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勝門,城樓。


    滿桂、候世祿等人,心急火燎的說道:“孫尚書,快救救袁督師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昨日他們跪在奉天門,希望能見到皇帝。


    但是直到今日一早,他們也沒能得到朱由檢的召見,反而得到了一個讓他們意外的消息。


    皇上有旨,袁崇煥投敵叛國,罪證確鑿,午時三刻,菜市口問斬。


    袁崇煥這些年,為大明鎮守遼東,立下了赫赫戰功,在很多武將的心目中,是有著極高的威望。


    但是——


    現在大敵當前,皇帝卻不問青紅皂白,就憑城中的謠言,還有一些所謂的逃亡歸來的士兵的言論,皇帝就要斬殺大將。


    現在距離午時三刻已經越來越近,他們已經想不到其他可以搭救袁崇煥的辦法,總不可能去劫法場吧,那就變成了真正的造反,所以他們才急匆匆的跑來找兵部尚書孫承宗。


    但是——


    孫承宗卻冷哼一聲,道:“袁崇煥投敵叛國,皇上殺他,是罪有應得,爾等不好好守城,卻擅離職守......”說著,他頓了頓,看向滿桂等人,怒道:“若是建奴趁機攻城,爾等能否擔負這個責任?”


    “哼!”


    滿桂聞言冷哼一聲道:“大敵當前誅殺大將,我等還有何必要冒死殺敵?”


    “滿桂!”


    孫承宗怒吼道:“汝要造反乎?”


    孫承宗雖然是文官,但是他在朝廷的威望不輸袁崇煥,那滿桂急火攻心,此時麵對孫承宗的怒吼,也是嚇得一驚。


    “老夫告訴你們!”


    孫承宗氣不打一處來,然後怒指滿桂等人,道:“那袁崇煥或許不該死,或許他就是被冤枉的,但現在他是被你們害死的,而不是被皇上殺死的。”


    “啥?”


    眾人頓時瞪大目光,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孫承宗。


    我們從昨天開始,為了救袁崇煥,不惜冒死逼宮。


    怎麽現在成了我們害死了袁督師?


    孫承宗看出了他們的疑惑,怒斥道:“或許那些都是謠言,或許寧遠錦州都還在我大明的手裏......”他說著,莫名的歎息一聲,然後才說道:“皇上才下令抓捕袁崇煥,爾等就冒死逼宮......老夫問你們,在你們的眼裏,到底是皇上重要,還是袁崇煥重要?”


    聞言,所有人都傻了。


    他們能夠成為朝廷命官,統兵大將,孫承宗說得這麽直接,他們自然是明白其中的含義。


    袁崇煥威望再高,功勞再大。


    但他永遠都是一個臣子。


    正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死。


    皇帝抓捕袁崇煥,你們這些大臣為了救袁崇煥,不惜逼宮要求皇帝饒恕袁崇煥,換作任何一個皇帝,這袁崇煥不死都不行了。


    “這......”


    滿桂瞬間身子一軟,帶著哭腔說道:“是我們害死了袁督師?是我們害死了袁督師?”


    此刻他真的認為,就是他們逼得太緊,逼著皇帝殺了袁崇煥。


    因為袁崇煥是皇帝昨天上午下令抓捕的,即便是罪證確鑿,也不會這麽著急就處決,怎麽著也得等上十天半個月,甚至更久。


    可是現在呢?


    昨天上午抓捕,今天中午就砍頭。


    為什麽?


    因為皇帝生氣了。


    你們這些人越是替袁崇煥求情,朕越是要殺他。


    有種你們造反啊。


    “滿總兵!”


    袁崇煥的副將何可綱,上前扶起滿桂,低聲道:“眼下大敵當前,將軍若覺得袁督師不該死,此刻當堅守城關,擋住建奴......”說著他頓了頓,然後道:“若袁督師無罪,總有一天,真相定會大白於天下。”


    滿桂此刻本來有些難過,難過他們太過著急,害死了袁崇煥,但是聽完何可綱的話,瞬間愣在當場。


    ......


    午時三刻。


    菜市口。


    王承恩看了看時辰,確定時辰已到,他緩緩的拿起一支令箭,而此時整個菜市口,突然鴉雀無聲,有些抱小孩的父母,急忙伸手捂住孩子的眼睛。


    “斬!”


    王承恩大喊一聲,手中的令箭已經飛了出去。


    跪在刑場上的囚犯,身子本能的一軟癱倒在地,旁邊的劊子手上前一步,兩名侍衛上前將那囚犯按壓在木樁上。


    待囚犯準備就緒,那劊子手眼睛一瞪,然後猛地將鬼頭刀高高揚起,最後砰的一聲落下。


    隨著鬼頭刀落下,那囚徒瞬間身首異處,腦袋咕嚕咕嚕向一旁滾去,看到滾落的人頭,監斬官王承恩長舒一口氣,他從懷裏掏出一隻手帕,輕輕擦拭了一下額頭的汗水。


    然後看向周圍圍觀的百姓,朗聲說道:“奸賊袁崇煥已經伏誅,此等奸賊,人人得而誅之......”說著,他頓了頓,然後又道:“皇上有旨,如此奸賊,縱使萬死也難逃其罪。”


    “今將賊人碎屍萬段,原取者,僅需一文,即可生啖其肉。”


    ......


    傍晚時分。


    金軍大營。


    皇太極眉頭緊鎖,讓一旁的範文程有些不解,他問道:“大汗,袁崇煥乃我大金死敵,今日他被朱由檢碎屍萬段,大汗應該高興才對。”


    “唉!”


    皇太極聞言,微微搖頭說道:“那袁崇煥,雖屢次讓我八旗軍受阻,但是作為對手,本汗還是很敬重他的......他本不該這麽快死的......唉......”說著,他歎息一聲,然後道:“本汗雖然希望他死,但是卻真沒想到,他會死得如此悲慘。”


    當眾斬首,然後碎屍萬段,即使是鐵骨錚錚皇太極,聽聞今日菜市口發生的一幕,也是有些心驚肉跳。


    同時,他也作為對手,突然有些同情袁崇煥。


    “大汗!”


    範文程道:“朱由檢如此對待功臣,很快就會盡失民心......”說著,他頓了頓,有些激動的道:“屆時我大軍攻城,北京彈指可破也。”


    朱由檢殺了袁崇煥,而且還碎屍萬段,這要是讓百姓知道,袁崇煥壓根兒就沒有投敵,到時候明朝百姓,該怎麽看待朱由檢?


    範文程此刻沒有一絲憐憫。


    他反而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


    另一邊,乾清宮裏,朱由檢臉色陰沉,他站在地圖前,已經看了好一陣子,這是北京的城防圖。


    雖然曆史上己巳之變,沒有了袁崇煥,明軍依然打退了皇太極,但是這皇太極一日不除,他就一日不得安生。


    “這個法子,真的管用嗎?”


    “會不會適得其反?”


    朱由檢一邊伸手在地圖上劃拉,一邊自言自語的說道:“這要是出現任何岔子,朕怕是就要死無葬身之地。”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皇上勿憂,此計萬無一失,建奴必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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