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147—嚴查到底


    沈尹甫是什麽人?雖然是氏族,但是他沈氏這個氏族早就沒落,而他更是早就被貴族集團排擠出去,不然也不會這麽有才混了這麽久還隻是一個水師統領。


    而從真正意義上來說,沈尹甫是隸屬於軍功集團的人。當然,也帶有一絲貴族集團的成分。


    如果那天田忌沒有提醒,熊槐真就直接給他下獄,那麽對於軍功集團來說是一個極為重要的打擊。


    更有甚至,可能會引起熊槐跟功臣集團的嫌隙。


    想到這,熊槐深吸一口涼氣,這麽明顯的圈套,他差點就踩進去了。


    “若是依令尹所言,”熊槐整理了一下思緒,道,“這背後必定有人為主謀,甚至那些朝臣上書也是有人指使!”


    “那些上書的朝臣有人指使倒不至於,但是臣戶估計,應該是有個主心骨,隻需要把這個人揪出來即可。”昭陽迴答道。


    “嗯!”熊槐對昭陽的說話很讚同。


    一旁作為貴族集團的代表昭常,卻是閉口不言。他這個貴族集團代表,也隻是熊槐所認為的,當然也是他在楚國地位決定的。而貴族集團,昭常並不能主導,相反,他的勢力很小很小。


    “昭常,”熊槐察覺到了昭常的沉默,道,“此時你跟上官大夫昭睢景邵還有皇城司一起查,就以你和景邵為主,皇城司全力配合你,一定要把這背後的人揪出來!”


    對於這個突然下發的命令,昭常十分震驚,他萬萬沒想到這個任務會交給他,並且以他和景邵為主導。


    震驚之餘,昭常迅速俯首道:“臣必不負大王厚望!”


    待眾人走後,鬥平上前,說道:“大王,昭常本人不是大王一首提拔的,跟那些貴族大臣又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真要以他為主導,恐怕查不出什麽啊。”


    “嗯?”熊槐看著突然上來答話的鬥平,眼神當中閃過一絲疑惑,卻又麵無表情的問道。


    熊槐沒有說話,隻是反嗯了一聲,鬥平一時間呆愣住,旋即反應過來,以為是熊槐對自己幹涉朝政有些不滿,立刻道歉道:“大王恕罪,臣失言了。”


    “景邵你怎麽看?”熊槐沒有跟鬥平預料的那樣生氣,卻又突然問道,“若是昭常不能用,那景邵呢?”


    鬥平有些吃驚,但是還是迅速反應過來,說道:“臣認為,景邵也不可信!”


    “那誰可信?上官大夫?昭睢?”熊槐追問道,“你但說無妨。”


    “上官大夫雖然是大王親信,但是為人暇眥必報,恐怕會借機讓一些無辜的人下獄,昭睢掌管巡撫司,若是參與到這個案子上來,恐怕會不受大王節製!”


    鬥平緩緩說出了自己的見解,心中忐忑不安。他明白,他這麽一說,楚國幾個重臣一下他就得罪四個。雖然他是內侍,跟這些人可能沒什麽交集,可要是這些話傳出去了,他恐怕少不了被人使絆子。


    “寡人倒沒人可用了啊,依你說的。”熊槐苦笑一聲。


    “辦案破案,倒不如隻以皇城司為主即可。”熊槐說完,鬥平又跟了一句,“皇城司脫離於朝臣之外,辦這樣的案子,最為適合。”


    熊槐看向鬥平,麵色有些凝重。


    “不必了,上官大夫不會在這個時候跳出來的,昭常景邵也不是傻子,你不必擔心這些。”


    鬥平見熊槐這樣說,便也不再多言。


    “不過,這件事也是要慎重,”熊槐突然轉折道,“你領兩支皇城司小隊,暗中調查吧。”


    “喏!”鬥平行禮,轉身離去。臉上,卻是按耐不住的欣喜。


    待鬥平走遠,熊槐轉頭,喚王衛前來。


    “大王,有何吩咐?”王衛恭敬道。


    此時,熊槐眼神中方才的溫順之色早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盡是淩冽,以及,一絲寒意。


    隔著幾步,王衛卻已經感受到了熊槐那撲麵而來的寒意,以及一絲殺氣。


    “你帶殿前甲士,好好查一查鬥平!”熊槐低聲道。


    王衛很驚訝,看向熊槐,熊槐那淩冽的眼神卻又讓他縮了迴去:“大王,鬥平,可是有什麽問題?”


    “哼,不讓昭常不讓景邵上,上官大夫昭睢也為他詆毀,這樣的人,沒有鬼才怪!”熊槐聲音沉悶,但字字著地,很明顯,他有些生氣。


    “就算沒問題,他手伸的也太遠了。”熊槐又冷不零丁來了句。下麵的王衛卻是驚出一身冷汗。


    鬥平本來隻是內侍,公子甲因為皇城司擴張一事以及許多事務纏身,便不能長久在熊槐左右。而王衛的職位根本承擔不起這個職能,所以,鬥平逐漸接替公子甲,陪侍在熊槐左右的同時還承擔起了一些皇城司職能。


    但是,隨著跟著熊槐越來越久,對於一些機密要事也知曉了些,便有意無意的對熊槐提出了一些建議。


    一開始提出的建議倒是很正常,而且大部分都是熊槐主動問他。但是,最近一段時間,鬥平逐漸有幹預政務的趨勢。所以熊槐才說他手伸的有些遠了。


    雖然鬥平平日對自己是畢恭畢敬,但是內侍幹預朝政的事情,他決不能允許發生。


    這也是公子甲跟鬥平區別所在。


    熊槐需要的是一柄利劍,一柄完全聽命於他的利劍。這柄利劍,必須不能有自主意識!


    誠然,內侍是王權的代表,但是一旦內侍過多幹預朝政,勢必會引起反噬,這是熊槐不願意看到的。熊槐需要的,是一個履行自己意誌的機構


    就在熊槐思索之時,北麵秦國韓國的朝堂上爆發了激烈的爭吵。


    韓國,新鄭。


    公孫衍站在朝堂上,而他對麵的,則是韓國另一個相邦,—張開地。


    “我韓國本就弱小,又南接楚國西結秦國,若不結盟有依靠盟友,如何能夠抵擋?”公孫衍厲聲問道。


    作為戰國一大縱橫家之一,公孫衍向來主張結盟。在魏國主張同齊國趙國結盟,在秦國主張同齊國結盟,在韓國,主張同三晉結盟。


    每個結盟,都有他的戰略考量。例如魏國同齊國趙國結盟,那麽就能夠沒有後顧之憂,全力應對西麵的秦國。其實說到底,魏國為什麽最近這些年軍力一直下降?究其根本就是因為魏國四戰之地,現有軍力根本不足以支撐他四麵征戰。馬陵之戰桂陵之戰就是典例。


    所以,公孫衍的戰略眼光在這個世界上,也是一等一的。


    “臣反對!”站在公孫衍麵前的張開地,則並沒有順從公孫衍這個強勢相邦的意見,並且反對了他的意見,“正是因為我韓國弱小,才不能輕易結盟!”


    坐在上麵的韓王康麵色微微一動,看向張開地,問道:“何意?”


    “當今諸侯爭戰不休,我韓國本就國力弱小,一旦成了他這三晉之盟,日後征戰,必然少不了我韓國,而我韓國又處秦楚趙魏之間,必為征戰核心,到時候,民不聊生,更不可能崛起!”張開地看向韓王康,“當今之計,唯有緩緩圖之,誰也不結盟,待時勢變化再做決定!”


    張開地的話,明確的點出了韓國地理位置的劣勢。


    若是說魏國地理位置不少四麵強國四戰之地,那起碼他還占據著中國膏腴之地,不說打出去,起碼能維係魏國的運行,護住魏國國土。就說河西,雖然魏國退了出去,那秦國是耗費了多少精力?從秦獻公到秦孝公再到現在秦王嬴駟,秦國所付出的代價並不比魏國小。


    韓國也是四戰之地,但是,韓國沒有魏國那般的膏腴之地支撐他,不說打出去,守都很難守!楚國秦國以及魏國趙國帶來的邊境壓力實在是太大!


    遠的不說,就說秦國,秦國拿了河西又在蒲阪囤積重兵,很明顯就是奔著他河東去的。而趙國魏國韓國在河東各占三分地,他這個時候加入三晉之盟,不就是擺明了撞秦國傷口麽?


    秦國收拾不了趙國魏國還收拾不了他這個韓國?


    韓王康自然明白當中的道理。


    說實話,他當這個韓王,當的真的很憋屈,魏國強的時候過來踩一腳,楚國強的時候他也要過來踩一腳,秦國強的時候也要開踩一腳。


    張開地的話說的好聽,說到底,其實就是當牆頭草,誰都清楚。


    當牆頭草就要看別人臉色,他可是韓王!一國之主看別人臉色的日子,真的不好受。


    “兩位相邦說的都有道理。”韓王康把目光從張開地身上挪開。卻沒有看向公孫衍,反而看向宮門處。


    七月的盛陽映照著宮殿,又在鐵質地麵的折射下射在韓王康的臉上。


    很刺眼。


    “但若不結這個盟,趙國魏國必然會因此結仇於我韓國,而秦國窺伺河東,我韓國又不能同秦國結盟,所以,這個盟必須也隻能結!”韓王康做出了決定。


    韓王康分析到了這件事情的發展方向。


    趙國提出來了這個盟,韓國不結,趙國魏國肯定會認為韓國倒向秦國,就算不這麽認為,也會以為韓國跟他們倆不是一條心。到時候秦國打河東,他們會幫韓國?韓國沒有魏國趙國的援兵又能擋得住秦國?


    而倒向秦國,這更不可能。且不說秦國窺伺河東這個事。韓國倒向秦國,更是坐實了跟秦國勾結的這個嫌疑,到時候趙國魏國肯定要往死裏打韓國。且不說趙國韓國,南麵的楚國也不會容忍韓國倒向秦國。這也是地理位置決定的。一旦韓國倒向秦國,秦國就可以從西、北兩麵威脅楚國重鎮宛城,楚國能坐視不管?肯定不能!


    所以細細分析下來,隻有跟趙國魏國聯盟才是當今最好的選擇。


    而公孫衍和張開地的想法,其實更是韓國未來的走向。


    公孫衍的結盟策略,說到底,就是要轟轟烈烈幹出一番事情,要用武力來擴大韓國地盤以及國力,更為激進。


    而張開地的想法,更顯得溫和,更注重發展。有點朱元璋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的意味在裏麵。


    韓王康選擇了公孫衍的思路,也為韓國選擇了一條道路。


    而在鹹陽王宮,秦國也正為秦國未來發展方向爭論。


    作為秦國客卿,張儀排擠掉陳軫之後,贏駟對其是愈發寵信,甚至隱隱有成為秦國第一重臣的趨勢。


    在此之下,秦國一些本土重臣,例如樗裏疾、贏華以及司馬錯等人,便逐漸失去了對秦國戰略決策的主導權。


    河西之戰,樗裏疾的本意是要等魏國和楚國或者是齊國兩國之間有了衝突在取河西,這樣更有機會拿下來。


    而張儀力主要趁魏國陘山之戰敗了這個空檔期奪迴河西。當然,最終結果是秦國拿迴了河西。但是,這個結果對於樗裏疾來說是不滿意的。若是魏國在河東龍門的守備充足一點,很可能他的迂迴進擊計劃就要失敗。


    不滿意的不止樗裏疾一人,贏華對張儀也很有意見。


    “臣以為,魏國新喪河西,其日後必然要充河東防備,若是不趁這個魏國還未反應過來的時機拿下河東,恐怕日後在想要拿下來定然要廢不少力氣!”張儀疾聲說道。


    “末將反對!”說話的是向來沉默寡言的司馬錯,“河東有趙、魏、韓三國勢力,我軍若是進攻河東,趙國韓國配合魏國抵擋我軍又當如何?陘山之戰河西之戰我軍損傷眾多,難道相國還要打下去麽?別忘了南麵楚國在武關虎視眈眈盯著!”


    “不取河東如何窺伺中原?”張儀厲聲說道,“今日不取河東就是明日取,而明日河東魏國守備充足,我軍必然要多費兵力,這筆賬,你算不清楚麽?”


    “連番大戰士卒疲憊,且不說能不能贏,若是我秦國過於咄咄逼人,引得楚國趙國忌憚從而合兵攻我,又當如何?”此時,贏華也不再沉默,出來說道。


    張儀正欲開口反駁,卻再次被司馬錯打斷。


    “末將以為。河東魏國趙國韓國三國並立,我軍不如作壁上觀,讓他們自相爭殺,”司馬錯看向贏駟,“我軍,應當攻巴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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