐兵臨沂,除了防步子山、呂定公大軍外,恐怕還在防著你吧?”


    注視著孫康,陶應臉上現出一絲諧謔笑意,若有所指地提醒了孫康一句。


    孫康神情猛然一肅,立即後退一步,朝陶應躬身抱拳,向陶應疾聲表態。


    “主公放心,待觀過主公加冠、成親禮後,康立即返迴祊亭,率兵攻占臨沂、陽都!”


    孫康本來也是徐州兵團的一員,為了配合步騭、呂岱攻取琅邪,已將一萬玄甲軍屯在了臨沂隔壁的祊亭邊界,距臨沂隻有二十裏,隨時可以出兵臨沂、陽都。


    由於出了陶謙的變故,擔心陶謙在自己的轄區出事,孫康並未第一時間奪取臨沂,一直在南武陽等待陶應的到來。


    至於與臧霸、昌豨昔日的那點交情,隨著臧霸、昌豨上次的南武陽之行,徹底淡薄了。


    “伯台多心了,我隻是提醒伯台,昌豨乃反複小人,莫被其蒙蔽!”


    擔心孫康多想,陶應忙解釋一句。


    “再說,臨沂乃大縣,城牆高聳,易守難攻,昌豨敢以區區一千五百人馬駐防,不是其悍勇善戰,而是欲憑借臨沂的高牆死守!”


    聽了陶應的解釋,孫康暗舒一口氣。


    “主公,那該如何破城?”


    望著孫康,陶應再次笑笑。


    “伯台難道又忘記昌豨是何種人了嗎?”


    陶應抬頭望了望天空,喃喃自語一句,扔下迴味陶應話意的孫康,抬腳朝院外走去。


    “算算時間,惡來他們應該快到了!”


    ……


    南武陽城內靠近縣衙一處稍顯寬敞大氣的酒樓,剛剛從陽都舉家前往魯縣避難的諸葛亮一家用過飯,正在圍坐飲茶。


    “二哥,你看這新式桌椅,若用來讀書寫字,是不是更舒適些?”


    諸葛均輕輕拍了拍桌子,又扭了扭坐下的椅子,一臉新奇地問身邊的諸葛亮。


    自進入泰山郡,七歲的諸葛均猶如進了新大陸一般,看什麽都充滿稀奇。


    諸葛亮放下手中的茶盞,又重新打量了一番酒樓裏的桌椅陳氏,眸子裏同樣大放異彩。


    “確實好用!”


    諸葛亮由衷讚歎一句。


    大漢的書桌很簡單,就一個與茶幾差不多高的長桌配一個綿墊,這東西叫案,不僅用來讀書寫字,同樣用來宴飲吃飯。


    平時談事也不是坐著,而是跪著,跪的時間長了,起來雙腿都是麻的。


    “二哥,你看看,這口單眼爐上的鐵管是幹什麽的,似一顆大樹,都穿破屋頂了!”


    望著火爐上的煙筒,諸葛均一時不明白用途。


    “這個叫煙囪,是用來排煤煙的!”


    正好店裏的小二路過,笑著給同樣發蒙的諸葛一家人解釋一句,在離去的一瞬,眸子裏顯露的一抹自豪,盡收諸葛亮等人眼底。


    “煤爐、蜂窩煤、煙囪、新式家具、新式農具、獨輪車……這些都發明於泰山郡啊!”


    諸葛亮如數家珍般將一路所見列出,不由發出一聲讚歎。


    “陶重光莫非是墨家弟子?”


    諸葛瑾聽到諸葛亮的讚歎,對陶應背後的身份發出猜想。


    “你們快看,那身著白色襖袍之人就是陶郡守、濟南侯!”


    諸葛一家正在各自琢磨陶應,隔窗一桌吃飯的客人望著窗外發出一聲驚唿。


    “陶應?”


    聽到提醒,諸葛亮、諸葛均急忙跑到窗前,順著客人指點的方向望去。


    就連諸葛玄、諸葛瑾及諸葛亮的兩個漂亮姐姐亦趨步上前,朝正站在路中央笑臉迎人的陶應望去。


    ……


    “阿爹!”


    “阿爹!”


    遠遠看見陶應,騎馬進城的曹昂、何晏立即從馬上跳下,歡笑著朝陶應狂奔而來。


    “看招!”


    望著衝在最前麵的曹昂,陶應突然虛使一招長槍猛刺的動作。


    “嘻嘻,我閃,沒刺著!”


    看到陶應稍顯滑稽的動作,曹昂的反應也極快,做出一個格擋閃避的動作,嬉笑著撲入陶應寬厚的胸膛。


    “昂兒,你又長胖了!”


    陶應一把將曹昂抱起,在原地掄了兩轉才放下。


    “晏兒,《論語·為政》中有句話:‘子曰由誨女知之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當如何斷句?”


    一身臃腫的何晏,跑得沒曹昂快,等來到陶應跟前時,陶應已背手以待了。


    “子曰:‘由!誨女知之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對於陶應每次一見麵就考教,何晏早已有了免疫力,甚至還甘之如飴。


    “錯,應該是:‘子曰:由,誨女,知之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陶應又刷了一把存在後,一把抱起發怔的何晏,如同掄曹昂一般,原地同樣兩圈。


    “哼,莫要誤人子弟!”


    陶應才將何晏放下,一聲極為不滿的冷哼傳來,將陶應嚇了一跳。


    “嶽丈……呃,伯喈先生也來了,一路辛苦,快迴府喝杯酒水暖暖身子!”


    不待欲教育陶應如何做人的蔡邕出口,陶應快速越過蔡邕,朝他身後的幾輛馬車疾步而去。


    “陶老二,你還未解釋何晏哪裏錯了!”


    看到陶應還是那個沒皮沒臉的陶應,蔡邕突然後悔跟著來了南武陽。


    “幾位夫人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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