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上官大夫走後不久,昭陽也到了郢都。


    此時大臣們都有些驚訝,早早聽聞熊槐要率百官在西門迎接昭陽,為何昭陽都到了郢都還沒有旨意下來?莫不是宮中線人傳出來的消息是假的?


    卻不知,他們的宮中線人要麽被公子甲的皇城司收買,不被收買的,都被公子甲秘密處死,所以宮中傳出來的消息都是熊槐授意傳出來的。


    但是傳出來的消息都是口風,旨意才是定錘之音。


    就在眾人摸不著頭腦之時,昭陽到了宮城大殿。


    熊槐跟昭陽寒暄一陣後便直入正題。


    “河西之戰,令尹什麽看法?”


    昭陽明白此番急匆匆將自己從武關召迴也是為了河西之事,在路上便有了些許對策。


    “隻怕這河西,魏國很難守得住啊。”昭陽先說出了自己的結論。


    “為何?”


    “秦軍八萬機動兵力南北對進,魏國拋開守城兵力,隻有五萬不到的機動兵力,況且還要守蒲阪渡口,隻怕兵力更少,無論龍賈打那一路,另一路都能急進配合被龍賈打的那一路南北夾擊。此乃其一。”


    “其二,秦國上下一心,秦王用人不疑,給予樗裏疾便宜行事之權力,將帥行事未有掣肘,士卒效命;反觀魏國,公孫喜芒卯皆非善類,又嫉妒龍賈鎮守河西二十年之功,雕陰之戰後沒少攻擊他。魏王塋經曆馬陵桂陵雕陰汶河幾戰,恐怕對魏國將領不信任,龍賈的處境要比樗裏疾難上許多。”


    “其三,秦國準備充足,河西之地備戰數十年,而魏國則顯得有些突然。再者,魏國開戰之前便把希望寄托於我楚國,足以說明魏國上下對此戰沒有信心。”


    “所以。臣斷言,龍賈敗的可能性極大!”


    三條,從軍事到廟堂都說了,不愧是楚國令尹,思慮周全。令熊槐心悅誠服。


    “龍賈真沒有取勝可能?”


    “隻能不敗,但不能勝!”昭陽斬釘截鐵道,“任憑龍賈有通天本領,國勢到了這,沒辦法。”


    “若是令尹統領魏軍,該怎麽動?”見昭陽肯定龍賈不能贏,便饒有興趣的問道,想看看昭陽的處在龍賈的境地,該怎麽處理這個局。


    “若是魏王像大王一般信任臣,臣倒是有辦法。”


    “且道來!寡人洗耳恭聽!”


    “首先,臣不會同樗裏疾爭河西尺寸之地,上郡十五城嚴重拖累我軍,機動兵力不足,所以臣會收攏防線,固守合陽、元裏、大荔、臨晉四城。”


    “是為了保蒲阪?”熊槐看了一眼輿圖,聯係昭陽說的四城,不難發現這四座城池形成一個防禦圈,防禦圈的中心便是蒲阪渡口。


    “正是!此戰之關鍵在於蒲阪。秦國圖謀上郡十五城久矣,必定準備周全,故而前期攻勢定會淩厲,河西十五城會為秦軍攻破至少五城。單憑河西兵力難以周旋,但是若是蒲阪在手,臣便可以從河東源源不斷的調集兵力和糧草,秦軍會越打越難,一旦秦軍攻勢受挫,臣便親率從河東調來的重兵同秦軍決戰!”


    昭陽說的十分在理,但是不通軍事的熊槐也想到了個問題:“令尹從河東調兵容易,秦國自關中調兵也不難啊?”


    從地圖上看,魏國河東緊鄰河西,秦國關中也毗鄰河西,可以說雙方調兵難度是一樣的。


    “大王看出來了,”昭陽笑道,“臣也不賣關子了,臣之決戰,不在首要。”


    “首要之處在何地?”熊槐追問到。


    “龍門,風陵渡!”


    !!!!!


    熊槐看了一眼地圖,十分驚訝。


    風陵渡位於黃河“幾”字型右下那個轉折點,位置十分重要,是河東通向河西乃至關中最為快捷的道路。最關鍵的是,風陵渡直通關中腹地。


    作為秦國東麵門戶的函穀關,在風陵渡的東麵,這意味著,過了風陵渡,就可以繞過函穀關這一天險,直麵秦國的關中平原,劍指鹹陽。


    不得不說,昭陽的戰略目光非常精明,沒有因為此番是為了爭奪河西上郡十五城就將目光放在上郡十五城,反而是看向了風陵渡。


    憑借這一戰略目光,可以說昭陽是這個時代最為優秀的戰略家軍事家。


    “我軍自河東調兵,秦軍若是也調兵,我軍便可以從大梁調兵至河東,過風陵渡入關中腹地,趁秦國關中空虛,劍指鹹陽,屆時樗裏疾想要退,臣便可以趁勢收複河西,並且同大梁入關中之兵合兵一處;若是不退,那這大梁之兵不說拿下鹹陽,起碼可以斷掉樗裏疾後路。”


    “但是,若是行此事,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前提,若無,一切免談!”


    “是何前提?”


    “那邊是大王對臣的絕對信任以及支持!”


    “此戰要調集河西河東、大梁主力,可以說魏國上下九成軍力都要供臣調遣,若是魏王塋,定然不會這麽做。所以,臣之計謀,在魏王塋之下,是絕無可能!”


    說著,昭陽看向了熊槐。


    熊槐笑道:“若是楚國有這一天,寡人定然會傾盡全力襄助前線主帥。寡人不通兵事,但是寡人知道一個道理!將能而君不禦者,勝!”


    “大王英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熊槐哈哈大笑,“談不上英明,隻能說是,寡人犯的錯誤少了罷了。”


    “臣還有一事要說!”


    “何事?”


    “臣聽聞大司馬想在商洛道以堡寨之戰術進逼之?不知是真是假?”


    “是真。”熊槐直言迴答道。


    “臣以為,大司馬所言,於商洛道而言,多此一舉!”


    “噢?為何?”


    昭陽指著輿圖秦國下麵一部,說道:“楚國於秦國,最為緊要之處,不在商洛道,而在巴蜀!”


    “巴蜀?”


    “對!”昭陽說,“臣在武關兩月,對西境形勢也是清晰,與景缺也有過探討,臣與景缺皆認為,巴蜀二國才是秦楚攻守異形之關鍵!”


    “繼續!”


    “巴蜀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但是要是拿了下來,便可以以此為依托,一路自商洛道北上,一路自巴蜀北上,秦國必定自顧不暇!”


    !!!!!!


    熊槐忽然想起來,曆史上,司馬錯攻巴蜀的本意,正是要形成對楚國的戰略優勢!


    既然昭陽提了,熊槐心中暗想,是時候召開一次戰略會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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