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什麽小月?”


    左天猛迷惘至極。


    葛蘭花拿著拐杖的手攥緊,渾身猛地一怔,而後看向柳霓裳問:“是雲都那位王?”


    “正是。”


    “是小月??!”


    左天猛驚了,唰的一下到了柳霓裳和許予的麵前,激動到不行。


    “難道說,天驕山上老十的墓碑,才是真正的雲烈。小月這麽做,是為師報仇?”


    許予點點頭,被宗主的一驚一乍弄得頭疼。


    自打葉師妹來後,這宗主的某方麵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般放飛,且在這條路上一去不複返了,和三歲稚童有何區別?


    “說得通了,萬般都說得通了。”


    左天猛驚詫之餘笑了笑,眼睛紅了些許。


    依稀記得,當初小月還在星雲宗的模樣。


    吊兒郎當少年郎。


    驚才絕豔菩提地。


    她本凡人道,卻驚四方雲。


    她總能創造出讓人意想不到的傳奇。


    左天猛紅著眼睛強笑說:“其實,也沒過去多久,時間怎生如此漫長,好似十年八載般久遠。”


    葛蘭花道:“大抵是因為,她將一去不迴吧。”


    “是啊,一去不迴了。”


    左天猛整個人深沉寥落,又似喜極而泣。


    他失落落地摸著牌匾,上方有自己的名字,扯著嘴低聲說:


    “盼她高飛,看她遠行,不願她迴首看過去,又怕她真的不曾迴頭看,因為我們都在她的過去裏。”


    她非池中物,終將化作龍,盤桓在那穹頂。


    故人們,要仰頭看。


    期待又不舍。


    孤寂又歡愉。


    “矯情。”


    葛蘭花麵無表情道:“孩子們都比你穩重,走了,有的事要做。”


    她拄著拐杖往外行,出了通天樓。


    祝老看向她的身影,稍作停頓,便步履緩慢地跟了上去。


    他看見。


    出了通天樓的葛蘭花,輕微地拭去了眼梢的淚痕。


    “婦人做作。”


    祝老悶哼了聲邁步離開,無所事事去了妖獸山,看著妖獸成群,他坐在地上百無聊賴到自言自語,“那孩子,很難見到了吧。”


    真讓人,難過呢。


    他把自己的匾額拿出來,笑眯眯地對著妖獸們介紹:“看,那小沒良心送的,算她識相。”


    妖獸們圍繞著匾額扯著嗓子狗叫一樣。


    祝老準備給這些妖獸們喂糧了——


    “多吃些,吃多些,吃飽飽了,日後有力氣幹仗。”


    “你們是小沒良心帶來的,日後小沒良心遇到事,你們就要護著她,知道嗎?”


    “她啊,別看她倔強的像一頭牛,人又風流,這娃娃啊,苦得很。”


    “她爹不要她,以後,我們都給她當爹好不好。”


    “吼吼吼吼汪汪汪汪嗷嗷嗷。”


    妖獸的叫聲此起彼伏。


    聽起來興致很大。


    祝老笑起來像個老頑童。


    乍然看去,漫山遍野長滿了妖獸花,還有個心似孩提的小老頭兒。


    當小老頭兒喂豬般喂糧,妖獸們嚇得尖叫。


    要知道。


    這老東西是個變態。


    整日笑如菊花燦爛,語調溫和,偏生喜歡給它們一日十頓的喂。


    一個個膘肥體壯的。


    都吃到怕了。


    許予、柳霓裳並肩走出通天樓,聽到妖獸山的哀嚎,就知道老頭兒又在虐獸獸們了,登時哭笑不得。


    柳霓裳抬手通過指縫去看太陽,“她,真的改變了許多人。”


    “所以,不要變得糟糕,要好,永遠都好,才不辜負她來時的足跡。”


    許予閉上眼睛,站在師妹曾經停留過的地方,沐浴著從遠方來的風。


    ……


    雲都的夜晚,星河燦爛。


    摘星樓有聲有色。


    女修們鬥誌昂揚。


    經過幾次你來我往的算計好,終是風平浪靜了一段日子。


    再過一個月,就是清遠沐府說的半年之久了。


    若能穩住帝位就是雲都城內永恆的楚王。


    除卻近來的熱鬧以外,詭異而又不失和諧的帝後,倒也成了修行者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久而久之成了道不清說不明的佳話……


    楚月於青雲宮執筆寫花。


    難得清醒的小狐狸用一雙粉肉墊的小爪子專心地研墨。


    “殿下,羅老先生有請。”


    侍者來報:“今是初雪,在雲都,初雪之日寓意永恆的美好,羅老親自下了廚,請你和王後過去共用晚膳。”


    羅老。


    母親羅玲玲在海神界的父親。


    楚月落下最後一筆,墨色洇開,是不怎麽好看的風鈴花。


    她垂眸看,皺了皺眉,暗道自己的畫術怎麽變差了。


    雖然也沒怎麽好過。


    “告訴羅老,本王會去。”


    “是。”


    楚月不死心地又畫了一朵風鈴花。


    小黑和龍驁不約而同地閉上了眼睛,“嗷啊,更醜了。”


    “?”楚月抿唇擰眉,低頭看狼毫:“這狼毫,不好用。”


    嗯,一定是這樣的。


    她能鐫刻心法,怎麽會畫不好一朵風鈴花。


    龍驁懶聲道:“人不行,別怪路不平,畫不好,怪狼毫。”


    小黑點頭如搗蒜,一臉嫌棄,“太醜了,太醜了。”


    “。”楚月嘴角猛地一抽,眉心輕跳了幾下,眼見著發怒就見那不知何時的哥倆好,一溜煙就不見了,逃得倒是比兔子還快。


    “很好看。”


    小狐狸如山水潺潺般溫潤的聲音響起。


    楚月看了過去,而後一笑,“我也覺得。”


    小狐狸用氣力把墨烘幹,而後卷起兩張風鈴花妥善地收起,如獲珍寶般,並安慰道:“它們蠢,不用管,這風鈴花比它們都好看。”


    小黑、龍驁:“……?”


    果然,陷入情愛的男人,是沒有清醒和理智的。


    小黑隻覺得人類好虛偽,喜歡說些違心的話。


    楚月粲然而笑,眸若有光。


    她神識一閃,來到了神農空間,手握一方鎮命器。


    此物,是用來控製封印小黑的。


    小黑臉色煞白,麵露驚恐,“主,主主主主主子,我錯了,我再也不嘲笑你了。”


    這鎮命器宛若絞肉機,相當於日日承受淩遲車裂之刑,封印路子是最惡毒的。


    龍驁一怔,沒想到楚月來真的,立即裹緊了衣裳遠離小黑,慶幸自己還好沒被封印。


    楚月走到小黑麵前,小黑抖動到扭曲變形,宛若篩糠。


    先前持有鎮命器的人,都會用鎮命器內的封印極刑來對待他。


    “哢嚓。”


    小黑的身子應聲一抖。


    想象中的血腥恐懼沒有來到。


    他驚愕地看過去。


    楚月把鎮命器給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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