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蓋爾和維戈的談話最終是不歡而散,準確的說,談到後麵,他們兩個已經按捺不住衣服裏麵的魔杖了。


    在阿比蓋爾說完那幾句話後,維戈的身子晃了一下,阿比蓋爾伸出手想拉住他,但抓了個空。仿佛是要分割開兩人的位置,維戈向左邊跨了一步,一張臉幾乎都隱藏在路邊的陰影中。


    “我真是看錯你了。”阿比蓋爾的話狠狠刺痛了他的心,維戈深吸了一口氣,“你就這麽看待我的?在你心中,我就是一個貪得無厭的商人,一個顛倒黑白的惡人,一個隻顧得自己私利的巫師?麻瓜有幾個世紀曾經傷害、屠殺巫師,而當報應迴到他們身上時,你又在為他們說話?”


    似乎是因為憤怒和悲傷,阿比蓋爾注意到,維戈說到最後聲音都在微微發顫。想到維戈充血的眼球,眼底的烏青,她又很想問暫停這個話題,問維戈最近身體如何。但是對方的話又激起了她的怒意,關切的話語在喉嚨裏轉了個彎,阿比蓋爾又開始爭論起來。


    “我不是在為他們說話,維戈。我當然相信因果輪迴,報應不止,但是在那段屠巫的曆史中,真正被害的還有不少普通人,他們不也是手無寸鐵嗎?我們該恨的不該是那時愚昧的風氣、封閉的思想、冷酷無情的統治者嗎?”阿比蓋爾覺得自己的聲音逐漸大起來。


    “那不一樣,阿比蓋爾。”維戈突然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失望,“你說你要讓所有人公平和幸福,你做到了嗎?你沒有找到自己的道路,也沒有自己的思想,卻看不上別人。你告訴我,你又能做到什麽?你所有的一切不過隻是自己的空想罷了。”


    似乎是覺得這樣還不過癮,維戈看起來今天要把所有的話語都說出口,把自己內心所有的情感剖析出來,隻是話語如同刀子般紮在阿比蓋爾心上。


    “還是說你就想要學你的那位父親,什麽都知道,什麽都不做?隻是喊喊口號然後縮在一個小屋子裏,你這個懦夫。我要是有你這樣的天賦,有你這樣的生活,沒有遇到克勞奇這種渣澤,早就可以做更多的事情。而不是像你現在這樣,碌碌無為!”


    在剛說完這些話的時候,維戈突然意識到這種話似乎太過偏激,也太過刻薄。根據自己的信息,阿比蓋爾的的確確在傲羅裏麵做出了一番成績,但是他卻又不想承認這點。


    最後,維戈輕輕地說道,隻是眼睛不再看著阿比蓋爾:“別人總說你我相像,我曾經還覺得這句話是假的,世界上不可能有一模一樣的葉子。但是後麵,我又開始相信這套了,我們兩個性格想法是那麽相似。但為什麽我們就不能達成統一的意見。”


    “你隻是孤獨罷了,維戈,你隻是想從我身上找到相似之處,這樣你才能安心。或許那句話本來就是錯誤的呢,我們從始至終就不可能變成同一人,你也不該硬從我身上找到共同點。”阿比蓋爾平靜地說,“但是有一點我確信,哪怕是死了,你也要比我孤獨的多。你真活該,一輩子與他人什麽感情和聯係都沒有。”


    她頓了頓,又不知道再說些什麽。


    最後維戈閉上了眼睛,伸出左手:“不,不用談下去了,我發現了——我們二人永遠不了說服對方。真虧我還覺得你能理解我。”他苦笑了一下,街頭開始升起茫茫大霧。


    維戈轉身,身形隱藏在那片濃霧中,男人的聲音從霧裏縹緲地傳來:“等到羅莎琳的比賽,咱們再見麵吧。”


    濃霧消失了,隻留下空無一人的街道,昏暗的光灑在地上,隻留阿比蓋爾一人站在街頭。她沉默著,剛剛充盈胸口的憤怒和鬥誌又消失了,變成了一片空虛。阿比蓋爾按住自己那隻激動發顫的左手,想到剛剛爭吵裏維戈的那句:“你我從不相同。”


    是的,或許我們兩個壓根就不同,但是相信那句話的從來不隻有維戈一個。


    ———————


    聖誕節很快就到了,傲羅也提前在平安夜當天的下午四點準時下班,如果是平時,阿比蓋爾早就想高唿一聲感謝梅林了。但是想到前幾天和維戈的爭吵,她總覺得心中有一塊堵著。她本想第二天寫信給維戈,但信件沒及時送出去,卡片上的消息也沒迴複。


    維戈打定主意不再見麵,不久後,維戈·克勞奇在美國開了新公司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倫敦。不,準確的說,現在的維戈應該叫做維戈·格裏姆肖,他恢複了自己母親的姓氏。


    報紙上的維戈在自己公司的發布會上,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與生俱來的傲氣與自信。他輕輕舉起香檳杯,向周圍的人致意,隨後在鏡頭中一飲而盡。那姿態既瀟灑又自信,仿佛整個世界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魔法部有些年輕的女職員被報紙上的維戈迷住了,上班的時候偷偷摸摸看著報紙上的那一抹微笑。阿比蓋爾隻是看了一眼,就將報紙翻了頁,上班的時候又覺得礙事,隻想把報紙扔進垃圾桶,然後看著報紙上的優雅男人被撕碎。


    但最後她把那份《預言家日報》疊好,放在了辦公室抽屜的最下麵一層。


    平安夜下班當天,阿比蓋爾剛離開魔法部就想到自己糖果丟在了辦公室,她這次特地給阿不思買的。據說這款糖果是對角巷一家剛開的糖果店,不少人都喜歡,生意異常火爆,她這次是托魔法部的朋友才買到兩盒。


    一盒送給阿不思,一盒給自己平時嚐嚐。


    傲羅辦公室此刻已經沒什麽人了,隻有諾特桌子還有燈亮著,對方手裏正拿著一本筆記本看的出神。諾特很靈敏,不需要阿比蓋爾對他打招唿,男人就抬起了頭:“平安夜快樂,怎麽迴來了?”


    “我拿些東西。”阿比蓋爾說,她有些好奇,“你女朋友呢?今天不迴來和她過節?”


    諾特有個女友的事情在傲羅部裏麵不是秘密,但是身份成謎,諾特平時嘴巴也緊,從來不談女友的事。時間一長,有些人就覺得諾特的女友隻是他編造出來騙人的。但是諾特每次過節,又總能收到女孩子特有的那種可愛小禮物。


    最後這事還是諾特本人澄清:“我女友的身份是我故意瞞著的,我當傲羅,總有幾個亡命徒盯著我。保護一下女性嘛,總不能因為和我談戀愛就被一些黑巫師看到。”


    大家紛紛表示理解,隻是後麵的謠言更加離譜些了,比如諾特女友其實是個幽靈,每天夜裏才有實體,兩人上演人鬼情未了;比如諾特女友其實是麻瓜中一個千金大小姐,二人出於身份問題不能長久在一起;再比如就是,諾特和自己女友不在同一個時間,其餘的問題都交給魔法解釋。


    阿比蓋爾在自己剛入職的時候,就聽了不少這樣的謠言,其中還有些編的格外真實,有鼻子有眼。二人感情在一些好事者的嘴裏描寫的格外纏綿悱惻、感天動地,宛如20世紀的羅密歐和朱麗葉。阿比蓋爾被感動到了,於是問諾特事情是不是真的。


    然後,自然沒然後了,那些編造謊話的人當天被諾特用魔杖追著打。直接從地下二層差點追殺到魔法部部長的門口,最後還是被忒修斯攔下。


    在問清二人為何追逐的事情後,忒修斯問道:“你女朋友不是之前犯過法,在阿茲卡班坐牢嗎,每個月隻能和你寫信聯絡嗎?”


    很明顯,忒修斯看的是另一版“諾特和他女友”的故事。


    時間迴到現在,諾特聽了阿比蓋爾的話倒也不在乎:“我今晚打算直接在傲羅部休息,放心,我年年都這樣,沒事的。”


    “我是說你女朋友。”阿比蓋爾說,“還是要抽出點時間陪她的吧,再說了,一個人孤零零地過節不孤獨嗎?”


    “怎麽了,還操心你師父了?”諾特笑起來,隨後擺擺手,“沒事,魔法部裏麵有咖啡有茶,還有地方給我抽煙,很不錯了。我女朋友也會理解我的,她就不喜歡我抽煙。”


    說著諾特從抽屜裏拿出一杯咖啡自顧自地打開:“再說了,平安夜是闔家團圓的日子,也不適合我。小艾比,我偷偷告訴你件事,其實我女朋友早死了。”


    “……所以幽靈新娘的那版故事才是真的?”


    “噗,怎麽還有這版的故事啊。”諾特差點把嘴裏的咖啡全吐出來,“好吧好吧,不逗你了。我的確有過女朋友,但是她死的早,我那時候還是個毛頭小子,一心想抓住最厲害的黑巫師。然後獲得一筆獎金,最後買一套最漂亮最好的房子,前麵再有一個大花園。


    ……她喜歡種花,我就把整個花園給她打扮,想搞成什麽樣子都可以。她喜歡孩子,但是身子弱,不好生。其實孩子什麽都不用生,我早想好了,到時候直接從孤兒院領養一個就可以。我也實在是個蠢貨,沒注意到,等到事情發生的時候,已經遲了。


    我渾渾噩噩很久,結果沒想到,六年前收到了她死前給我準備的禮物。那時候我才知道,她似乎早就預料到自己很可能會早死,於是給我準備了之後每一年的小禮物和信件,全都寄存在貓頭鷹快遞裏。”


    諾特的腰漸漸彎了下去,整個人看起來老了幾十歲。


    “是你牆上的那個案子嗎?”阿比蓋爾問道。


    男人的身影一顫:“觀察力還不錯。”他倚靠在椅背上,頓了頓,緊接著下達了逐客令,“好了,你今天知道的已經夠多了!給我迴家過節去!難道還要和我這個老頭子一起過節?”


    “就算到今年你也才四十一!”阿比蓋爾吐槽道,走到門口時仔細想想,跑迴辦公桌,把朋友送給自己的那盒糖果拿了出來遞給諾特,“給,我托人買的,平時也不喜歡吃糖,就當你聖誕節禮物了。”


    “你還不如送我威士忌。”諾特有些抗拒地說,阿比蓋爾直接糖果盒硬塞進他的懷裏。


    “愛拿就拿,反正我辦公桌在你旁邊。”說著,阿比蓋爾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


    羅莎琳的比賽延遲了,時間轉到了一月底,但好在阿比蓋爾還有時間,她給自己請了三天的假期。阿比蓋爾早想好了,一天先去巴黎和羅莎琳他們會合,一天看比賽,還有一天迴家休整。


    想到三人組裏麵唯一的男生,阿比蓋爾仔細想想,決定這次和維戈好好談一下。上次的爭吵簡直是一場災難,她應該說自己明白他為什麽那麽想,也明白巫粹黨對他的吸引力。而不是直接暗戳戳地罵他是侵略者,嘲諷他一輩子孤獨。


    她決定去對角巷的那家糖果店給維戈排隊,那盒糖果阿不思嚐過了,給出了十分滿分的評價,維戈肯定也喜歡。


    那家糖果店的人不少,排的隊伍甚至拐了一個大彎。過了快一個小時,阿比蓋爾才走進店裏。映入眼簾的是店的裝修,整個糖果店足足有三層樓那麽高,裏麵塞滿了各種糖果。


    店長和店員都是阿比蓋爾熟悉的人,肖恩坐在收銀台那,傑弗裏在裏麵當店員。看到阿比蓋爾,傑弗裏高興地揮了揮手:“下午好,學姐。”


    那句話讓阿比蓋爾有些恍惚,隻是她左看右看,都沒有看到那個自己最熟悉的身影。她對傑弗裏露出一個微笑:“下午好,不過我已經不是學姐啦,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安塔雷斯呢,我以為他會對糖果屋感興趣的。”


    “安塔雷斯好像前陣子剛來過,不過等過段時間好像又要出國,說是工作。”


    阿比蓋爾有些驚訝,實際上,聖誕節的時候他們剛寫過信。畢業後,安塔雷斯很快就在《預言家日報》裏找到了一份工作,為了趕快做出實績,他整整三年都在滿世界出差。聖誕節誒的時候,他剛迴到倫敦,告訴阿比蓋爾自己以後會長居英國了。


    她努力不讓自己表現得有些失望:“原來如此,不過他這幾年的確挺忙的。”


    傑弗裏點了點頭:“對啊,不過這次他說是順便去法國看球賽的。安塔雷斯可喜歡魁地奇了,他以前就說天空是他第二個家。啊,學姐是要哪一款糖果?”


    “什錦的就行,最好是可以送人的。”


    因為在對角巷提前有了通知,所以當阿比蓋爾和安塔雷斯在巴黎的塞納河邊見麵時,阿比蓋爾表現得鎮定不少。倒是對方看起來驚喜不已,邁著大步子走到阿比蓋爾麵前,低頭喊了一聲:“學姐。”


    那雙紫色眸子裏倒影出阿比蓋爾的身影,臉上有些斯拉夫人特征的安塔雷斯笑眯眯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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