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一家很普通的酒店之中,李乘風與淩渡眾人開心的喝著小酒。黃明誌更是激動的向王立峰吹噓著李主任在會議上的霸氣舉動,聽的王立峰直撇嘴。


    “小黃,拍馬屁不是這樣拍的,你以為是淩渡呢,這裏是嶺南。”


    不用黃明誌反駁,一眾維穩大隊的都站了起來,恨不能對著祖墳的方位發誓,黃明誌所言句句屬實。


    李乘風趕緊讓眾人都坐下,“吃飯吃飯,聊這些幹嘛。小黃,你下午還得開車迴去,就別喝酒了,安全第一。”


    黃明誌趕緊說道,“李主任,我們哥幾個坐車迴去,車輛留給您。您在市裏麵沒車也不方便,油我都加滿了。”


    王立峰一聽,“你小子喧賓奪主啊,我這個當主任的還沒開口,你倒是做主了。”


    李乘風笑道,“還別說,我現在確實需要用車。小黃,你們幾個就辛苦辛苦。”


    王立峰看了看李乘風,也跟著說道,“我的車還能坐仨人,實在不行你們在後座上擠一擠。反正小黃瘦,讓這幾個抱著他就行。”


    王立峰也帶了一輛車過來,開車的是辦公室的小張。看到李乘風真需要車,王立峰隻能讓眾人擠在他的車裏一車捎迴去。好在路途不長,半個多小時就到。


    李乘風看著王立峰問道,“怎麽樣,市裏麵決定怎麽處理?”


    王立峰哼了一聲,“張鵬書記也隻是虛偽的應付一下,反正我現在是清白之身,就看他們怎麽針對彭金超了。”


    李乘風想了想,“原本我是想借著彭金超這事,引申到上層的某些人。現在看來,彭金超還不夠這個份量。老王啊,也別太讓張鵬書記為難,適可而止就行了。”


    王立峰點頭道,“我也是這麽想的,反正彭金超必須公開在縣委常委會上給我道歉。這家夥的名聲已經臭了,就算我不反擊,縣委縣政府也沒人搭理他。乘風,韓書記這邊的情況如何?另外,你到底還迴不迴淩渡。”


    “廢話,我不迴淩渡能去哪?別把我辦公室收了,不然我跟你沒完。”


    黃明誌等人互相看了看,心說這倒是實話。就憑李主任今天的表現,哪個單位還敢接收他。


    眾人簡單吃了頓飯,由於李乘風下午還要忙工作,也沒怎麽喝酒。送走了王立峰,看到黃明誌等人硬塞進了一輛車中,李乘風也有點過意不去。


    當日下午,李乘風給韓波打電話做了匯報。此時韓波正在進京的路上,李乘風也沒多說什麽。不過當韓波得知所有的賬目已經落實完畢,心中即是驚喜又有些不敢相信。


    “乘風,他們都認可了?”電話中,韓波有些疑惑的問道。


    李乘風笑道,“韓副市長,這些領導都是黨多年培養的幹部,一聽說是為民辦事,激動的血壓都高了。前後不到兩個小時,全部解決完畢,不愧是老同誌啊,覺悟非常高。”


    電話中,韓波笑罵道,“本來還想誇你幾句,但一聽這話,你小子指不定又給我捅了多大的馬蜂窩。算了,終歸結局是好的,下一步的事等我迴去再說。”


    給韓波打完電話,李乘風也沒閑著,別看韓波沒有繼續給他安排任務,但李乘風已經不是初入職場的菜鳥,他很清楚下一步韓波需要解決什麽問題。


    李乘風開車直奔永輝,到了永輝陳曉刀去了電廠生活園,李乘風讓人把大頭喊過來,有些事情要問他。大頭這兩天表現的很低調,一聽李乘風找他,還以為是上次那件事,嚇得有些不敢見麵。


    大頭硬著頭皮來到辦公室,看著李乘風威嚴的坐在沙發上,大頭怯懦的打了聲招唿,“嘿嘿,風哥,~您找我?”


    李乘風上下打量著大頭,“你小子怎麽跟做賊似的,是不是又幹了什麽壞事?”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自從您上迴罵了我之後,這兩天我哪也沒去,天天躲在房間裏看書。風哥,不是跟您吹,我是發自靈魂的懺悔罪過。”


    “你小子連字都認不全,還看書?我問你,以前老麵粉廠和肉聯廠的人,你有熟悉的嗎?”


    大頭一愣,想了想,說道,“齊老六就是老麵粉廠的,那小子挺倒黴,替老換幼頂替他老子上了班,不到半年廠子就倒閉了。後來一直跟我混,就在咱們永輝。”


    李乘風點了點頭,“在金輝的時候我就記得有個家夥是老麵粉廠的,把齊老六喊來,我有點事問他。”


    大頭一聽不是找他的麻煩,立馬來了精神。片刻之後,大頭薅著脖領子就把齊老六拽了進來。


    “給我蹲下,到底犯了什麽事,老老實實交代,敢說句瞎話我唿死你。”


    齊老六莫名其妙的看著李乘風,這蹲下的動作他倒是熟悉,進局子裏都這樣。


    “風哥,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李乘風瞪了大頭一眼,“老六,來來,這邊坐,大頭這小子跟你開玩笑呢。”


    李乘風起身把齊老六拉到了沙發上,主動的遞了支煙,“大頭,你也坐吧,沒別的事,我就是隨便問問。”


    “嗨,我還以為是老六惹著您呢。風哥,給我也來一支。”


    大頭大咧咧的坐在了旁邊,毫無形象的脫了鞋,恨不能盤腿坐在沙發上。


    李乘風問道,“老六,你們麵粉廠以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齊老六一愣,“風哥,我們家兩代人都在麵粉廠,那裏麵的事我門清。”


    “這就好,那我問你,你們廠倒閉之後,廠房設備怎麽處理的?工人們怎麽安排的?”


    齊老六一撇嘴,“都賣給了我們廠長的小舅子了,工人們每人發了幾千塊錢自謀出路。這就不錯了,有的廠一分錢沒給呢。”


    李乘風心中一動,聽出這裏麵有點問題,“我記得你們廠在六年前,向嶺南酒廠借貸了三百萬,怎麽當年就倒閉了?那些廠房設備賣了多少?”


    齊老六把煙掐滅在煙缸裏,氣憤的說道,“借來的錢我們一分沒見著,本來說是購買設備更新換代。結果那狗日的廠長說是廠子資不抵債,不如分一分大家各奔東西。那廠房設備說是賣,根本就是送。”


    李乘風眉頭一皺,“你們當時的廠長書記叫什麽?”


    “廠長書記都是一個人,叫覃冉輝,他小舅子就是大名鼎鼎的胡迪成。”


    坐在旁邊的大頭一聽,也坐直了身子,“胡迪成我知道,他做房地產開發比較早,在嶺南也算是頭號的人物。這一次咱們七家營項目,胡迪成還想爭一爭呢,不過那家夥還算是給刀哥麵子,最終退出了。”


    李乘風摸了摸口袋,“大頭,去桌上找個筆,給我拿幾張信紙,我把這些事記下來。老六,你說的這些可都得是事實,或許以後還得讓你出麵做個證。怎麽樣,敢不敢做個證人?”


    齊老六猶豫了一下,“風哥,跟誰作證?”


    “有關部門吧,因為我現在正在調查這些事情,所以你說的話必須真實。”


    齊老六一挺脖子,“隻要是您風哥的事,他就是假的我也去作證。”


    “幹嘛假的,實話實說,我得給韓副市長匯報呢。”


    李乘風說著,看了看大頭,發現大頭把信紙鋪開,撅著屁股等著記錄,“大頭,還是我來吧,你那個字跟狗爬似的,寫出來我也未必能認識。”


    “風哥,看不起誰呢,我現在可是出口成章,咱現在也是文化人。再說了,局子裏問話的都是領導,哪有領導親自做記錄的。”


    李乘風笑道,“行吧,也算是你劉大頭為人民做了點貢獻。老六,咱們從頭開始,我問什麽你就如實迴答就行。”


    李乘風按照正式記錄的模式,開始問話。


    “老六,你們當時的廠長叫什麽?”


    “覃冉輝。”


    “他小舅子叫什麽?”


    “胡迪成。”


    “你作為當時廠裏的職工,請如實迴答,當時的廠房設備,以及你們每人分了多少安家費~?”


    李乘風這邊問,齊老六也嚴謹的如實迴答。大頭一個勁的抬頭看李乘風,李乘風還以為是他問的太多,大頭記錄不下來。


    “大頭,不用急,慢慢寫。”


    “不是,哪個~冉怎麽寫?灰我知道,鍋底灰的灰~。”


    “你他媽趕緊拿來,瞎耽誤事。”


    李乘風氣的走過去抓過信紙,說了半天,大頭這小子隻是寫了個覃字還寫成‘談’。


    李乘風快速的把對話記錄寫了下來,想了想,又問了些事情記錄在上麵。看完之後遞給了齊老六,“老六,看看有什麽問題嗎,沒有問題就在下麵簽個字。”


    大頭插言道,“風哥,這件事一旦捅出去,胡迪成那小子即便不敢來這裏找老六的麻煩也得找刀哥。當然,刀哥肯定不怕他,但大家都在道上混,咱們是不是得給個麵子?”


    李乘風犀利的目光看了大頭一眼,“你以為我在跟你講江湖義氣呢?這是侵占國有資產,是壓榨了老麵粉廠工人的血汗錢。”


    齊老六也站起身,“風哥,您說的對,其實我們老廠工人早就不滿了,隻是迫於覃冉輝家族勢力大,沒人敢站出來。隻要您能跟我們主持正義,迴頭我就讓我家老爺子召集眾人。風哥,這裏麵的事多著呢,前兩年劉二狗去告狀,迴頭就被人打斷了腿,這些事我都知道。”


    李乘風沒想到一個倒閉的廠子造就了一方富豪,這裏麵居然還牽連到這麽多事情。李乘風不是以前那種血氣方剛,沒有承諾什麽,他也不敢保證韓波敢不敢深挖這裏麵的黑暗。


    “你們聽著,這件事市裏麵沒有對外宣布之前,誰也別說出去。就算韓副市長要主持正義,總得要拿出真憑實據。這件事我會暗中調查,暫時不要打草驚蛇。”


    大頭趕緊點著頭,“對對,老六,好好學著點,這就叫三十六計,敵不動我不動,敵要動我就先來個封眼錘,總之,不能打草驚蛇。”


    李乘風撓著頭,苦笑著擺了擺手,“好好,你大頭哥厲害,趕緊迴屋學文化去吧。老六,該幹嘛幹嘛,目前就當什麽都不知道。”


    “風哥,我明白。”


    大頭興奮的比劃著,嘴裏還跟齊老六講解著他所謂的三十六計。李乘風忽然想起了一事,“大頭,這兩天老高給你打電話了嗎?”


    “打了,高哥說那件事擺平了,可以讓兄弟們迴來。我覺得兄弟們難得出去一趟,讓他們多玩幾天。”


    李乘風吃驚的看著大頭,想了想,還是別問他了,這家夥腦子不好使,還是直接問高展吧。李乘風提前為韓波整理出一份重要的材料,而且有了齊老六一家當事人,確實省了很多的麻煩。


    當晚,李乘風再次召集了眾兄弟。這一次高展第一個來到了永輝,李乘風正在跟陳曉刀一起訓練,練功房也改變了模樣,開辟出一塊對練區域。


    陳曉刀身穿短褲雙手戴著拳靶,李乘風左右晃動不停的擊打著。陳曉刀一邊指點時不時還反擊一下,兩個人有來有往看的高展和大頭等人不斷地叫好。


    陳曉刀的身軀不像是健美運動員那樣,卻非常厚實,屬於實戰型身材。前胸與後背的傷痕累累,預示著當年的輝煌。陳曉刀唯一感到欣慰的,就是臉上沒有留下什麽疤痕。不像是李乘風那樣,身上沒什麽,臉上倒是很霸道。


    訓練完畢,周岩也來到了永輝。陳曉刀一邊解下手靶一邊高興的看著李乘風。


    “你小子現在有點模樣了,怎麽樣,要不要哪天我帶你去實戰一下。”


    李乘風瞥了一眼,“怎麽,嶺南還有地下拳壇?”


    陳曉刀笑道,“嶺南沒有,沙威市有一個。真要是想試一試自己的斤兩,那就參加一次。放心,不是生死局,最多就是躺半個月。”


    “那我跟你打一場不就完了,幹嘛非要參加那種對抗。”


    “沒用,彼此都下不去狠手。”


    陳曉刀說著,拍了拍李乘風結實的背部,他真覺得李乘風這家夥簡直就是為打生死拳而生的。這才鍛煉了多長時間,簡直是進步神速。


    衝洗完之後,哥幾個再一次坐在了陳曉刀的辦公室裏。旁邊的飯店送來了食盒,茶幾上擺了滿滿一桌子。與上次相比,每個人的臉上都很輕鬆。


    陳曉刀率先介紹了七家營電廠生活園的進展,一周之後就可以全麵開工。而且工程隊是市設計院下屬的一個施工隊,施工資質和以往的測評都非常過關。


    李乘風看向高展,“老高,我聽大頭說,市局那邊你辦完了?”


    高展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楚局長撤銷了專案組,而且~我們科長和副主任也答應不再追究。”


    李乘風眉頭一皺,“你親自去說和的?”


    高展搖了搖頭,“是陳院長一手經辦的。”


    李乘風心中有些吃驚,周岩好奇的問道,“高哥,花了多少錢?”


    高展猶豫了一下,“六十萬,也算是~交下了兩個朋友。”


    李乘風感慨道,“六十萬,放在一年前我想都不敢想。算了,這件事就讓他過去吧,等於是積累了一次經驗。老高,永輝這邊我跟周岩都沒怎麽伸手,你也算是勞苦功高,這筆錢~就走永輝的賬吧。”


    “不不,說好了這是我個人的事,錢我自己出。”


    周岩笑道,“老高,聽風哥的吧,不是錢的問題。你年齡也不小了,風哥是不想看著你下半輩子身陷囹圄。”


    高展感激的看著眾人,拱了拱手,“那就~謝謝諸位了。”


    周岩接著說道,“我也告訴大家一個消息,下一步,我這個市委一秘要被撤下來了。”


    眾人一怔,高展急忙問道,“為什麽下來,不是剛接手嗎?”


    周岩苦笑道,“我大伯如今是省內一把手,總得避避嫌。下一步,我要去市委督查室了。”


    高展眼神一亮,市委督查室雖說是正科級單位,但以前一直是市委副秘書長兼職,等於是副縣掛職督查室一把手。周長海去了統戰部之後,是副秘書長孫建文兼職。


    “周岩,去了之後,是副主任嗎?”


    高展知道周岩目前還是副科,他的工作年限可無法與李乘風相比。況且李乘風的正科級,提拔的令人莫名其妙,李乘風自己不說,都覺得是他老丈人強壓的提拔了一級。


    周岩有些靦腆的說道,“是~暫代主任一職。”


    李乘風笑了笑,“應該是用不了多久,這個正科級就要下來,周岩兄弟,恭喜了。以後替我好好的敲打敲打唐國勇,我在後勤科的時候,那混蛋可沒少欺負我。”


    李乘風率先端起了酒杯,他知道隨著省裏的人事變化,周岩肯定不能再擔任鄭丙乙的大秘書。督查室可是個重要的位置,官職雖然不高,卻是見官大三級,嶺南市的頭頭腦腦都在督察的範圍之內。


    李乘風也明白自己在淩渡也待不長了,他倒是安於現狀,但老丈人未必會同意。即便老丈人不管不問,嶺南的領導層也不是傻子,總得給人家女婿安排一個合適的位置。更何況,李乘風現在是正兒八經的正科級幹部,總不能老是窩在淩渡那種小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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