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寒夜暗聚兵


    青州。寒亭。


    夤夜,一堆堆燒得很旺的篝火在寒亭十裏外的曠野燃燒。


    西北風漫卷,不僅送來了徹骨的冷風,還撩撥著篝火堆,火苗搖曳,發出劈啪聲響。


    “惡來啊,你殺起人來砍瓜切菜,那麽利索,怎麽叫你打幾隻小兔、小鳥,就這麽不舍呢?”


    雖然有一堆大火,可陶應一點都沒有感覺到暖和,反而因為饑腸轆轆,變得渾身冰冷,不時打著哆嗦。


    沒辦法,為了轉移心理的、生理的注意力,隻好拿大塊頭典韋打趣。


    “俺殺的都是該死之人!”


    甕聲甕氣的典韋,穿得並不比陶應多,跟個不知冷熱的鋼鐵機器人一般,神情自若,慢悠悠地為自己辯解。


    “也不是俺對小兔、小鳥不忍下手,俺找遍了方圓五裏地,沒見一隻兔子、一隻鳥。”


    典韋也很鬱悶,今日在臨菑吃了一頓不午不晚的飯,結果又是三個多時辰的狂奔,到寒亭的時候,他就已經餓了。


    這會兒不要說陶應感到饑腸轆轆,典韋更是快要忍不住吃土止饑。


    “哼!”


    典韋側目瞪了一眼坐在身旁的顏良,發出一聲不滿的輕哼。


    原本典韋想讓顏良拿出軍糧救急的,可顏良為了趕路,一千騎兵皆是輕裝,路上就食於地方,此時手中也無半粒米,同樣饑腸轆轆。


    “呃……”


    典韋的不滿顏良第一時間就覺察到了,偷瞄了一眼一臉諧謔的陶應,猶如靈官的紅臉愈加紅潤,尷尬地揪了揪兜鍪上的紅纓,一言不發。


    “要不,去搶?”


    典韋突然想起寒亭城下黃巾軍熱火朝天的煮飯場景,眼前一亮,手中當燒火棍用的大鐵戟,被他緊了緊,目光不時朝身後迴瞄。


    “想都別想!”


    典韋的那點心思,豈能瞞過陶應的眼睛。


    “再忍忍吧,算算時間,郝帥那小子也差不多快到了。”


    陶應相信以典韋的手段,在黃巾賊手裏搶點吃的輕而易舉,但陶應不想冒險,眼下的他已輸不起了。


    “呃!”


    “俺隻是心裏有個念頭而已,主公是如何知道的?”


    典韋呆呆地注視著陶應,銅鈴般的眸子透著濃濃的不解。


    “主公……”


    典韋剛想出聲問陶應,突然身邊守著火堆的顏良眉頭猛然一挑,快速趴倒在地,附耳傾聽,典韋心裏一動,立即收聲。


    “來了嗎?”


    反應過來的陶應,急忙將目光投向篝火,就見原本被風吹得東倒西歪的火苗,此時上下竄動,一息不歇。


    隻過了幾息,陶應已感覺到身下的大地隱隱在震顫。


    “主公,是大隊騎兵,不下數千騎!”


    顏良行軍打仗是專業的,從地上猛地爬起,滿含激動地望向陶應。


    “主公,是郝帥的騎兵到了!”


    這個時間點能到寒亭來的,除了玄甲軍不會有別的軍隊,顏良清楚,陶應、典韋更清楚。


    “哈哈,終於到了,惡來,你有飯吃了!”


    一臉喜色的陶應從地上站起,一邊活動凍得有些僵硬的腿腳,一邊還不忘調侃典韋一句。


    “走,我們上前去迎迎,馬速太快,別嚇醒管亥。”


    陶應之所以後退十裏,目的就是不讓管亥知道有大隊騎兵到來,陶應要打管亥一個措手不及。


    “主公,天有些黑,這裏俺熟,就讓俺前去迎郝帥吧。”


    看著陶應僵手僵腳的樣子,顏良真心不忍陶應出去挨凍(添亂),立即請命。


    “也好,讓騎兵提前減速,我在這裏等他們。”


    陶應也沒有矯情,同意了粗中有細的顏良提議。


    “諾!”


    顏良應了一聲,燃起一支火把,上馬快速朝援兵來的方向迎了過去。


    ……


    “主公!”


    陶應並未等多久,就見郝帥緊隨接他的顏良快馬跑來,身後還有一騎,身無片甲,亦無兵器,一身普通襖袍裝扮的瘦弱年青文士。


    “無須多禮。”


    陶應一把托住甩鐙下馬就要給自己行跪拜禮的郝帥,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喜色。


    “郝帥,一路辛苦了!”


    從奉高到東平陵,又從東平陵至寒亭,有四百裏之遙,連續疾馳近十個小時,自然辛苦無比。


    “末將不辛苦!”


    陶應的一句真摯慰問,讓郝帥在冰寒刺骨的寒夜感到渾身溫暖,一路的疲憊頓覺消散無形。


    “胡說,這般急行軍,鐵人也會累!”


    陶應很滿意郝帥這個烏桓人的態度,又將目光投向立在郝帥身後的文士身上。


    “先生也辛苦了。”


    抑製住心中的好奇,盡量不讓自己太過厚此薄彼的陶應,向青年文士打了個招唿。


    “屬下戲誌才,拜見濟南侯!”


    見陶應一臉溫煦地注視著自己,有些腰酸背痛、腿腳酸軟無力的戲誌才,咬著牙步履蹣跚地上前一步,躬身下拜。


    “嗯?”


    望著孱弱如雞的戲誌才,陶應猛然一愣。


    “戲誌才不是在臨菑嗎,怎麽會跟著郝帥一起來北海?”


    看到陶應一副茫然不解的樣子,郝帥忙出聲解釋。


    “主公,戲先生在前往濟南的路上遇到了末將,便一起跟著來了北海。”


    原本戲誌才是打算第二天一早前往濟南的,可又擔心郭嘉前來相送,已自覺走到潁川人對立麵的戲誌才便決定連夜上路。


    “原來如此!”


    恍然大悟的陶應,忙上前一步,雙手扶住戲誌才,滿含擔心地數落了一句。


    “如此長途急行,加之天寒地凍,誌才身體又單薄,不該來呀!”


    “誌才扛得住。”


    陶應超越老朋友一般的言辭裏滿含濃濃的關心與真誠,這讓頭一次見到陶應的戲誌才,心中的忐忑與緊張瞬間消弭,被一片溫暖所填滿。


    “憑陶重光的這一番言辭,我戲誌才不枉此行!”


    戲誌才心性的變化陶應不知道,但他知道戲誌才站不住了。


    “來,誌才,我們坐下邊烤火邊說。”


    “對了,郝帥,有吃的嗎,我們快餓死了。”


    陶應扶著臉色蠟黃的戲誌才顫巍巍地到火堆邊坐下,還不忘向郝帥討要吃的,他的餘光已捕捉到典韋投來的幽怨眼神。


    “主公且等,末將這便去取!”


    騎兵長途急行軍,自然不會有後勤保障,必須自帶幹糧,或就食於地方,這方麵郝帥比顏良有經驗。


    郝帥從自己的戰馬身上摘下一個食囊,遞到陶應手上,陶應看都沒看,順手遞給了眼冒精光的典韋。


    郝帥見狀,轉身離去,沒多一會兒,又拎著兩個食囊迴來,一個給了醫師郤正,一個給了陶應。


    “謝了!”


    陶應如同後世般,隨口向郝帥道了一聲謝,立即打開手中的食囊,從中摸出一塊青州的麵餅來。


    “誌才,你要不要也來點夜宵?”


    陶應將手中的麵餅遞到戲誌才跟前。


    “誌才路上已吃過了,這會兒吃不下。”


    戲誌才沒有接,此時的他,除了激動,就是想睡覺,太累了。


    至於陶應口中的夜宵是什麽,聰明莫過戲誌才,略一琢磨便明白了其意。


    “那好,誌才,你先將就著睡一會,天亮就要對黃巾發起突襲,你睡覺的時間不多了。”


    餓極了的陶應,毫無形象地大口嚼食起來。


    “郝帥……士兵……安頓好了吧?”


    陶應又將目光投向郝帥,邊吃邊問騎兵駐紮的狀況。


    “主公,騎兵尚在二裏外待命。”


    之前不知道陶應是否會連夜發起進攻,所以郝帥讓二千烏桓騎兵和陳登調撥的一千玄甲軍新補騎兵都在待命狀態。


    “立即讓他們與先鋒騎兵匯合休整,明日天一破曉,便對管亥黃巾發起進攻,爭取一舉擊破管亥。”


    得了準信,暗舒口氣的郝帥立即轉身,前往騎兵駐紮地下休整令。


    “濟南侯,為何不連夜襲營呢?”


    注視著成竹在胸的陶應,戲誌才不解地問了一句。


    “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


    夜間偷營更是許多戰役取得勝利的關鍵因素。


    “嗬嗬,典護衛要堂堂正正、明明白白地擊敗管亥,讓管亥在雙方數萬士兵的麵前輸得心服口服。”


    陶應瞥了一眼大口朵頤的典韋,似真似假地迴了戲誌才一句。


    “誌才明白了!”


    盯著陶應帶有戲謔的眼神,戲誌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陶重光是想一勞永逸地解決北海黃巾!”


    陶應選擇天一亮就進攻,既能打管亥一個措手不及,也能防止管亥趁著夜色逃跑,為自己留下隱患。


    當然,長途而來的騎兵,已是疲憊之師,加之地利不熟,又是黑夜,勉強一戰,同樣損失會很大。


    這些,戲誌才自然都明白。


    “唉,這遭恐怕白來了!”


    遭各方勢力嫉恨的陶應不僅出身不俗,比戲誌才還小幾歲,就連謀略似乎也毫不遜色,這讓心中略帶酸澀的戲誌才對陶應又有了全新的認知。


    “奉孝,你的選擇,恐怕很難善了啊!”


    戲誌才帶著滿腹心事,倚在篝火邊沉沉睡去,不一會兒鼾聲如雷。


    “潁川戲誌才,籌畫士也!”


    望著鼻息如雷的戲誌才,陶應眸子裏露出一抹惋惜之色。


    “可惜,天妒英才啊!”


    按曆史軌跡,七年後戲誌才就病死了,年齡不過三十一二。


    “但願能逆天改命!”


    吃飽喝足的陶應,也和衣躺在了篝火旁,帶著思緒酣然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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