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無形之中已被安排妥當


    初隨林靄動,稍共夜涼分。


    一陣陣濕潤的微風拂動,帶起一縷縷輕盈的雲霧。


    滴答滴答,崇德四年第一場春雨,突如其來。


    綿綿的水珠將揚州城給罩上了一層輕紗。


    雨霧彌漫,雨珠兒在各處瓦簷漸漸匯成一條細長水滴,歡快地垂落在廊簷下的泥土上麵,匯流成河。


    東城郊外,莊園別墅。


    昨夜忙碌了一晚上,早上又下了一場春雨,賈玖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床。


    晴雯與香菱聽見玖爺的動響,兩人忙從廊簷下起身,伺候玖爺盥洗。


    茜雪則是去吩咐廚房準備早膳。


    晴雯一麵替玖爺遞去牙粉,一麵頻頻朝香菱打著眼色。


    香菱見狀,杏眸現出一絲迷茫,過後,似乎是想起了甚麽,她的兩腮鼓了鼓,耳垂微微泛紅。


    晴雯一見香菱這般呆樣,遂氣不打一處來,杏眸一瞪,背著玖爺朝香菱揮了揮她的小粉拳。


    香菱鼓著腮幫子朝晴雯迴瞪了一眼,這才朝玖爺憨憨問道:“玖爺,你從哪裏尋來的四名姐姐,如今,玖爺是不是都不要我和晴雯鋪床疊被了?”


    賈玖來迴抽動著的骨質牙刷柄停了下來,嘴巴裏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你%。”


    香菱皺了皺小巧的瓊鼻,杏眸現出一絲羞澀,道:“今兒早上落了雨,這天氣許是要變寒,晴雯那妮子怕玖爺喜新忘舊呢,她說今晚要替玖爺暖被窩。”


    “今兒我定要撕了你那張胡說八道的嘴,明明是伱這小蹄子自己想了,偏要扯上我來。”晴雯說著,就準備朝玖爺另一邊的香菱上手。


    身形嬌小的晴雯,開始追著香菱滿院子跑。


    盥洗畢,賈玖拿過毛巾洗了一把臉,而後抬眸望著院外兩位丫頭的頑鬧。


    她們這是瞧見了繆翹她們,遇到了危機感?


    賈玖啞然失笑。


    行到院落裏麵,賈玖一手分別拉住一人,訓道:“你們是不是整日無所事事,才這般糊思亂想,繆翹她們要幫我處理公文來往,和你們不同,吃的那門子飛醋。”


    “玖爺,你教教我唄,雖說我認字不多,但隻要玖爺肯教我,我保證學得很快,以後我也就可以幫到玖爺了。”香菱仰起腦袋,杏眼裏見著一絲認真。


    “還有我,香菱會的,我也能夠學會。”不甘示弱的晴雯登時接了一句。


    賈玖登時假裝拉下麵來,正聲道:“識文斷字這方麵需要毅力,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我勸你們沒有這份心竟,還是不要學了罷。”


    院裏的兩位丫鬟點頭如搗蒜,神色無比認真。


    見狀,賈玖換上嚴肅的表情,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兩位丫鬟這才眉開眼笑。


    這時,一位車馬行安排的婆子,進得院來朝賈玖請安,而後稟告:“伯爺,外麵您的親衛大爺請見。”


    “你讓他去書房等我。”


    打發完那婆子離開,賈玖複又朝晴雯吩咐道:“你讓茜雪命人將早膳端至書房,我在那邊用膳。”


    說著,賈玖抬腳出了內院。


    等賈玖來到書房,裏麵除了張三李四,還有一位三十出頭膚色偏黑的漢子。


    此人正是賈玖在肅州衛時,手頭下麵十名百戶的其中一位,斥候出身的許宿。


    三人先向著進屋來的賈玖行禮請安。


    “伯爺,神京來信,這是寧國府林管家送來的,這是我們的人手送來的。”許宿說著,將手中的三封信件遞向賈玖。


    賈玖接過打開觀看起來。


    等他閱至第二封時,幾名婆子和粗使丫鬟端來早膳。


    “去多拿三副碗筷過來。”賈玖朝一名婆子吩咐一聲。


    “伯爺,我們仨已經用過早膳了。”李四連忙擺手婉拒。


    賈玖也不多勸,一邊用膳一邊閱看書信,等他閱完三封書信,命張三撤去案幾上麵的碗筷。


    拿過手帕擦了擦嘴,賈玖這才朝李四吩咐道:“你去請季掌櫃和範掌櫃過來一趟。”


    第一封家書,是東叔向他稟告府裏的近況。


    簡單說了賴二貪得無厭的行跡,以及珍大奶奶的娘家人到府裏投親一事,重點說明,府裏的那些老仆人,事事凡必請示西府,後來老太太便讓府裏的下人直接去請示璉二奶奶。


    也就是說,如今寧國府背後作主的,便是王熙鳳。


    第二封信,是賈玖在西北舊部親信迴報京師裏麵的近況,以及三進宅院旁邊的菜地、果園皆是長勢驚人,等他迴京後就可以采摘了。


    另一封,則是他埋在神京的一些探子送來的密信,太上皇已經昏迷多日,神京諸位王爺為爭奪過繼一事,蠢蠢欲動,京師這個時候,暗流湧動。


    早前因賈玖隻是千戶之身,而在迴神京的路上,他手上拿著傳國玉璽,賈玖擔心會遭來殺身之禍。


    故而,早前陪著他出生入死的那批手下,賈玖並沒有讓他們跟隨自己返迴神京,而是讓他們蟄伏在肅州那邊。


    這次南下之前,被賈玖一聲令下,他們統統脫了軍裝潛入京師。


    嚴格說來,這批人手,才是賈玖最為值得信賴的部屬,在戰場上麵,是可以完全以後背示之的手足。


    三年邊軍生涯,賈玖大小一百餘場戰鬥,均是他們這些人,舍生忘死地陪著賈玖一一完成。


    十名百戶,在北虜那邊倒下了八位,隻剩下王洛、許宿兩人。


    後麵,賈玖從總旗提撥了三名親信。


    兩人留在了神京,周成替他在神京建立情報網。


    駱恆在去年年初的時候,賈玖便已經讓他脫離邊軍的序列。


    讓他秘密尋了一處山頭,開始挑選、嚴格訓練500火槍手。


    也就是全式新軍,條令條列和軍紀,全是照著賈玖後世參軍的那些。


    如今這批火槍手,在賈玖初到江南時,便已經潛往神京郊外,安置在秦嶺山下的一處莊田裏麵。


    最後一人路狄,已經帶著他的人手潛往嶺南接應王洛。


    “徐行他們,最近拿著我的關防印信在做些什麽?”賈玖一麵替許宿斟茶,一麵朝他問著。


    許宿先是謝過伯爺,接過那盞茶才說道:“他們滿俘虜營裏麵尋找車馬行的人手,最終無所收獲。”


    說完,許宿滿臉慚愧,抬手撓了撓頭,複而說道:“後麵他們兩人匆匆趕迴金陵城,我們的人跟進城後,應該是被他們發現了。


    他們還有一批藏在暗處的人手,那批人應該天生就是吃這一行飯的,如若對方是敵人,咱們的人手肯定是迴不來了。”


    賈玖抿了一口龍井茶,笑道:“無妨,尺有所長寸有所短,你下麵的那些人手,天生就是屬於戰場。


    而車馬行裏麵的那批人手,則是打小便被人調教訓練,盯哨跟蹤這些,你們不是他們的對手,我也有預感。”


    許宿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如若是讓他的人手在草原刺探、追蹤軍情,他們才是爺爺。


    “這倒也是,不過,隻要給他們時間,總是會成長起來的。”許宿說完,門口響起腳步聲響。


    許宿側耳一聽,頓時朝賈玖一抱拳,順手將案幾上麵自己的茶盞端起,閃身沒入書房的內室裏麵。


    少頃。


    季學昌、範固雙雙踏入內書房。


    一時禮畢。


    季學昌滿臉春風,揖禮笑道:“不知小東家尋我們過來有何吩咐。”


    賈玖抬手示意他們入座,親自替他們二人斟了茶,道:“是這樣的,等我迴京後,府裏要用到的人手需要很多。


    這次請你們過來,是準備讓你們替我物色一下,留在院子裏麵伺候的人手,我惟一的要求,就是身家清白,最好是拖家帶口的那些。


    當然,如若是識文斷字的,那就最好,如果沒有,那也無所謂。”


    季學昌謝過小東家遞來茶湯,聞言問道:“卻是不知道小東家需要多少人?除了婆子丫鬟這些人手,還需要其他的嗎?”


    賈玖垂首想了一會。


    迴京後,他定然是要清理寧府那些豪奴惡仆的,而在莊園那邊,早前馬甲讓人迴去招募的邊軍,多數已經派往太湖。


    神京那邊,顯然還是需要一些人手去管理莊園的。


    半響,賈玖這才抬頭說道:“就定在五百人,管事、賬房、廚子、女護衛這些,另外替我找一些鐵匠,百十人左右就好,最好是一些老師傅,後麵最終要花費多少,你找繆翹她們報個賬。”


    季學昌點頭應下。


    賈玖複又朝範固說道:“範掌櫃,錢莊一事籌辦得如何了?”


    範固坐在椅子上麵欠了欠身,拱手答道:“迴小東家,金陵和神京的門麵,已經開始裝飾,人員的招募和培訓,也已經在進行中。要不了月餘時間,兩地便可以同時開門營業,隻不過?”


    說到這裏,範固微微停頓了一下,他抬眼望向一旁的季學昌,誰知那家夥卻是一直低頭品茶。


    “範掌櫃但說無妨。”賈玖微微皺眉,難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麽變化。


    範固硬著頭皮,拱手道:“小東家,讓那些青樓女子坐班營…業,這,是不是不太好?”


    賈玖臉色一沉,擺了擺手,說道:“這有什麽,曆朝曆代,女子為官的還少嗎?更何況,咱們這隻是一間錢莊。


    這些女子,都是一些可憐人,她們當中,有哪個不是被逼或者拐賣而來,隻要她們願意跳出火坑,我來者不拒。”


    賈玖再次擺手製止季學昌和範固欲勸說的話語。


    “就這麽決定了,如果誰有疑問,或者要為難這些女子,你直接轉告我的原話:大周銀行廟小,容不下他們這些大佛,我本人,會直接退股給他們。”


    說完,賈玖定睛望向對麵兩人,從季學昌和範固身上環視一遍之後,容色嚴肅,沉聲道:“這些女子身陷青樓,她們原就不是自願行為,我們不能將這些過錯,加注於她們的身上,明白嗎?”


    季學昌和範固見小東家神色嚴厲,連忙從椅子上起身,容色端正地答應下來。


    這些女子都是蒔花班的人,原也是程岡命人擄,搶、拐而來,都是在很小的年紀,被安排在蒔花班調教長大。


    賈玖也想能夠替她們尋找家人。


    但是可惜,一來她們年齡尚小就被拐賣,二來年代也實在久遠,實在是難於尋找她們的家人。


    甚至,還有許多人誤認為,她們本身就是出生在蒔花班。


    隨即,賈玖又朝他們二人吩咐道:“你們先下去準備一下,記得帶上所有的賬房先生,隨我去查抄程、黃、馬三家。”


    等季學昌和範固拱手告退,許宿這才閃身出來。


    許宿望了一眼門外,朝賈玖問道:“伯爺,要不,我派一些人查一下他們找來的人?”


    賈玖擺手,說道:“不用,等迴去神京後,你再讓人摸排一下,現在不宜去查,省得當中有所誤會。”


    說著,賈玖從坐位起身,笑道:“走,咱們去抄家,許宿你也不用藏著了,大大方方讓車馬行的人發現。”


    ……


    揚州,鹽院衙門東麵的一條胡同裏。


    一座雅致的二進院子座落在胡同前端。


    前院的正中,一顆高大的欒樹已經長出了嫩芽。


    二進的西廂房,薛寶釵嫻靜地落坐軒窗前,凝神查看家中的生意賬簿。


    堂妹薛寶琴則是坐著堂姐的側邊。


    她正自細看一份從嶺南商鋪發來的書信,有點嬰兒肥的玉容,此時見著一絲驚訝。


    丫鬟鶯兒屈腿坐著門簾處,正在仔思地打絡子。


    此時天氣已經迴暖,鶯兒準備替姑娘打條汗巾子。


    薛寶琴的丫鬟小螺,則是搬了一張繡墩坐在鶯兒的旁邊,仔細學習手法。


    薛寶釵時而翻著賬簿,時而蹙起秀眉沉思。


    “鶯兒,我這裏有處銀錢對不上賬,你去請大爺過來一趟。”


    鶯兒應了一聲,將手中的針線筐遞給小螺,起身出去尋大爺。


    這時,薛寶琴的那雙大眼睛驀地睜圓開來。


    薛寶釵見狀,疑惑地問著。“怎麽了,可是嶺南那邊的店鋪出了什麽事情?”


    薛寶琴皺著眉頭,揚了揚手中的信,說道。


    “姐姐,我家的掌櫃過去濠鏡進貨,在那邊聽說了一件事情,說是有一位歐羅巴過來的男人,被十幾位彪形大漢大白日給當街綁了。”


    薛寶釵杏眸露出一絲不解,道:“濠鏡的那種地方,多是出海討生活的人,發生這種事情倒不會奇怪,倒是你,怎會如此的表情?”


    “姐姐有所不知,被綁的這個人,妹妹我認識哩,此人是我在濠鏡時認識的一位歐羅巴朋友,她父親在大不列顛救下的人。”薛寶琴此時頗為擔心地說著。


    薛寶釵見狀,放下手中的賬簿,抬手拉過堂妹的手,勸說道:“這些事情,讓衙門的人去管罷,隻要你那位朋友沒有出事就好。”


    說著,薛寶釵替堂妹斟了一盞茶,凝眸望著薛寶琴的眼睛,說道:“我這幾日見你總是神不守思的,是不是還在擔憂那位梅家公子與你的親事?”


    薛寶琴聽見堂姐說起自己的親事,圓嘟嘟的臉頰浮動一絲紅暈。


    “他原是書香之家,加上爹爹此前一病不起,想來他父親是擔心兒媳是一位失怙之女,後悔了罷。”


    說著,薛寶琴反手捉住堂姐的手,勸說道:“我年紀還小,還可以慢慢挑選一位如意郎君,倒是姐姐你,妹妹一直有句話不敢問,今日便敞開說了,大伯母拿了你的名貼去禮部待選,姐姐你真準備進宮啊?”


    薛寶釵聞言,杏眸閃過一絲悵然,歎道:“早前因哥哥打死人那事,媽準備讓人花錢打通禮部的關係,後來上皇降下旨意,因國庫多艱暫不選秀,所以,也就不需要我媽去操心這事了。”


    說到這裏,薛寶釵抬眸望向院子外麵那株高大的欒樹,憂心忡忡地說道:“前幾日才接到我媽命人送來的書信,我媽說我那名貼,不知怎麽的,被禮部有司給封存了。


    我媽花了好大一筆銀子,找人打聽了一下,這才得知,似乎是禮部尚書看了我的名貼,最後被他拿走了,說是要把我許給勳貴人家當兼祧妻。”


    “啊?讓姐姐去當兼祧妻,這、這不是胡鬧嗎?大伯母那邊能答應?”薛寶琴顯出著急的神色。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媽的性子,她從別人口中得知,那位勳貴年紀和我沒相差幾歲,最重要的,我媽打聽過了。


    雖不知道具體何人,但禮部左侍郎顧複顧大人親口說過,那人不單止年紀輕輕,且還深得聖上歡心。”說到這裏,薛寶釵心裏不由得苦澀起來。


    如不能夠當正妻,哪還不如隨便找家門第差不多的良人。


    誰知道未來那位正妻人品如何,是不是小心眼之人,她的眼裏有沒有容人之量?


    瞧見堂姐的神色,薛寶琴杏眼一瞪,氣說道:“姐姐,等去了京師,我讓爹爹去與大伯母說說,連對方姓甚名誰,家裏如何都不清楚,怎麽就能把姐姐如此輕易地許了出去呢?”


    薛寶釵凝眸,望向軒窗外麵被春雨浸潤過的泥地,輕輕歎息了一聲。


    “這是大宗伯定下的事情,如今,我媽也作不了主的。”


    ……


    鹽院,林府中路院。


    林黛玉領著紫娟和雪雁,疾步朝林如海的臥室行去。


    今兒早上請安時還好好的,適才嬤嬤無意間說漏了嘴,父親又開始咳嗽了起來。


    想來是父親這幾日又開始忙碌起來,這才拖垮了身體。


    匆匆進了臥室,發現蘇姨娘也在,林黛玉朝林如海請完安,對蘇姨娘點了點螓首,這才朝林如海說道:“爹爹,你早前是怎麽答應女兒的,如今何要作賤自己的身體,萬一你再有個三長兩短,你讓女兒怎麽辦?”


    說著,林黛玉的清淚便劃落了下來,纖纖玉手緊緊攥著繡帕。


    林如海斂目朝蘇姨娘望了一眼,蘇姨娘慌忙搖頭,柔聲道:“老爺,不是妾身說的。”


    見狀,林如海朝林黛玉笑說道:“快別哭了,早上不是落了一場春雨嗎,爹爹我是因為天氣之因,這幾日才有點不適,不用擔心。”


    林黛玉聞言,這才止住了清淚,問道:“爹爹沒有誑女兒。”


    林如海示意女兒落座,說道:“爹何時有誑過你,正好你過來了,爹有事要和你說,你且坐下。”


    林黛玉蓮步輕移,徑直落坐到父親的身邊,接過紫娟遞來新泡的龍井茶,纖纖玉手替父親斟了一盞新茶。柔聲道:“爹爹請說,女兒聽著。”


    林如海認真看完乖女替自己斟完茶,開懷道:“聖上那邊來了旨意,下旨讓我迴神京休養,原本我是答應過你要好好歇息,可旨意卻不可違。


    你這幾日和林管家好好整理一下,把咱們家中那些家財田產處理好,等你過完生兒,咱們便找個好日子,啟程返迴神京。”


    聞言,林黛玉芳心一跳,端茶的素手一頓,失聲道:“此去神京千裏迢迢,爹爹你的身體可熬得住?能不能求求聖上那邊寬容多些時日。”


    林如海臉上浮起一絲笑意,說道:“迴京是一路乘坐官船,不礙事的,我怎麽瞧著,你是不太想那麽快迴神京,難道你不想念你的外祖母嗎?”


    “自是想的,但爹爹的身體緊要,何況,外祖母那邊也會體諒。”林黛玉美眸輕眨,避過父親問的那句話不談。


    嫻靜的蘇姨娘,一直緊緊盯著姑娘的眼睛,此時見著她的眼神閃過一絲慌亂,她淺淺一笑,酒窩在臉頰上若隱若現。柔聲接過話頭道:


    “姑娘離開揚州好幾年,想來是對揚州有所念想,老爺那邊,有姨娘替你照顧著,你大可以放心留在揚州,多頑些時日。”


    說著,蘇姨娘轉過螓首,朝林如海盈盈一笑:“隻是老爺,如此一來,我們便就又要麻煩西寧伯一遭,到時候,還需要他護著姑娘返迴神京。”


    “不用,不用麻煩玖大哥了,女兒與爹爹一道迴神京。”林黛玉心思剔透,豈會瞧不出蘇姨娘話中有話。


    林如海在蘇姨娘說話時,頻頻點著頭,此時聽見女兒婉拒,嘴角浮起一絲笑意,說道:


    “那好,玉兒你便下去和林立準備一下,跟著他好好學一學管家之事,你未來,究歸是要當家作主的,有些事情,你要多看多學。”


    林如海一語雙關說完,接著斂目望向自己的女兒。


    林黛玉聽出父親大人的話中意,彼時的她,兩頰瞬間騰起兩道紅暈,很快便蔓延至她那對俏皮的耳根處。


    林黛玉蚊子般答應一聲。


    而後,如流鶯一樣從坐椅上麵掠起,匆匆曲身福禮告退,帶著滿眼笑意的紫娟,和一臉憨笑的雪雁退出父親臥室。


    林如海瞧見女兒如此神態,當下已經在心裏麵明悟了幾分。


    看來,自家女兒對那賈玖似是有意。


    一旁的蘇姨娘,瞧見姑娘害羞退出去的神色,轉過螓首,道:“老爺,看來姑娘對那位亦是有意呢,老爺你怎麽看?”


    說著,蘇姨娘重新替老爺換上了一盞參茶,而後溫婉一笑,又道:“這些珍貴的參茶,還是那位孝敬的,想來,隻是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替老爺提親。”


    林如海聽見最後麵的那句話,啞然失笑。道:“他?他豈會不好意思的,我聽文淮說過,他膽大包天的很呐,竟敢在禦前當麵問起五位閣臣,五位軍機重臣,問聖上,這些人信得過嗎?”


    說完,林如海搖頭一笑,旋即斂神,正色道:“我能鬆口將玉兒交給他,是因為牧之此人,重情重義,玉兒一旦跟了他,哪怕我最後不在了,隻要有牧之在,就沒人能夠欺得了玉兒,這才是我真正放心的原委。”


    賈玖雖然人不在揚州,卻是經常變著戲法,讓任慫每日送一些禮兒或者吃的給玉兒。


    他堂堂探花郎豈有不明之理?


    不過,林如海也不會去戳穿這件事,自家玉兒還小,讓他們順其自然就好。


    早在賈玖在賈政的書房裏麵,出言相幫玉兒起,林如海就已經開始留意賈玖了。


    雖說林如海遠在揚州,難道他真就對神京的女兒不聞不問?答案自是否定的。


    榮國府裏麵,一直有林如海埋下的眼線。


    舅妻與夫人賈敏的嫌隙,林如海是知道的。


    玉兒這些年在榮國府的經曆,他不說知道的清清楚楚,但賈寶玉常常以摔玉引人注意,而讓玉兒受盡委屈這事,林如海一直知道。


    林如海不聞不問,隻不過是因為,老太太是嶽母,他作為女婿,不好過多去說而已。


    真是可笑,玉兒一個未出閣的閨女,竟然被表兄起字,還經常拿在嘴裏麵去說。


    闔府上下竟然沒有一人瞧出不妥?


    每每念及此處,林如海就痛心不已,也愧疚非常。


    早前自己身體一直不爽利,寶玉與黛玉的事情,林如海也就默認了。


    在未見到賈玖之前。


    林如海原本也就想過,如果自己真有不忍言的事情,讓玉兒嫁進榮國府,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如今。


    林如海肯定是不會讓她的玉兒,嫁進榮國府。


    感謝、遠去的風帆、雪月劍仙i李寒衣,兩位大師比的各兩張月票,躬身感謝!


    謝謝一直投推薦票的彥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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